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洛水仙冷着小臉,死死的盯着夏新。
夏新有點慌,倒不是被她這眼神盯着嚇得,而是被洛水仙紅着的眼眶給嚇得。
「好,我滾!」
夏新說着調頭走到門口,然後一伸手把門帶上,又轉頭回來了。
「我又滾回來了。」
曾經有一個女生,讓夏新滾,夏新真的滾了。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他才知道,滾也是分很多種的。
有一種「滾」是真的想讓你滾。
還有一種「滾」就叫做,你不滾別人會難受,你滾了,別人會更難受。
洛水仙就這樣咬着牙盯着回來的夏新,再次惡狠狠的重複了句,「滾——」
她還加重了音量。
「……」
夏新沒管她,直接在洛水仙旁邊坐下了。
「被,女王……不,是被媽媽訓的很慘吧。」
夏新其實早就看出,洛水仙對伊麗莎白的感情是很複雜的。
絕不僅僅是公主對女王的那種感情。
他甚至知道,洛水仙其實是渴望親情的,……跟自己一樣。
她有種渴望母親,渴望得到母親的認可那種感覺,同時,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家庭絕對沒有溫暖,只有冰冷的金屬感,更不會有什麼親情,
每個孩子都這樣,就像過去的夏新。
他也總是做很多事,引起父親的注意,想要得到父親的認可。
但,父親總是嚴肅着一張臉,也從來不會誇他什麼,只會一次又一次的教訓他的錯誤。
夏新試探性的問道,「該不會,……吵架了吧。」
「……」
洛水仙直勾勾的盯着他,紅着眼圈沒說話。
夏新猜測應該是吵的很厲害的。
因為以洛水仙的性格,怎麼可能接受這種安排,還第二任丈夫什麼的。
說不定又做了什麼事,惹得女王生氣了,也不一定。
洛水仙性子還是比較剛烈的。
對此,洛水仙只是冷冷的重複了句,「滾!」
「除了滾,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了?」
「有,快滾!」
「多個字,沒什麼區別吧。」
夏新無奈苦笑,沒去理會洛水仙殺人般的視線,而是看向了房間盡頭的黑暗角落(房間裏沒開燈),淡淡道,「其實,有件事我沒跟你說過。」
「女王是跟我說過這件事的,他這麼着急讓你再婚,應該也跟我當時做的事有關吧。」
夏新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說出來可能很傷人,當時你不是被亞當抓走嗎,亞當拿你威脅她,但女王其實沒打算救你,她不接受任何威脅,她打算拿你的命換亞當的命。」
「……」
洛水仙聽到這,眼睛一顫,頓時眼圈更紅了。
這是一種被親生母親拋棄的痛。
她微微垂下視線看向腳邊道,「沒什麼,我早知道她會這麼做了。」
知道歸知道,實際聽到還是受不了的。
洛水仙眼眶也越來越紅了。
卻是努力做出一副平靜的樣子道,「那為什麼後來又派兵去救我了?」
「因為我見她之前把水靈藏起來了,我知道她想換掉你,讓水靈上位,而且,她當時就說了,為你準備的第二任丈夫,也算是為水靈準備的,會幫助她,輔佐她國事。」
「她沒想到,我算計了她一把,當時她被氣壞了,那眼神凶的差點被把我活剝了,我還以為她要同歸於盡要殺了我呢。」
「你……」
聽到這,洛水仙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
她完全沒想到,去救她是夏新的意思,而並不是女王的意思。
還是夏新威脅女王,逼的女王答應的。
洛水仙有些明白了,「難怪,她剛剛一直罵你,她這人從不接受威脅,不接受妥協,你讓她破例了。」
還是為了自己……
洛水仙轉過小臉看向了夏新的側臉。
他常常搞不清楚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你還真的敢做,也是不怕死……」
「我當然怕死啊,因為沒有別的辦法了,我總要救你的,也不能一個人過去送人頭啊,只能求她,或者,威脅她,……我說了,我會對你負責的,要死,也得我死前邊。」
夏新平靜的笑道,「很幸運的,女王最終顧全大局妥協了。」
「答應派兵給我,讓我去救你,但只有到凌晨的時間。」
「她現在,全世界最不想見的人肯定是我,我都擔心我見她的時候,會不會被她拿刀追着砍。」
想起伊麗莎白氣的拿刀要砍夏新的樣子,洛水仙反而輕勾起了唇角。
「被女王追殺,你也算歷史第一個,可以青史留名了。」
「不用了,我活的好好的,一點也不想在石碑上留墓志銘。」
夏新苦笑,「我現在都有點不敢見她,真是怕了她了。」
「……」
夏新說了實話。
