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這實在太亂來了!」南茜嚇得臉色變得煞白,擺手道,「只有你和藍妮兩人去太危險了!海瑟鎮不僅關押着一群窮凶極惡的犯人,那些獄卒也不是什麼好人。」
「沒關係,這邊就由我和藍妮負責就可以了,那邊就交給南茜小姐你了。」白夜說到這看了看零,「還有零在,你們一定能成功完成任務的。」
南茜還想爭辯,卻被零一把拉住。零一手輕輕按住短裙裙擺,一手拉着南茜纖細的胳膊,她微微搖了搖頭,眼神中充滿了信任。
「可是」南茜還是有些不放心,她曾經和格林夫人去過一次海瑟鎮,那一次生生被嚇了一跳,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不是還挺可靠的麼?」零衝着南茜輕笑,她有些猜到白夜的意圖了。
「那就這樣,請各位儘快準備好出發吧。」白夜拍了拍身邊藍妮的肩膀,讓焦慮的少女稍微安心了一些。孩子們圍聚過來,尤其是湯姆還有溫莎睜着大眼睛一副渴望的神情。
「如果碰到什麼危險的事情,湯姆你是男孩子可要保護好她們呀。」白夜彎下腰拍了拍湯姆的小腦袋,小傢伙重重地點了點頭,仿佛獲得了一個神聖無比的使命。
格林小鎮,鎮長辦公室。
肥胖臃腫的格林夫人躺坐在沙發上捧着那面精緻的鏡子,臉上露出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她已經保持這樣的姿態很久了,比爾站得腿腳發軟,卻一動也不敢動。
他知道鏡子裏那個怪物已經悄悄控制住自己了,就在上次他看到怪物的真容時,意識忽然就變得一陣模糊,等他重新清醒過來,已經是在那一天的深夜了。
居然有這樣的怪物存在於世界上比起雪崩,他覺得這個怪物更加可怕。
「偉大的亞斯蘭,您終於甦醒了。」格林夫人忽然雙眼放光,扭動着身體勉強坐了起來,她捧着鏡子的手微微顫抖,眼中流露出了極端的渴望與病態的崇拜。
「是格林啊,有什麼事麼?」沙啞刺耳的聲音緩緩響起。
「您的僕人為您帶來了新的消息。」格林夫人厭惡地看了眼比爾,示意他可以說話了。
比爾渾身顫抖了下,戰戰兢兢地把白夜的計劃給說了出來,無論怎麼看他都覺得這太瘋狂了,萬一沒有雪崩,強行去轟炸雪山說不定會帶來真正的毀滅性災難,這傢伙根本是個瘋子!
「哦?用火炮提前觸發雪崩麼?有意思,我聽說過利維爾家族的三少爺,據傳是一個好色無恥的傢伙,他竟然能想到這麼漂亮的辦法麼?」男人聲音逐漸低沉,格林夫人一副痴迷的神情,幾近瘋狂。
「親愛的亞斯蘭,我們要想辦法阻止他麼?如果他要妨礙我獲得永恆的生命與美貌,就算是公爵的兒子我也不會讓他活着走出小鎮的。」格林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她對鏡子說話的語氣還是縐媚的,不過那種潛藏的殺機卻顯露無遺。
「不不不,他的行動正合我意呀!全力幫助他吧,務必要讓他完成轟炸,如此一來,就算沒有雪崩」鏡子裏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在遠離他們而去。
格林夫人重重點頭,將手裏的鏡子恭敬地放到了一旁,指着比爾冷聲說道:「聽到沒有,盡全力幫助他們完成。」
「是、是!」比爾低下頭,心裏卻是在瘋狂辱罵他們,這些人都是瘋子麼,強行轟炸危險的雪山,萬一真的引動爆炸該怎麼辦?他才不願意和這些瘋子一起
從陽光最好的正午開始出發,要在漫天風雪中抵達海瑟鎮也要半天之久,這意味着白夜和藍妮不得不在那邊過夜了。
兩人穿着同樣厚實的棉衣走在風雪中,白夜略微靠前,幫藍妮遮擋了不少的雪花,她的身子比較瘦弱,步伐很慢,臉上佈滿了焦慮,生怕拖了白夜的後腿。
「白、白夜少爺,我覺得還是應該讓零小姐或者其他人陪您去更合適!」走在後面的藍妮雙手扯住衣角,低着頭快步前行,她的聲音很輕,從後方傳來差點被風雪聲給掩蓋了。
白夜朝後看去,兩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遠遠離開了格林小鎮,前後左右都是一片雪白,身後只有一串淡淡的腳印,不過很快就被風雪遮擋住了,藍妮站在稍後處,神情緊張,一臉愁容。
大概在她心裏,無論是零還是南茜都比自己要優秀許多吧。
白夜微微一笑,朝着她伸出右手,藍妮頓了頓,疑惑地把手遞了過來。白夜一把抓住她柔軟的小手,將自己的溫度慢慢傳遞過去,嘴上則笑着說道:「我覺得你更合適。」
「真、真的嗎?」藍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紅暈微微泛起,在白夜的幫助下她勉強可以跟上這個快節奏的前進步伐了。
「是的,我不是隨便選擇你來陪同我前往海瑟鎮的,經過我的考慮,你更加適合,當然現在我還不能把很多東西告訴你,但還請你相信我。」白夜拉着藍妮,兩人在風雪裏快速前進,他確實有過很長時間的思考才這麼決定的。
比起這邊,南茜那邊顯然更為重要。
「好的!」藍妮眨了眨眼睛。
白夜另一隻手拿着南茜給他的地圖,上面詳細畫着前往海瑟鎮的路,那是一個建造在雪山中部的小鎮,和即將爆發雪崩的幾座雪山處於對立面,一旦發生巨大的雪崩,海瑟鎮那邊正好可以看到全景。
