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酒館 第二十四章 白夜的計劃

    「真、真的嗎？」原本已經神色黯淡的南茜眼中再次點燃了希望之火，不過很快這種興奮就被遲疑給替代了，「可你剛才分明說了對不起」

    零同樣好奇地看過來，她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的館主就變得難以琢磨了，每次，幾乎每次她都猜錯了館主的想法。

    這本不應該這樣，所受過的教育告訴零一名公爵之子應有的模樣，絕不是現在白夜體現的樣子。

    白夜現在都有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的想法了，他只能硬着頭皮解釋着：「啊，剛才我的意思是對不起，此事我無法認同你的想法。」

    「無法認同我的想法？」南茜眼中的疑問更深了。

    「沒錯，我覺得直接去找格林夫人不會有什麼效果，即便我去也是一樣。」白夜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趕緊自圓其說，「在格林夫人眼中，顯然雪崩會不會降臨只和智慧女神的眷顧有關，難道你認為可以用這些自然學的東西去打動她？如果有這個可能，今天你也不會請求我幫忙了吧。」

    南茜點了點頭，經白夜這麼一說，似乎確實這麼回事，母親完全聽不進這些話，或者說她的腦袋裏真的有小鎮的安危這種東西麼？

    「與其想着如何去勸服你的母親，我們不如先好好來看一看這一次的雪崩。自然災害之所以可怕就在於它的不確定性，只要我們能準確預知雪崩覆蓋的範圍以及衝擊力的強度，就可以提前做好準備。」白夜將那些紙張鋪在三人的面前。

    零發現一旦白夜認真開始思考一件事情，他就完全和那個不搭邊的貴族少爺分離了，這種專注、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神情她在另一個人的眼中也看到過。

    也許這就是希望他能摸一摸自己腦袋的原因吧，兩人某方面來說非常相像，那種久違的溫暖感也是一樣。零頭一次思考無關的東西出了神，再回過神來，才發現白夜已經在和南茜激烈的討論着了。

    「白夜少爺你看，這一次的雪崩和以往完全不同，若是以這個點為中心，圍繞着它的大部分雪山都有鬆動的跡象，一旦全部爆發雪崩，那樣的覆蓋面幾乎將整個格林小鎮都包含進去了。」

    南茜一手拿着紙張一手指着牆壁上掛着的巨大地圖，此時的她完全不像是一名矜持的貴族小姐，倒是和前世年輕的教師有些類似，偏激而執着的追求唯一的真理。

    「這也是為什麼雪崩之日會遲來那麼久的原因，因為幾乎附近所有的雪山都會發生崩塌，耗時必然長久一些。這種災難和曾經的完全不同，是毀滅性的！」白夜倒吸一口冷氣，先前他還沒怎麼在意雪崩的問題，此刻與南茜討論開才發現這遠比他們想像的要誇張的多。

    莫利亞斯主城位於遙遠的邊際，它包含的六個小鎮分得極開，此次正好格林小鎮面臨着衝擊，如果不採取措施的話

    至於雪崩的威力，三年前那場雪崩就差點把整個格林小鎮給毀了，而它和這一次的相比，就像柔軟的嬰兒和強壯的青年一樣。

    「關鍵是，不僅僅是格林小鎮，其他鎮子現在也處於對雪崩之日的恐慌之中，想要將人群疏散到他們那裏的可能性不大，也許還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南茜簡直不敢想像那樣一天到來的場景，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會被白雪覆蓋吧。

    「開玩笑吧，這樣的災難做什麼準備都是徒勞的，直接逃吧。」白夜身體一下子癱軟在沙發上，說什麼拯救格林小鎮，要是尋常雪崩他還能依靠臨時建造防禦設施等手段來儘量減小災害，三個月的時間也勉強夠了。

    可現在，這是一場覆蓋了整個格林小鎮的天災，面積之廣，威力之大，根本不是人力能夠阻止的，在這樣的雪崩下，所有的人力阻擋都是可笑的。

    大自然的力量是你難以想像的。白夜腦海里忽然鑽出這麼一句話來，曾經這被用來規勸人們敬畏自然，現在聽上去卻有着十足的諷刺味。

    就算一旁沉默不語的零也知道他們將要面臨的慘劇，在她看來逃亡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三個月時間足夠所有人離開，甚至達到莫利亞斯主城，放棄格林小鎮是最明智的決定。

    「可是，誰會相信我們？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麼？」南茜也是一臉絕望，曾經依靠自然學推斷出這次雪崩的她滿心以為能夠拯救格林小鎮於危難中，可經白夜這麼一說，只覺得自己做的都是徒勞的。

    「南茜小姐，你確定這些推演是正確的麼？」白夜沉思着，忽然說道，「我想親自去那些雪山看一看，有一句話叫做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時限十天，他記得委託任務中有提到這個，這讓白夜有些在意。

    「我確定！這個方法是我的老師傳授給我的，他成功預測到了三年前的那次雪崩！如果白夜少爺你非要堅持，我也可以帶你去那些雪山看一看。可是這次的雪崩。」她嘆了口氣。

    這個問題在南茜看來簡直無解，就算他想把鎮民帶到別的小鎮避難，首先要讓鎮民們信服，其次還要和別的鎮子交涉，可那些鎮子都是血祭了無數個祭品給風暴女神的殘暴之地啊。

    不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句話的口吻和老師還真像。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去看一趟吧。」白夜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不管如何眼見為實，實在沒辦法就算依靠奧術他也要想辦法救下格林小鎮。

    他率先起身朝大門走去，零緊隨其後，就像是一個妻子般挽着他的手臂，這一次連她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南茜還處在雲裏霧裏，不過依舊緊跟着白夜跑了出去，她自己想不到什麼好的主意，也只能寄希望於白夜了，萬一他也沒有辦法，就強行發動衛兵驅逐鎮民們吧，總好過大家一起在這等死。

    白夜一路疾行，剛從鎮長家大門走出，就被一團黑影猛地撞擊在了身上，黑影發出一聲慘叫向後摔去，畢竟他現在的體質遠非從前，正面碰撞一般人肯定更吃虧一些。

    「怎麼回事？咦，羅斯太太怎麼會在這裏！」聞訊趕來的南茜看到摔坐在地嚎啕大哭的少婦疑惑地問道。

    白夜看向那個被自己撞倒的少婦，她面容清秀，穿着一身破舊棉衣，右手上的寶石藍戒指卻是極為惹眼。此刻她正在地上像一個孩子般大哭打滾，看上去瘋瘋癲癲的，不像是個正常人。

    他想去把她扶起來卻突然被一個黝黑的鋼管給頂住了腦袋，他下意識的舉起雙手，手握獵槍的長鬍子老伯朝着他們冷哼一聲，又狠狠剜了南茜一眼，一把拉起少婦離開了。

    這杆突如其來的獵槍嚇了白夜一跳，回頭看南茜，卻見到她一臉複雜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