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喜歡的寶貝遭人覬覦。
這個世界擁有智慧的生物大概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喜愛的東西,存在着佔有欲,這抹佔有欲,就像一壺酒,可淡,可烈。
喜歡的寶貝···
他把江姿嫿,當成自己喜歡的···寶貝了?
簡潔些,就是他喜歡江姿嫿。
走廊很吵鬧,醫生病人進進出出,而時淵,渾然不覺。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最近幾天他向來控制的很好的情緒為什麼頻頻失控,那都是江姿嫿對他造成的影響,似乎有她在身邊,他原本寡淡的灰白色生活,一點一點的變得鮮活生動起來,而他,不再那麼的高冷不近人情。
他就像個人,嘗盡人間悲歡喜樂。
一下子把病症給揪出來,時淵豁然開朗。
他不懂情,所以領悟晚了,但,當真正懂了,又陷入另一個困境裏。
不該這樣的。
他的原則不可打破,甚至,他們的時間都是不對等的。
他有無盡的壽命和青春。
而江姿嫿,隨着歲月,她會垂垂老矣,生命流逝,不過百年,她可能就會重新魂歸幽冥,進入輪迴,等待新生,到時候的江姿嫿也不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江姿嫿。
時淵很強,可始終敵不過一樣東西,那就是時間。
他們之間,註定了不能情深,只能緣淺。
···
等江姿嫿忙完,再回去找他的時候,已經找不着了。
她拿出手機,打通時淵電話,清脆的鈴聲縈繞耳邊。
響了三聲,通了。
她問:「你在哪?」
那邊,默了默。
緊隨,時淵無比冷淡的聲音響起:「回去路上,沒別的事,掛了。」
江姿嫿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嘟嘟嘟的掛斷聲已經響起。緩緩,她舉着的手,緩緩放下。
她站在原地恍然兩下,大概是時淵前後對她反差太大,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直到經過的護士,不小心撞到她手臂,才將她撞醒。
「不好意思。」
江姿嫿啟唇:「沒事。」
如果沒聽錯的話,剛剛時淵的語氣里,全是淡淡的疏陌,冷的,幾乎要滲透骨子裏,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難過,委屈,火山爆發似的湧上心頭。
她眼睛有點發紅。
又在這個瞬間,她意識到一件事。
她跟時淵,可能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心情,幾乎是沉到谷底。
於是,這一天,江姿嫿任由心情在谷底里游泳一圈,等次日黎明再升起來時,再重新站起來。
一個過去,她已經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不管昨天,時淵為什麼這麼突然的冷淡的對待自己。
但,如果她再跑去找他,那她就是小狗。
在南城呆了兩天,羅卿的傷勢恢復些,他們才回的首都。
回首都那天,他們剛從高鐵里出來,就發現,首都下起了深秋的雨,氣溫,拔涼拔涼的,涼意,從皮膚,鑽進骨子裏。
「你家住哪?」江姿嫿問。
羅卿回:「問這個幹什麼。」
江姿嫿笑了笑:「接下來幾天,我可能會給送補湯,直到你的內傷完全調養好為止。」
羅卿一聽,微愣,「怎麼這麼突然?」
「如果不是你跟何一舟,估計打石膏的人,就是我了。」
何一舟功勞也大,不過江姿嫿在南城不會久留,所以,只能用別的方式補償他了。
雖然原因不是羅卿想要的,但能夠有機會跟江姿嫿多多接觸,他還是很高興的,「那就麻煩你了。」
~
總局。
伏臨月在一次,氣勢洶洶,臉色鐵青的攔下江姿嫿,瞪着她。
江姿嫿正在做上次任務關於天魔的總總結報告,這份報告,是要錄入檔案的,她已經寫好,準備拿去給李漢山看看,看哪裏有沒有修改的地方,畢竟這種報告,她還是第一次寫。
江姿嫿:「有事嗎?」
伏臨月怒吼:「你什麼意思。」
江姿嫿掀眸,目光跟她對上,淡問:「我才想問你攔着我路,又是什麼意思。」
伏臨月冷嘲,「你真虛偽。」
江姿嫿:「······」
伏臨月咬牙切齒的控訴:「上次你分明跟我說過你對羅卿沒意思,那我倒是想問問你,這幾天,你給羅卿天天送湯是幾個意思。」
「沒什麼意思。」
這是實話。
但江姿嫿能預知到,伏臨月不會相信。
「你還裝!」
伏臨月陰沉着臉,要真沒什麼意思的話,她怎麼會如此殷勤的給羅卿送湯,分明就是圖謀不軌。
江姿嫿是真的很煩她的咄咄逼人,再說,自己沒有跟她解釋太多的義務吧。
「那麼,請問你用什麼身份來指責我這指責我那,你是他什麼人?」
一時間,伏臨月被堵的啞口無言。
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人,本來她已經勢在必得,誰知道,會出現江姿嫿這麼一個程咬金。
如今被最討厭的人點破,伏臨月感覺丟臉,自尊心被江姿嫿踩在腳下蹂躪的錯覺,頓了頓,她又冷嘲:「你不就仗着他喜歡你才敢在我面前這麼囂張。」
聞言,江姿嫿失笑,「你真的很搞笑,還是那句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畢竟,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又不能跟羅卿在一起。」說完,面無表情的走掉。