因為在雪山中部,所以只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吊橋能從山下通往小鎮,要是不能趕在天黑前通過吊橋,還會有不小的危險。
「對了,羅斯太太自從上次雪崩後就一直那樣了麼?」白夜拉着藍妮,漫天風雪中只有他們兩人的身影。
藍妮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回答道:「是啊。羅斯太太本來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可自從他的丈夫死在了上一次雪崩中,她就徹底瘋了,如果不是亨利老伯一直照看着她,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如果沒有雪崩的話」
「恕我冒昧的問一句,她的丈夫為什麼會死在雪崩中?那時候他們三人應該是在一起的」白夜輕聲詢問。
「啊,聽說雪崩降臨的那個晚上,羅斯先生自己跑了出去,等再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藍妮嘆了口氣,「那時候不少鎮民的家人都死在了雪崩中,格林夫人也是那時當選為鎮長了。在大家最悲痛無助的時候,她向我們出售了食物,並承諾建造新的房子給我們。」
白夜點了點頭,給無家可歸的人提供食物和居所,難怪會被當選為鎮長,可看那肥婆的樣子不像是這麼一個好人吶。
「可、可是,格林夫人也同時要求我們和她簽訂契約,每個人在接下來的一百年都無償為格林家服務,勞動所得也全部給格林家,否則就無法獲得她的援助。」說到這藍妮握緊了小拳頭,顯然也十分氣憤。
確實這種發死人財的生意有點無恥,這倒是很符合那個肥婆的作風。
「一百年?這可有點過分了。」白夜嘆了口氣,難怪鎮民們大多好吃懶做,還十分痛恨格林家的人,如果自己知道自己的後半生都提前賣給了別人,換做他也難以支持下去。
「不過我覺得南茜小姐還是一個很好的人!她和格林夫人完全不一樣,我記得在很小的時候,那時的格林小鎮還不是這樣的,南茜小姐和大家都玩的很好,鎮上的孩子們也很喜歡她,和現在完全不同。」藍妮忽然開口解釋,生怕白夜對所有格林家的人都感到厭惡。
「我從南茜小姐那裏也聽說過。這也是為什麼大家都不願意信任她,她還想着一定要救大家的原因,連雪崩的事情也是她發現的呢。」白夜點頭,「她確實和格林夫人完全不一樣,我能感覺到她是真的想要拯救這個心愛的小鎮。」
「南茜小姐一直很崇拜詹寧老師,所以她才會堅持一定有雪崩到來吧。」藍妮忽然笑了笑,「可惜白夜少爺您沒有見到過詹寧老師,他和您一樣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詹寧老師?」白夜記起來亨利老伯也這麼稱呼過南茜的老師,「我記得他已經在莫利亞斯」
「是的,因為詹寧老師被教廷認定為異教徒,其實我有時候很迷惘,詹寧老師明明是這麼好的人,為什麼會被認為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呢?」
「有時候人們就是那麼可笑呀。你看,我們那麼努力的想要阻止這場即將到來的雪崩,可大部分的鎮民們連信都不信我們,即便最後我們成功了,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感激。」白夜攤了攤手,要不是 500 點的酒館點數,他還真不太想去浪費時間救這些人。
「可是、可是,如果連我們都不救他們的話,他們不是太可憐了麼?就像我家裏的那些孩子們,他們大部分的親人都喪生在了上一次的雪崩中,如果連我都不收留他們,那他們也」藍妮的眼中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這就是我覺得你一點都不比她們差的原因。」白夜輕輕呵出一口熱氣,拉着藍妮的手稍微緊了緊,「你也好,南茜也好,我能感覺到你們是真心想要幫助其他人的,所以我才想着也要幫你們一下才好。」
他又想到了那次去檢查雪崩地點,南茜說到這些流出的淚水。
「白、白夜少爺,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呢。」藍妮臉頰有些通紅,用最輕的聲音說着。
就在這時,白夜忽然發出一聲驚嘆,藍妮嚇了一跳,用手捂住心口朝他眼睛看着的方向望去——
一望無際的雪景中,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矗立着,尖端大部分都陷入了雲霧中,眼前的一座長長的吊橋從前方直通向雪山中部。
只是這吊橋實在太破舊不堪了,兩側護手僅僅剩下兩條粗壯的鐵鏈,下面也是簡陋的三條鐵鏈上鋪有細碎的木板作為橋身,整個吊橋在寒風中微微搖曳,人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會墜入下面的萬丈深淵吧。
「這何止是年久失修」白夜有些感慨,藍妮同樣被嚇住了,她還沒來過海瑟鎮,沒想到所謂的吊橋居然是這樣的。
第三十二章 夜色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