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酒館 第五十六章 人口普查和處罰
次日清晨，在白夜的指示下所有人開始有序的進行身體檢查和身份登記，所有的鎮民人數加起來超過了一百人，萊利不得不劃出一部分人幫助他一起維持秩序。
藍妮和幾名懂得一些護理知識的女人作為檢查醫生為鎮民們進行初步的身體健康情況檢查，主要是分辨其是否具有重病，記錄一些簡單的身體數值以及勞動能力。
冰焰站在一邊護衛，看到魔女冷冷地站在旁邊，鎮民們不敢太吵鬧，倒是幫萊利幾人剩下了不少精力。
另一側的長桌後坐着南茜和零，她們兩人一個負責詢問，一個負責登記，準備遵從白夜的意思為每一個鎮民先建立一份簡單的檔案。
實際上南茜完全不明白白夜做法的意義，她曾經在莫利亞斯學習過，議事廳基本上只收集了貴族們的訊息，為了方便以後的聯絡和各種事宜的決斷。而作為人口最大基數的普通民眾則被完全忽略了。
誰會在意一個流浪漢、農夫或是工匠的信息？也許明天他們就死了，這些記錄毫無意義，因此議事廳從不收錄任何民眾的信息。
南茜觀察過白夜的行為，他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打算這麼做的，按照他的話來說這叫做「人口普查」，對未來小鎮的發展起着基點作用，可她難以理解。
不過白夜做的事情大多讓常人無法理解，但效果又往往如此顯著，帶着這一份好奇，她開始了今天的第一份工作。
站在面前的是一名成年男人，有着健壯的身軀和發達的肌肉，絡腮鬍黝黑髮亮，說話帶有濃烈的地方口音。
「你好，我是南茜，我有一些問題要向你詢問，請鄭重思考後再回答，這可能會影響你今後在小鎮中的生活。」南茜面帶笑容說着白夜教給她的開場白。
男人縮着身體有點害怕地點頭：「好、好的，南茜大人。」
「請告訴我你的名字，曾經從事的職業，家庭情況」南茜有條不紊的詢問着，從淺入深的發問，一旁的零飛速記錄着，她握着鵝毛筆的手修長美麗，書寫速度遠遠超過白夜，能很輕鬆的跟上南茜的進度。
一邊的白夜看着這些事情有序的進行着，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一些問題，身體檢查還好，信息登記這裏速度太慢了，南茜往往需要五分鐘時間才能問好一個人。假設有一百人，就需要五百分鐘，將近九個小時，太浪費時間了。
主要是因為在這裏沒有普及白紙，記錄東西和書籍使用的都是珍貴的羊皮紙，一般平民根本用不起，在海瑟鎮的庫存也不算特別多，就算推廣表格來讓鎮民填寫，也沒有打印機來打印複製。
「這可是一個大問題啊。」白夜暫時還解決不了這些問題，他催促着萊利讓幾個比較精明能幹的人過來幫南茜一起記錄信息。
萊利帶着一名姿色稍好的女人朝着他走來，女人剛走到白夜面前便鄭重地行了一個屈膝禮，臉上滿是感激與崇敬之色：「多謝您，白夜殿下。」
「殿下，她是我的妻子莎麗，曾經是一名老師，我想她應該能幫上您的忙。」萊利恭敬地低着頭說道，莎麗的身後是一名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孩，膽怯地站在那裏，一直用小眼神偷瞄着白夜。
「雪音，還不快給白夜殿下行禮！」萊利見到女兒如此沒有禮數，氣得大吼一聲，嚇得女孩躲得更遠了。
看到女孩一臉害怕恐懼的樣子，白夜嘆了口氣，他記得凱特說的那些話，曾經當着萊利的面侮辱了他的妻子和女兒，而這個小女孩的年紀也就比藍妮小一點點。
還真是一個禽獸啊。
「白白夜殿下。」雪音有點唯唯諾諾，低着頭向前稍微走了幾步。
「沒有關係，你們快去幫南茜吧，她已經快忙不過來了。」白夜微笑着點了點頭，過去的事情他沒有辦法，但自然大家都選擇留在了海瑟鎮，那他就應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莎麗對處理這些事情明顯更有經驗，她一邊工作一邊細心地教導着其他人，而雪音則和零一起負責記錄，雪音一開始還有點拘謹，不過在看到零溫柔的笑容後漸漸也放開了。
有了他們的幫助，南茜這裏總算是跟上了藍妮她們的進度，冰焰時不時偷偷看看白夜，當他有所察覺時又別過頭去，這副可愛的模樣落在了藍妮眼中，她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唇。
在白夜的規劃中，人口普查是第一步，也是重要的一步，距離雪崩還有四天，四天之後他就會回到自由者酒館，從那以後再來海瑟鎮也不知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在離開之前，他必須要把海瑟鎮初步整治好，也算是為這次的事情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如果他沒有被酒館判定任務失敗的話。
就在白夜出神地思考時，人群中忽然傳出數聲驚呼！一道黑影從人群里沖了出來，把周圍的人都撞開了，在維護秩序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白夜的面前。
白夜嚇了一跳，冰焰的反應更快，她幾乎是在剎那間來到了白夜和黑影的中間，雙手平舉，紫色的火焰猛地高高竄起！
「等等！」白夜伸手搭在冰焰的肩膀上，如果他再慢一步，冰焰會立即殺死這個人。
「白、白夜殿下！請為我們做主啊！」跪在地上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破舊的棉襖，他強行掙脫飛撲過來的幾個人，死死拽住了他的褲腳。
「你在幹什麼？白夜殿下也是你可以觸碰的麼？」幾個維護秩序的人臉上帶着驚慌，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想要強行將他抓走。
白夜注意到了他們不同尋常的神色，臉色漸漸黑了下來，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放開男人，幾人遲疑了下，沒有放手。
