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跟着我了!」林佳木死死地瞪着夏風。
他們已經走了好幾條街了,可是一直都在轉圈圈。她實在是不想讓夏風跟她回家,不想讓夏風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
被夏風發現她打工的秘密,已經讓她覺得很丟人了,現在他居然還要跟着自己回家?
「你不要我跟着也可以。把你的那些難言之隱都和我說總可以吧?這裏,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夜色如水,環境合適,坐下來慢慢說。」
夏風坐在了公園的公用椅上,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林佳木坐下來。
林佳木猶豫了很久,相比起帶夏風回家,還是坐在這裏跟夏風談談心好像更容易一些。
夏風剛剛從餐館出來的時候,還特意拿了兩罐啤酒,將其中一瓶遞給了林佳木。
「我有酒,說出你的故事吧!」
夏夜微涼,明月懸空,柳樹梢下的少男少女,眼神互相碰撞在一起,似是擦出了一道火花。
林佳木下意識地收回了看夏風瞳孔的目光,雙手緊握着罐啤,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不知道眼前的夏風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到底會不會為她保守這心中的秘密。
她再一次用不敢確定的眼光,瞄了一眼夏風,他的臉上平靜如水,正認真地打算聆聽她的故事。
只要她肯說,他一定會做一個最好的聽眾!
內心深處從未有過安全感的林佳木,不知為何突然想要對夏風敞開心扉,訴說她心中的那些苦悶。
林佳木有這種衝動,就算是和她最要好的慕如雪,都沒給過她這種想要傾訴的欲望。
但是眼前安安靜靜等待的夏風,卻讓她將心裏隱藏了很久的事情全都一股腦兒傾瀉-了出來。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跟了我媽。他們離婚,是因為我爸是個爛賭鬼,嗜賭成性,把家裏所有的家當全都輸了個精光。從那以後,我跟我媽過上了相依為命的生活,可是家裏的賭債實在是還不上了。即便是兩人離了婚,那些債主依然找上我媽,讓我媽還錢。而我爸則是離開了江漢市,再也沒有出現過。」
「從我生下來開始,我爸連抱都沒有抱過我一次。我,一直都當他死了。反正,我們家裏已經過得如同地獄般的生活。那些債主天天上門找我媽的麻煩,我們每天都過着擔驚受怕的生活。不管我們換了多少的住處,那些債主都能找上門來,要麼砸東西,要麼就逼着我媽要錢。我媽實在是沒辦法,就去當了小姐,因為那樣的方式來錢快。」
「呵呵,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回家嗎?因為每天晚上,我媽都會帶着各種不同的男人回到家。漸漸地,債務是還清了,可是我媽的精神也飽受摧殘,現在動不動就發脾氣,對着我橫挑鼻子豎挑眼。我經常被我媽打,她心裏一有什麼不滿,就會拿我出氣。」
說到這兒的時候,林佳木還特意將自己的褲管和袖子擼了起來。
夏風看到她的大腿上和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
「其實,我也能理解我媽。她心裏壓力大嘛,為了賺錢,連自己的肉體都出賣了,她自己都嫌自己髒。每天都躲在浴室里,瘋狂地洗澡,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有時候脾氣好點兒,或許會對我溫和一些,脾氣不好點兒,就會說很多難聽的話,還會打我。有一次,說得過分點兒,讓我趕緊別念書了,趕緊出去賣!我拼了命的求她,讓我去讀書,就算是沒有錢,我自己可以去掙學費,我可以靠自己養活自己。」
林佳木抹了抹眼眶裏,豆大的淚水,繼續傾訴道:「所以,我拼了命地學習,拼了命地想要逃離這座城市,逃離這個家!我寧願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父母,只要撐到高考,我考到了其他城市,我就可以離開這個牢籠,就可以離開這個讓我覺得噁心,讓我覺得骯髒的家。我知道,知識改變命運,高考才是改變我命運的唯一途徑。」
林佳木說得有些哽咽,這段故事若是寫成了小說,一定是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但是有時候生活並不是小說,它不會那麼完美無缺,它永遠都有着它本該有的缺陷!
夏風沉默了,他從未想過林佳木的身世會如此的可憐,看到她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落,他抬起了手臂,幫她擦拭了一下。
「說出來,是不是心裏好受多了?」
林佳木感覺內心不再那麼沉重了,心裏一直壓着的那塊石頭,仿佛是得到了釋放一般。
「走吧!我送你回家。這麼晚了,路上壞人多!」
林佳木微微一愣,還以為夏風聽完了她的故事,會跟她說一些富有人生哲理的話,可是夏風卻用最為質樸的方式,給予林佳木不一樣的溫暖。
跟在夏風的身邊,林佳木覺得自己心裏的小鹿不斷地亂撞着,這個男人雖然長得不帥,但是卻如同她世界裏的一盞明燈一般。
如果他不是慕如雪的未婚夫,那該多好啊?
林佳木想到這裏,連忙將這個念頭給打消了。
林佳木,你都在想些什麼?這是你最好閨蜜的未婚夫!你……不能有任何覬覦的想法!
林佳木走在前面,而夏風走在後面,有夏風的跟隨,林佳木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林佳木的心裏,時間過得實在是太快了,她已經走到了家門口,可是卻遲遲都不肯進入家門。
夏風微笑着對林佳木說道:「進去吧!你媽沒那麼可怕。你想得太多了。」
可是,還沒等夏風說完,林佳木家的大門「咔」得一聲就被推開,林佳木的母親冷冷地看了一眼夏風,一把就將林佳木給拽進了家裏。
剛關上房門,就聽到她歇斯底里地大吼道:「為什麼這麼晚回來?嗯?是不是跟外面那個男生上床了?你和我說是不是?老娘特麼把你養到這麼大,就是讓你和別的男人睡覺的?看老娘不打死你這個賠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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