伏臨月站在原地,氣的跺腳。
後半句話,簡直戳心窩。
報告一遞,李漢山看了之後,誇她寫得好,沒什麼地方要修改的。
說完工作的事,李漢山又問:「對了,姿嫿,你跟時局和好了沒啊。」
上次鬧不愉快過去已經一個星期有餘,因為天魔的事,時淵還去南城一趟。
江姿嫿臉色如風平浪靜的湖泊,「沒有,我們絕交了。」
她回來五天,五天,他們沒再聯繫過。
「啊?」
李漢山怔。
居然嚴重到絕交的地步。
「誰提的?」
江姿嫿默了默。
不是他提的,也不是她提的。
那通電話,就是他們關係的分水嶺,橫在他們中間。
時淵不過來,她也決定,不再踏過去。
「我。」
李漢山:「你個傻丫頭。」
「怎麼就傻了?」
「時局不是在替你尋龍骨嗎,你們現在絕交,萬一他不幫你這個忙了,幫慈真掌門解降的希望不就更渺茫了?」李漢山愁了臉。
「他不會的。」
李漢山:「他記仇着呢,上次在桂林···」他巴拉巴拉的說起在桂林,時淵戲弄他褲鏈開的事。
江姿嫿不由笑了笑,「時淵對我,還不至於這樣,所以,師傅的擔心,完全沒必要。」
「只剩最後一個月了。」
李漢山的臉變得沉重起來。
是啊。
最後一個月了。
龍骨,仍然沒有下落。
「先不說這個,姿嫿,你幫師傅個忙,走一趟師子航家,你去南城後,他突然就請假了,本來,請假是沒什麼,但師傅總覺得他不太對勁,有什麼心事。」
師子航,當初三考表現出色的其中一員。
當初分組的時候,表現出色的八名成員都被二三組給瓜分,可把周隊氣的。
江姿嫿點頭:「好。」
報告有李漢山幫她送去錄入檔案,江姿嫿回辦公位置上簡單收拾一下,就出去替李漢山辦事了。殊不知,自己跟伏臨月的對話,不小心被局裏其他同事聽了去,於是,總局上下,就因為她送湯一事,他們在猜測她跟羅卿,是不是好事將近。
五樓,三組辦公室。
幾個同事湊成一桌,說的正起勁。
「羅卿那小子,看來有希望啊。」
「看來在南城的時候他在姿嫿面前表現的不錯。」
「肥水不流外人田,趕緊通知羅卿那小子,讓他抓緊時間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表白。」
羅卿在三組人緣不錯,有人提議:「要不,我們替他計劃計劃?」
「成啊。」
「·····」
他們討論的太入迷,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有個人影。
回頭的話一定會嚇一跳,因為,那個人影,是時淵。
時淵抿着唇,深眸沉沉,一張臉,冷的啊,宛如天降雪霜。
五天沒見江姿嫿。
他就想了她五天。
本以為能克制住,但越克制,越忍不住想,然後,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
他決定不再刻意的控制,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想的再多,都敵不過他想要徹底的佔有她,只要一想到江姿嫿會屬於他,她喜歡他,他感受到了自己沸騰的血液,不停叫囂的細胞,那個感覺,非常的美妙,簡直不要太棒。
從此之後,江姿嫿就是他的原則。
所以,他來找她。
來認錯。
來求好。
他的姑娘,他居然會生出想把她放跑,把她推遠。
然而,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不但不在,卻無意間聽到其他人在商量怎麼幫羅卿計劃一個轟轟烈烈的表白。
因為表白的對象是江姿嫿,時淵在意極了。
呵~
想得美。
江姿嫿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時局。」
外面,有個同事進來,一眼就看到時淵,大驚失色之後,忙問候。
平時在總局裏都見不上幾面的領導,今天刮的哪門子的風,居然把時淵刮來了。
辦公室內,熱議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時淵對問候的那名同事,淡淡頷首。
至於在說八卦的那幾位,僵硬的回過身,有點尷尬,「時···時局。」
時淵冷冷勾唇:「你們很閒?」
逼人的壓迫感襲來,他們一陣頭皮發麻,忙不迭的:「沒,沒有···我們就是···」
「是什麼···」
他們欲哭無淚,好端端的,時局怎麼就來了呢。
他們就是閒好嘛,不閒,怎麼會想着要管羅卿的私事,幫他追江姿嫿。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只好低頭認錯:「時局,我們再不敢工作時間開小差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吧。」
時淵忽然笑了。
因為這個笑容,他們再愣住,以為自己看走眼了。
這容貌生得好,只是簡單的扯一下嘴角,就會給人一種:完了!是心動的感覺。
只不過,他們不是心動的感覺,是心顫,有點害怕的,這個笑,使他們的預感不太好。
果然不出所料。
「想得美。」
「······」
另一邊。
江姿嫿騎着小黃車,已經到師子航家門口。
師子航家,離總局,並不遠,走路,大概十五分鐘,騎車的話,也就十來分鐘。
她按響門鈴。
按了好幾次門鈴,等了兩三分鐘,裏屋,都沒有動靜。
不在家?