「殿下叫你們放手沒聽懂麼？！」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人邁着大步子走來，狠狠瞪了幾人一眼，他們嚇得立即放開手，退縮到一邊。
男人朝着白夜行了一個騎士禮，恭敬地說道：「白夜殿下，我叫阿曼達，曾經是一名騎士扈從，現在效力於您和萊利大人的手下。」
白夜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你說。」他看向跪倒在地的男人，男人痛哭流涕，一臉痛苦地說道：「請白夜殿下為我們做主啊。」
「你說。」白夜眉頭皺得更緊了，阿曼達有點心虛地看着他，所有人的工作都停下了，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萊利一步步走來，臉色極差，如果自己手下出了什麼事，他在白夜心裏的形象就會瞬間崩塌，這對下定決心跟從白夜的萊利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
「殿、殿下，我聽說您是無償提供給我們這幾日的住宿，每戶人家都能合理分配到相應的房間，可、可是」男人低着頭，不敢去看阿曼達的眼睛，他唯唯諾諾，人群里也開始議論紛紛。
白夜大概猜到了事情的起因經過，不過還是冷聲說道：「可是什麼，繼續說。」
「可是阿曼達大人他們向我們所有人出售房間，沒有寫下借條的人就不能分配到相應的房間。」男人頓了下，豁出去一般一口氣說完了，阿曼達等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差。
「多少一間？」白夜的聲音冷得徹骨，聽得眾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這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政權還沒有建立，內部倒是先一步開始了，顯然參與這件事情的人不少，還都是萊利挑選出來的人，可以說是他白夜選擇相信的人了。
要是今天這個男人沒有冒死說出來，這事情恐怕就被這麼隱瞞過去了。
「十銅幣一間。」男人有點害怕，萬一是白夜殿下授意，他豈不是當面拆了白夜的台面，就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大部分鎮民不願意揭露。
而且
「殿下，他們還打着您的名號，說是您為了先徵收一波稅收。」有個長着雀斑的少女走出人群鼓起勇氣說道，「可是大家不認為您是這樣的人，您明明承諾了我們都會分有相應的房間，絕不可能還要收取我們佣金。」
人群紛紛應和，如果白夜真是這樣，那昨天的一番話也沒有任何意義，甚至他吃力不討好的把大家聚攏到這裏，他完全沒有任何好處可言。
這事情該怎麼解決？白夜也有點頭疼。涉及到的可不是一兩個人，是一大群人，處罰輕了喪失民心，處罰重了那這些未來可以派上用處的人都完蛋了。
還真是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啊。白夜看到零又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這個傢伙每次都想看自己出醜，可不能讓她如願！
「撲通！」
萊利猛地跪倒在白夜跟前，同時還有一臉恐慌的阿曼達以及一群涉及到這件事情的人。
「請處罰我吧，白夜殿下，都是我監管不力導致的。」萊利低着頭，他已經做好被冰焰殺死的準備了，這件事情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殺雞儆猴。
聽到這，阿曼達連忙抬起頭說道：「請處罰我一個人！這件事情是我出的主意，大家都是被我逼迫行動的，還有萊利大人根本不知情！」
「頭兒！」聽到阿曼達把懲罰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其他人極力為他辯解，都想去承受這個懲罰。
這倒是讓白夜一樂，敢情他們還是一群「重情重義」的好漢？
不過這也讓白夜有了一絲懷疑，阿曼達眼中沒有流露出一絲貪婪之意，事情即將敗露時他主動出來見白夜，當萊利可能被處罰時他也主動去承接責任。這顯然不是一個為了錢的小人能做出來的事情，看到萊利和其他人對他的維護，這之中會不會有什麼隱情。
然而現在不是考慮隱情的時候，法律的公正性就在於一視同仁，違法了就要受到處罰，這是秩序體系的基本要素，威嚴不可被侵犯！
「呦，你們還挺重情重義的，一個個想替別人承擔過錯？你們越是這麼想，我越是不如你們的意。萊利！」白夜輕輕一笑，心中有了個好辦法。
所有人都看着白夜，期待着他的行動，當他喊了萊利名字時，所有人心頭都一緊，冰焰下意識邁出了一步。
只要白夜點頭，她會毫不猶豫地為他殺死任何人。
「是！」萊利低着頭沒有一絲畏懼。
「我宣佈其他人無罪。作為主要管理者的你沒有及時發現並處理問題，差點造成嚴重後果，從今日起一年內，你都要負責守衛城堡大門，同時不會被授予任何職務。」白夜笑了笑。
「嗯？是！」短暫的錯愕後，萊利重重點頭，這個處罰不算輕也不算重，關鍵是背後的寓意。
白夜沒有處罰其他人，單單是他，還是讓他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兒，每天讓輕鬆的他們看在眼裏，內心形成愧疚感。你們不是重情義麼？讓你們看明白萊利是為了誰遭受懲罰的。
這樣一來，他們自然不會再犯，而且是阿曼達帶頭的，這事情本身就有些耐人尋味，阿曼達和他認識了很久，他不是這樣一個小人。
「就這樣吧，都繼續，還愣着幹嘛！」白夜拍了拍手，這個小插曲便結束了，南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繼續開始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