「出海?」
「這是一個好想法。筆神閣 bishenge.com」
蘇淺語先對此表示了贊同。
接着,她緩緩道出其中的弊端:
「甄公子,你得明白一件事,龍脈是有地域限制的。」
「你所應的龍氣,是金陵一代潛藏許久的大龍脈,龍氣一半歸於星野,是星宿運行數萬年來積攢的力量。」
「當你遠離金陵,這部分氣運並不會離你而去,但這部分氣運眼下也實際上不屬於你。」
「除非你真正稱王,受命於天,方才能得到這部分龍氣。」
「另外一半龍氣才是地理龍脈帶來的,只有你在金陵附近,才會支持。」
「至少,你必須要佔領金陵,哪怕僅僅只有一縣,都能繼續受到龍氣的資助。」
「但你放棄金陵,在揚州別處遊蕩,這支持就弱了,距離越遠,支持越弱。」
「龍氣是分區域的,你不在本地,支持就困難,氣運消耗後補充也會緩慢。」
「這還是在中原,就已經如此;一旦你出海,茫茫大海,流動的水氣,更加阻礙氣運流轉。」
「不出意外,龍脈的支持,將會削弱,至於到底會低落到何等程度,那也難說得很。」
龍脈有靈,資助潛龍,無非是希望輔佐人道爭龍,在勝出後將自家影響力擴張,成為真正的龍神。
並非是許多人想像之中,予取予求。
你不能給龍脈之靈帶來成長晉升的希望,試問,為何龍脈還要繼續資助你?
龍脈的氣運亦非憑空而來,也是一絲一毫積攢下來,並非無窮無盡。
之所以天下十三州各處都有潛龍,無非是龍脈本身有所求,所以才擇主而投。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這個道理,甄寶玉也是懂得。
「即便這樣,若在下依舊堅持呢?」
「蘇仙子會如何?」
「······畢竟在下實在是無法可想了,揚州眼看是沒指望了··········要想稱王建國,只能去往海外。」
甄寶玉看上去確實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
他勉強笑了笑,懇切地問着:
「我記着,似乎約定之中,聞香教是要一直輔佐我建國,至少是侯國,才算履約吧?」
甄寶玉畢竟不是修行中人,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
其實完整的約定,是輔助甄寶玉奪取揚州,繼承老吳侯經營數十年的吳國,那時無論是稱吳侯,還是稱吳王,其實都是一回事。
甚至哪怕自稱大都督,乃至於別的號,都是一回事。
只要掌握這吳地,有了國家,有了完整的統治體系,有了這法度,就是得了「器」,就算應了天命。
氣運將化天柱,上接天穹,下貫冥土。
如此,才算天地人合運,才是真王侯。
聞香教與甄家先祖約定的真正含義,其實是這個意思,並非別的字面上的稱王稱侯。
如僅僅只是那種草頭王,甄寶玉只需要隨便打下一個縣,就能自封了。
然而這等草頭王,哪怕自稱吳王,又有何意義?
不過是貽笑大方罷了。
名者,實之歸也。
本身沒有王侯的實力,就稱王稱侯,不過是虛名。
事實上,真王真侯,必須得有國家。
哪怕是太平年間的宗室王爵,實際上也非真王。
這跟氣運多寡無關,只要一日不掌握國家,就不能承接天命,自然也淪為虛王、偽王一流。
箇中道理,不詳細解說,外人是很難明白這等氣運玄學之上的神秘差別的。
蘇淺語微微頷首。
有些事情,對門外人,不必要解釋得太清楚,只要自己心裏明白就行。
「無論如何,聞香教都為此奔波忙碌了數十年,不可能就此輕易放棄。」
「公子能想到出海謀取建國,實在是神來一筆。」
「就此跳出了中原龍氣之爭,自此天高海闊,任憑翱翔。」
「即便是龍脈本身靈性,也會因此喜悅,斷然不會放棄,只會支持。」
此時海外也有土著,不過勢力不強,往往數百人就能佔據一地。
過往也有海船出海捕魚,記下海圖,不少大島上確實資源豐富。
以甄寶玉如今的家底,只需要在沿海之處,組建一支船隊,再徵募一些懂行的好手,就能出海。
以他們的能力,驅逐或者奴役土著,佔據大島,並不困難。
由於有着海洋阻隔,大陸這裏也難以干涉,確實是建國的好地方。
「甄公子,你可確定了,如要出海,教中原先佈置都要略加修改。」
「一旦確定,我教中會為你尋找海船、水手以及一些土人奴隸,甚至最初幾年還會陸陸續續為你轉移一些流民。」
「這不是無償的,一應花銷,可以賒欠,但必須用別的方式如數支付報酬。」
「除此之外,一旦公子你站穩腳跟,就要將我聞香教,定為國教,奉我教中神明為國家正祀。」
「我等履約,自有天地幽冥各路神祇見證,一旦允諾,可不是輕易就可違背。」
蘇淺語提醒着:
「須知此事牽扯甚大,你甄家先祖在冥土也擔着干係,我聞香教供奉的警幻仙子,無生老母,都為此擔保,說動冥王寬恕,因而才可由此盟約。」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間有王法,陰司也有陰律。」
「人鬼往來,天人交通,都是違背三界天條禁律的大事,何況還有這等牽扯到人道龍氣之變的密謀?」
「其中禁忌之多,說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說得完。」
「甄公子,不要想着事成之後毀諾而不踐行。」
蘇淺語語氣幽幽道:
「真王運數雖大,卻大不過整個人道;人道雖大,大不過此方天地;這方天地雖大,卻又僅僅是無盡世界海洋之一隅········這天地之外,遠比你我想像之中要廣闊許多。」
「見證盟約的,就有那跳出天地之外,自在逍遙的天仙大能,你若違約,要付出的,可不僅僅只是這點代價了·······」
甄寶玉自嘲的一笑。
「在下文不能安邦,武不能禦敵,現在只能灰溜溜帶着殘部,遠離揚州,前去海外,這樣狼狽不堪!」
「未來能僥倖立足,都要依仗聞香教,又哪敢有別的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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