洛水仙也回報以實話,輕聲說道,「我跟她說了,我跟她不一樣,沒有第二次結婚,也沒有第二個老公,除非我死!」
話語雖輕,卻蘊含着一股不容辯駁的力量。
不接受反駁,也絕不退讓。
「然後,她很生氣,跟我說了很多,說我天真,愚蠢,什麼的,我的回答就一個……」
「額……」
夏新明白了。
「沒事,我們可以再想想辦法,你說不結,就不結。」
「不是我說!」
洛水仙說道這,瞪着眼睛,盯着夏新道,「你說我該結嗎?」
夏新就算是個智障,也知道這時候該怎麼回答啊,更何況他還不是智障,當即立場明確,義憤填膺的回答,「不結,堅決不結,死也不結,不可能結,想都別想!」
洛水仙這才滿意的看了夏新一眼,然后豐滿的臀部往夏新這邊挪了挪,把小腦袋枕在了夏新的肩膀上,輕輕的「嗯」了聲,道,「我也是這意思。」
夏新頓時感受到了那靠在自己肩膀上,輕巧的重量,卻有着沉重的意義。
「沒事,咱想想辦法,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女王還是能溝通的。」
「……」
這話其實夏新自己都不信,他完全不覺得自己能跟伊麗莎白溝通。
但洛水仙信了。
在夏新肩膀上,輕輕點了點頭,小聲喃喃道,「我也想想。」
從那漆黑的秀髮間,傳來一股好聞的仿佛紫羅蘭般的幽蘭香味,香味在夏新鼻間飄蕩,又慢慢在房間裏擴散,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夏新就這麼坐着沒動,心中在轉着好幾個念頭。
因為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比如,自己是要回國的,兩人總要離婚的,什麼時候離婚,洛水仙以後怎麼辦之類的問題,夏新都想問問。
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黑暗的房間裏,夏新就這麼靜靜的坐着,任憑洛水仙靠在自己肩頭,一動沒動。
房間裏充斥着一股奇怪的氛圍。
然後,夏新還想到一個問題,兩人這樣要坐到什麼時候,難道水仙不想睡覺嗎?
可自己很累啊,自己已經想睡覺了。
這是個問題。
夏新總是喜歡胡思亂想,腦子裏轉過各種念頭。
相對的,洛水仙的思維反而比較簡單,比如此時,她就一個念頭……
……
……
夏初妍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空白的。
她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回過神來。
她發現自己正渾身赤果的待在自己經常看到的實驗室的培養槽里,周圍都是液體,她的身體上,插着各種管子,鼻子上也插着氧氣管。
她的腦袋沉的厲害,仿佛隨時都要暈過去,身體已經完全沒有半點知覺,像是被徹底麻痹了,手上,身上的一堆管子,讓她自己都害怕。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血液的流失,鮮血在順着試管被往外吸出。
夏初妍模糊的視線透過水槽,能看到外邊幾個穿着白大褂的實驗人員在走來走去。
周圍都是一堆先進的儀器。
她認識這個地方,因為她來過幾次,這裏就是後山的實驗基地。
她不管實驗的事,只負責守衛,或者巡邏,所以對裏邊的人並不熟。
但她那靈敏的五感還是讓她聽到了外邊那些穿着白大衣的人,手拿筆跟記錄本,在儀器前說着什麼。
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
「這樣沒用,根本融合不了鬼子基因。」
「融合率太低。」
「不行啊,完全達不到臨界點。」
「我就說,隔離開她的中樞神經,是個錯誤的做法,身體明顯沒有調控能力。」
「不能再抽血了,生命特徵太低,腦電波太弱了,容易死掉。」
「那怎麼辦,直接加熱身體,並不能突破臨界點。」
「我說了,需要她自身神經中樞的調節,試着刺激下她大腦部位看看。」
「沒用,已經試過了,我建議,試着砍掉一隻手腳,同時刺激身體與神經的調節,在強烈的求生欲下,身體會自主調控,突破臨界點。」
「動作要快,少主給的時間不多了,我覺得這方法可行。」
「……」
聽着幾人的議論之聲,夏初妍很想開口說話,說點什麼,但她眼皮太重了,身體也實在太累了,連嘴巴都張不開了……
倒是聽到外邊響起「滴滴答答」的警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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