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炕沿邊,順着外面的月光,竟然在這麼緊張的時刻又看見了林安,他也進來開始翻找,恐怕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第五念在心裏干着急,她自己還什麼都沒有找到呢?
第五念琢磨着,這個時候該如何出去,雖然不知道外面的天什麼時候黑了,但是還是不要被發現了比較好,抹黑順着打開的窗戶爬了出去,許是因為懷孕了,她的動作有些遲緩,落地的時候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了很清脆的聲音,驚擾了屋子裏的正在找東西的林安。
他謹慎的低吼,「誰?」
第五念抹黑拐進了一個小門洞,打開門就被一股臭味熏到了,頓時黑了臉,太點背了,她竟然進了廁所里。
好在她的視線還算不錯,所以能夠看見一塊完好的地方,不至於踩到什麼東西,甚至是掉進糞坑裏。
為了避免被林安發現,她只能緊緊的靠在了茅坑的牆面上,發誓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洗澡,這身衣服也不打算要了,實在是太噁心了。
第五念感覺到自己的手好像摸到了什麼,企圖扣一扣,竟是扣出了一層灰土,再摸一摸裏面的確是有東西,她因為背對着身子,看不清自己到底摳出什麼東西,只能將其握在手心上。
眼見林安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第五念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不敢動絲毫,希望借着黑暗能夠將自己隱藏起來。
林安腳步放的很輕很輕,緩慢的移動着,每一步就像是卡着點,踩在了第五念的心頭之上。
感覺到他明明就走到了門口,卻是掉頭離開了,第五念感覺自己就要渾身虛脫了,不由得鬆了一大口氣。
攤開了自己的手掌,竟然發現了自己竟然摳出了一個金元寶,下一秒大門被狠狠的推開了,嚇得她手一抖,金元寶直接掉到了糞坑裏,頓時噁心的她臉都變綠了。
緊接着就聽見了轟隆欲耳一般天搖地動,整個空間都變得扭曲了,第五念一怔,連忙用手扣住了門把手。
我靠,她可不能掉進糞坑裏。
「秀兒,你說安兒這個孩子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爹,你放心,我等會兒就出去幫你把安兒找回來,你放心吧!」
第五念蹙着眉,這裏的人好像感覺不到這個世界正在塌陷,還能自顧自的說着話,不被外界所打擾。
生怕自己真的掉進了糞坑裏,在他們父女倆一進屋子,她就從茅房裏沖了出來,趁着沒被人發現,她還是決定去找楊嚴問問,一個金元寶掉進茅坑裏,就算是被污穢的東西污染了,也不至於讓整個世界都開始坍塌吧?
推開了楊嚴所住的小院兒,環視了一圈,竟然沒有看見楊嚴,院子裏的鋤頭沒有了,第五念嘴角一抽,還真的在這裏過上好日子了?
緊接着就聽見了耳邊吵雜的腳步聲,一群人衝進了隔壁的院子裏,各個手拿着棍棒,進門就開始砸,嚇得林家父女臉色一白,幾乎是跪在了地上求饒。
「老林,你看守糧庫,卻是監守自盜,你閨女小小年紀便不學好,企圖勾引張家大家長,被對方趕了出去,心懷怨恨,竟然打斷張家小孩的腿。」
一項項罪名落下來,打的林家父女兩個人措手不及,尤其是還有一個小頭目,指着林秀說道,「就是這個女人為了給她爹開罪,竟然跑去勾引張家大家長,快把她綁起來,浸豬籠。」
林秀傻眼了,「不,我沒有,你們冤枉好人,是他"qiang jian"了我,還說我不要聲張,就放過我爹,他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第五念心頭一緊,當時破四舊的人什麼都不調查,就這麼喜歡冤枉好人嗎?
「胡說八道,我們家老爺和夫人的感情很好,怎麼會看上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娃,我看你就是顛倒黑白。」說罷,那人連忙討好的對一旁紅衛兵諂媚的解釋,「這家人實在是太壞了,明明自己偷了糧食,還硬說是我們老爺拿的,那可是整整七袋大米,就算是給我們老爺子再多一個膽量,他也是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糧庫一直都是張家承包管理,負責每個月的發放,所以糧庫里的東西都是有數目的,而林老頭就是被張家僱傭的工人,專門負責看守糧庫。
某一日,林老頭睡得不太踏實,聽着糧庫外有唏噓聲,打算起來去看一看,卻是沒有想到看見了監守自盜的一幕,那就張家自己偷拿了糧食,他們發現了老實巴交的老林頭,覺得一袋米肯定就能把他打發了,畢竟在那個年代,大米可是非常匱乏的糧食,能夠吃飽都成問題,更不要提什麼大米,白面窩窩什麼的,那些東西可是連想都不敢想。
林老頭哪裏將做這樣的陣仗,望着對方賄賂給他的大米,他頓時嚇得臉色都白了,從來沒有人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畢竟像是他這樣的貧窮莊稼漢,怎麼會有人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所以是真的把林老頭嚇壞了,掉頭就跑了。
這一跑就出了大事兒,翌日,上面來人查糧庫,根據統計,應該是少了百十來袋的大米,白面,可是守門的老林頭不見了,大家都在傳,是他偷了社會主義的糧食,一時間整個存在都鬧得沸沸揚揚的。
老鄰家幾乎是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從早罵到晚上。
儘管他有所解釋自己並沒有偷大米,可是對於那些已經餓瘋了的村民來說,就算是說的再多,你也是拿了大家的大米,他們都餓着肚子吃不上飯,而他老林頭一個老光棍,帶着一個閨女和一個兒子竟然還能在家吃白米飯,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天理不容。
村長帶頭,將老鄰家洗劫一空,連僅存的糙米都被人搶走了,等待老林頭的卻是上面的批鬥。
老林頭年紀大了,根本折騰不起了,所以林秀只能去求張家的大家長。
張家大家長,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男人就這麼糟蹋了林秀。
起初林秀是反抗的,她今年不過二十歲,有一個相好的青梅竹馬,本來就要說親了,就因為這事兒,她就被婆家徹底的嫌棄了,即使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也不能被一個歲數那麼大的男人糟蹋吧!