江姿嫿陷入沉思,而後,掏出手機,準備打師子航電話時,門開了。
師子航的聲音儘是不耐煩:「誰啊。」
江姿嫿把手機放回包里,回:「是我江姿嫿。」
旋即,師子航愣了愣,沒想到是同事上門,他努了努嘴角,「抱歉。」
江姿嫿打量着他,發現他黑眼圈很重,眼裏佈滿血絲,加上鬍子沒刮,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不已,「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師子航撓了撓頭髮,低低的嗯了聲,笑了笑:「失眠,沒睡好。」然後他問:「你怎麼來了?」
「李隊讓我過來看看你,順便讓我問問,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女朋友生病了。」
對於師子航有女朋友這件事,江姿嫿倒是聽他之前提過的,師子航跟他女朋友從小青梅竹馬長大,感情很好,女朋友比他小兩歲,如今在首都念大學。
江姿嫿見他不願多說,沒有再多問什麼,「有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師子航點點頭,「謝謝。」他舔了舔唇,又道:「你回去告訴李隊,我過兩天就回去。」
「好。」
江姿嫿莞爾,轉身離開。
師子航目送她,直到江姿嫿背影完全消失,他握住門鎖的手放下,眼底里,儘是說不清道不盡的晦澀。
站在門口良久,他才輕輕的關上門。
突然,臥室里發出痛苦難以壓抑的"shen y"。
師子航連忙跑進去。
只見,床上躺着一個穿白裙的女人,她的雙手雙腳被繩子綁住,因為掙扎過度,手臂跟雙腳都磨破了皮,看着觸目驚心,她張着嘴,「子航,子航,我好難受。」
「再忍忍,小希,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女人開始哭,痛哭流涕的:「你別做傻事,子航,你殺了我吧,讓我死,這樣她就威脅不了你。」
師子航搖頭:「不,我不能沒有你。」
離開師子航的住處,江姿嫿不打算再回總局,畢竟已經快五點,所以,關於師子航的事,她是在電話里說的。「師子航請假,是因為女朋友生病了。」
「什麼病?嚴不嚴重。」
江姿嫿回:「師子航不願多說,我就沒多問,不過他有讓我轉告你,他過兩天回局裏上班。」
「行吧。」
·
等江姿嫿回到公寓樓下,天邊,已經黃昏渲染。
回到公寓門前時,江姿嫿沒想到,羅卿會在她家門口,他顯然很有耐心,不由得,她恍然了下,「你怎麼來了?」
羅卿解釋:「去南城前,我不是說過等案子結束有時間請你吃飯的嗎?」
「恩。」
所以,羅卿今天要請她吃飯。
「我打你電話你沒接,問局裏的同事才知道你出去替李隊辦事了。」
聞言,江姿嫿開口:「抱歉,我今天騎自行車回來的,應該是路上太吵,沒聽見。」
「你別被我嚇到就好。」
江姿嫿笑了笑,她拿出鑰匙開門,「我進去放點東西,很快。」
回來時經過商店,她買了飲料跟礦泉水。
「恩,沒事,你慢慢來,最好換身衣服。」
「西餐廳?」江姿嫿反問一句。
羅卿點頭。
「換衣服需要點時間,你先進來坐會吧。」江姿嫿神色平靜。
羅卿沒推拒。
開門後,江姿嫿先把飲料放進冰箱,還洗了個杯子,給羅卿倒了杯熱水。
客廳里。
羅卿仿佛有點緊張、
因為餐廳很有名,位置很難預約,所以,出發南城前,他就已經預定好,當然,今天晚上,不是普通吃飯那麼簡單,他會向江姿嫿表明心意。
沒出多久,江姿嫿已經換好衣服,從房間裏出來。
羅卿聽到動靜,下意識轉頭。
江姿嫿穿着一件淡藍色的雪紡連衣裙,中間繫着帶子,把腰的線條勾勒的曼妙,長發披散着,鞋跟不高,卻很細,露出細瘦白皙的腳裸,不管是身材,還是樣貌,她都很美,見過她很多時候的樣子,但每個樣子,都很令他心動。
「走吧。」
羅卿站起來,「恩。」
羅卿選的餐廳是一家頗具格調的法式餐廳,在首都生活這麼久,她自然知道,這家餐廳要提前預約,非常難定。
今晚的夜色,清朗如明月。
江姿嫿前腳剛走沒多久,後腳,時淵就來了。
叮咚——
叮咚——
無人回應。
時淵看着緊閉的房門,抿唇。
他沒想到,在局裏沒見到江姿嫿,追到她家裏來,結果,人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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