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南京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7點多鐘,晨風霧靄下,滿載着三十幾名孩童和六組全體成員的貨輪靜靜的駛進了碼頭。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片刻後,耿朝忠領着六組全體成員,押送着兩名日諜,護送着三十多名孩子,從船艙里魚貫而出,哪知道,剛剛登岸,岸上突然湧出十幾名記者,將眾人團團圍住就是一頓猛拍,卡擦咔擦相機閃光燈瘋狂閃動,晃的眾人眼睛都睜不開。
猝不及防之下,眾人都是愕然呆立當場。
「這特麼怎麼回事?!誰走漏的消息?!」耿朝忠勃然大怒,一邊用手掌捂着臉,躲避着各種特寫,一邊回頭質問六組的幾個兄弟。
船剛到崗,就被人圍堵在這裏,如果不是有人通風報信,怎麼可能?!
哪知道,大家都是一臉懵逼,看樣子,沒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耿朝忠這一回頭質問,立馬讓大家認出了領頭羊,一名梳着剪髮頭的女記者衝到了耿朝忠面前,將耿朝忠一把揪住,滿臉興奮的問道:
「方組長,這回捉拿日本間諜,解救無辜孩童的具體過程,您能跟我說一下嗎?」
耿朝忠捂着臉,簡直想要自殺,這都是哪裏來的記者,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知道!
「方組長,這次破獲日諜大案,聽說是在剛剛上任的警察廳副廳長戴雨農先生的指揮下進行的,請問是否屬實?」又有一名記者問道。
「這些孩童的父母是否知道此事?」
「日本間諜一共有多少?國防情報是否泄露?」
一愣神間,至少有七八名記者圍到了耿朝忠的周圍,將他圍的水泄不通,身為一個習慣了活在暗處的間諜,突然曝光在聚光燈下,這裏面的尷尬和不適,簡直讓耿朝忠像是在做噩夢——不,這場面,耿朝忠做噩夢的時候都沒有夢到過!
還是王劍秋比較有經驗,開口大聲問道:「你們是哪個報社的?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一個記者回答道:「中央日報,南京日報,華聲日報,哪個報社都有!消息不是你們警察廳傳出來的嗎?為什麼還要問我們?」
「對!別岔開話題,趕緊回答問題!」幾個女記者很敏感。
南京日報?中央日報?
這可都是受南京政府控制的官辦報紙,他們能來採訪,一定是受到了上層指使,問題一定出在復興社或者特務處內部!
難道是戴老闆或者更上層授意?
耿朝忠想不明白這麼離譜的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但他肯定不能接受這個採訪——一旦上了報紙,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劍秋,你來應付這些人,其餘人,跟我走!」耿朝忠吩咐了王劍秋一聲,然後指揮幾個兄弟隔開了人群。
王劍秋在孫文學會做事,應付這種事情很有經驗,他點點頭,開口道:
「各位記者朋友,關於案子的問題,大家可以來問我,但不要干擾正常的公務。押送的犯人中,有窮凶極惡的日本間諜,如果被他們趁亂逃脫,在南京釀出事端,在場的諸位恐怕都得進老虎橋走一趟。」
此言一出,記者們都是一個愣怔,下意識的讓開了一條通道。
耿朝忠鬆了口氣,先讓幾名弟兄押着兩名日諜回雞鵝巷復命,自己則和郭孝先幾個人護送着三十幾名孩子前往南京市區的幾家孤兒院,積善堂聯絡扶養保育事宜。
至於孔德林的三名孩子,則被妥善安置在了附近的一家保育院——特務處有嚴格規定,未經允許,不得帶任何婦孺進特務處,所以暫時只能這樣處理。
忙活完這一切,耿朝忠才跑回雞鵝巷53號,風風火火的跑上戴雨農的辦公室,卻發現根本沒人在。
戴雨農的秘書何志超看到耿朝忠敲門,走過來說道:
「方組長,戴老闆昨天晚上就去黨部開會了,現在還沒有回來,怎麼了?你找他有事?」
耿朝忠看到何志超,終於鬆了口氣,開口道:「任務完成,回來復命,對了,有件事不解,想要問何秘書。」
「您說。」何志超笑容滿面。
「今天船剛到崗,就有一幫中央日報的記者在碼頭堵我們,我們特務處是秘密單位,怎麼會發生這麼離譜的事?這件事,事涉泄密,我必須立即報告!」耿朝忠表情嚴肅的說道。
「有這種事?」何志超睜大了眼睛,「這絕不可能!你們去鎮江的事,我也是剛才看到押送犯人回來才知道的,那幫記者怎麼會知道,還能一大早就去碼頭圍堵?」
耿朝忠看何志超的神色,確定他確實毫不知情,那這件事情就奇怪了,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這種密事告訴記者?!
兩人正在發愣,樓下傳來了腳步聲,回頭一看,戴老闆回來了——只見戴雨農臉泛紅光,雙目囧囧,看上去倒像是有什麼喜事一般。
戴雨農看兩個人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知道耿朝忠有事找自己,指了指辦公室門,微笑道:「有什麼事進去說。」
「戴老闆,是這麼個情況。」
進了門,耿朝忠把自己在碼頭遇到記者的情況說了一遍,戴雨農面帶微笑,連連點頭,看樣子是早就知情。
「這事,是我告訴他們的。」
果然,戴老闆一開口,就讓耿朝忠無語凝噎。
「我知道你有點不理解,」戴老闆微笑着,「但是這件事情,也是一步推一步,到最後我也控制不了了。」
「戴大哥,這到底怎麼回事?」耿朝忠實在有點大惑不解。
「是這麼回事,昨天黨部連夜開會,討論東北戰事和最近南京的學潮問題。現在陸續有全國各地的學生趕赴南京,人數已經達到了兩萬多人,南京的警所和保安隊壓力很大,但對日開戰,各方麵條件又都很不成熟。所以當前的首要問題,就是如何化解學潮,解決南京的治安問題。」
「那這跟記者圍堵我們有什麼關係?」耿朝忠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但還是故作不解的問道。
「政府需要轉移民眾注意力,讓大家對日本的憤恨有個發泄渠道,正好,你手頭辦的這件案子,完全滿足各項條件。
當時我說起這件案子,大家都說辦得好,康澤就提議,可以登報緩解民憤。
後來,校長又問起事情進展,我回答後續還有大案,我們特務處已經派第六組方組長帶領隊伍去鎮江抓人了,估計今晚就有進展。
還得怪那個康澤,他又說破獲日諜大案,解救無辜孩童,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大肆宣揚一番,既能讓大家知道我們政府一直努力保境安民,又能激發民眾對無辜孩童的同情之心,一舉兩得。
校長當即拍板,讓康澤負責此事。那康澤在會上就打電話給了中央日報,這我也不能說不行吧?」
戴雨農一攤手,滿臉無辜的表情。
耿朝忠無語,真想揮拳砸爛戴老闆那張英俊的臉——說的好像是康澤在作怪,還不是老戴自己想出風頭?
既抓獲了日諜,又轉移了民眾視線,戴老闆的這個特務處,還能不因為這件事水漲船高?他老戴在校長眼裏,還能不更加的得力?
但是他想過沒有,自己這張臉要是被黨調處發現,那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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