「秀兒,你可真漂亮,你若是從了我,你爹就會沒事兒的。」他蒼老的大手撫摸着林秀蒼白的臉頰,望着剪水的瞳眸,七十好幾的男人猴急的抱着掙扎的林秀又親又啃。
林秀愣了愣,隨後打從心裏開始反胃了起來,「不,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張爺爺……」
張家大家長雖然已經年邁,但是揮起的巴掌絲毫不輕,重重的打在了林秀的臉上,惡狠狠的說道,「你別給臉不要臉,看看外面那些被批鬥的人,他們哪一個能逃得掉?」
林秀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她依稀記得,前幾天去鎮上,有一個老師因為一些言論不當,被紅衛兵的人抓了起來,進行了批鬥大會,後來被人關起來好一頓的毒打,再放出來就瘋了,到現在還光着屁股在街上亂跑。
爹的歲數大了,又是偷國家糧食這麼大的罪名,到時候可不是一頓毒打,幾次批鬥大會就能解決的事情,說不定還要搭上爹的性命,想到這裏,她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含着眼淚問道,「我,我若是從了,你就真的放過我爹?」
張家大家長一聽這話,立刻欣喜的點頭,「肯定放你爹一條活路。」
那個年代,人好像就是這麼的無知,在沒有任何憑證,甚至明知道對方是個人渣,還是會選擇相信對方所說的話。
林秀為了自己的爹,選擇妥協了,不能嫁給青梅竹馬,她也就不在乎了。
張家大家長果然是年齡大了,才不過一會兒功夫就累的氣喘吁吁的,雖然貪戀女子新鮮的身體,但是更加在乎自己一條小命。
事後提着褲子就走了,林秀卻像是拉着最後的救命稻草,「我爹的事情……」
對方不耐煩踹了她一腳,「我這麼大個人物,答應你的事情肯定做到。」他剛出這個門,不一會兒又竄進了一個人,林秀認得那個人,是張家大家長的兒子,張生。
眼見他也脫下了褲子,嚇得林秀臉色一白,抓緊了自己的衣服就想跑。
「你不想救你爹了?」
她渾身一僵,立刻反駁道,「你爹說了他會救我爹。」
「我若是求我爹,你說他還會救你爹嗎?」說罷就撲到了林秀的身上,在她悽厲的哭喊聲下為所欲為。
林秀不懂,明明是別人做錯了事情,爹什麼都沒錯,為什麼就是沒人相信他們。
耳邊充斥着吆喝聲,咒罵聲,「他家的臭小子打斷了我們少爺的腿,那就打斷她老爹的腿。」
林秀蒼白着臉撕心裂肺的吼道,「不要,不要打我爹。」被眾人按在了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那群人打斷她爹的腿,林秀連自己什麼時候進了豬籠也不知道,甚至還被人推進了家中的井裏,林老頭拖着一條殘腿兒,哭着喊着,「秀兒,我的秀兒……」
「把人帶走,糧倉丟糧是大事兒,這事兒必須批鬥。」
林老頭就這麼被人拖走了,殘腿還隱隱流着鮮血,在地上托出了一道長長的劃痕。
第五念強忍着出手幫忙的,冷眼旁觀着這一切,用力握緊了粉拳,她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結束了?
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就算是她出手也不可能改變。
眼前的世界頓時一變,變成了那個她在陣法外所看見的時間,而楊嚴近在咫尺,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
他一剎那間恢復了清明,「你也看見了?」
第五念頷首,反問道,「你幫忙了?」
「終究我的定力不如你。」因此深陷其中。
「金元寶是陣眼的法器?」
楊嚴長嘆一口氣,「設下死局的法器,張家屬木,而金就是克木的。」
樂悠悠只覺得眼前霧氣升起,很快就要看不見第五念和楊大師的身影,連忙將勿念喊了過來,讓他過來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勿念晃動着肥胖的身子,一路小跑過來。
林安望着眼前真實的世界,尚有些回不過神來。
第五念低頭,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金元寶,想到這個東西剛剛掉進了糞坑裏,不知道怎麼就像是燙手的山芋,一把又塞回到了楊嚴的手裏,「送給你了。」
楊嚴看着自己手裏的金元寶,面色凝重。
「楊嚴,把它給我。」
楊嚴握緊手中的金元寶,看向了自己的師叔,「師叔,不可再錯了!」
「好,就算是不給我也沒有關係。」說罷,朝着山下走去。
此時白色的霧氣升起,伴隨着孩子的哭泣聲,第五念幾乎能夠聽得見,孩子悽厲的哭聲,此起彼伏,哭的人心渙散,已經變成了一團血霧,血氣瀰漫。
「師叔,你做了什麼?」楊嚴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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