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和陸東深之間是有問題的,戀愛中的問題,其他情侶間能遇上的問題他們都能遇上。這
跟有錢沒錢沒有關係。
只因為人在局中,有些事情旁人看得清楚,局中人看不透而已。她
是被男人遷就慣了的女人,他是被女人遷就慣了的男人,牽扯過往又會影響現在,再加上兩人都不是戀愛高手,都對處理感情問題的方式方法上陌生得很,所以,就造成了現如今這種看破不說破、纏綿又疏離的狀態,就像是北京的天空,明知道穿透霧霾就是晴天,但如何除霾就是個問題。
蔣璃覺得,感情問題遠比要她破解一個氣味秘方更困難和費神。
也許陸東深也會這麼認為,處理一段感情,遠比做成一單生意更難。於
是,兩人都寧可避着問題視而不見,就怕窗戶紙一旦捅破,情感架不住現實,兩人之間的所有美好都付之東流。這
幾天蔣璃都住在氣味實驗室里,在給h品牌的香水配方做最後定型,這款香水關乎大中華區的銷售業績,而且,當初商川簽下天際代言人合同的具象產品就是這款香水。
陳瑜對蔣璃的態度明顯冷淡,幾次提交報告的時候都不見人,直接將電子版發到她郵箱裏,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蔣璃其實一直在等,等陳瑜主動出現時問問她那天在辦公室里發生的事,結果,這次陳瑜竟比她還能沉得住氣。入
夜後,實驗室這邊就格外清淨。
鮮有人煙的郊區,宛若一處避世之地,庭前院後偶爾還有蛐蛐聲,有一處玻璃房,仰頭就能瞧見滿天星斗,這在北京實屬不易。那一年她對譚耀明說,我特別喜歡陶淵明的那句「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譚耀明就給她在滄陵辟出了一處清雅之地,但也不及這裏足夠清隱。客
廳有一整面牆都做成了屏幕,看個電影什麼的絕對媲美影院裏的巨幕。蔣
璃切換了電視,換台的時候就瞧見了一則經濟新聞,一年一度的酒店業界「奧斯卡」獎項中,中國地區的天際酒店形同一匹黑馬從全球奢侈酒店中殺出重圍,獲得福布斯旅遊指南的極高評級,其中酒店、米其林三星中餐廳、法餐廳均獲最高評定。
陸東深作為天際酒店的最高負責人參加了此次的頒獎盛典,同天他飛往美國,接受業界最矚目的全球最佳酒店金榜的評選典禮,天際同樣作為新秀成為此次典禮最受矚目的對象。而
今晚,天際集團又召開記者見面會,在公佈天際酒店新開設香港店的同時,也宣佈天際酒店與陸門全球旗下奢侈酒店同步,為客戶推出私人飛行項目體驗,天際酒店私人專屬飛機飛行體驗及環境均由天際酒店設計師全程設計。在睡眠環境上,天際則與席夢思繼續合作,推出定製化床墊,每間房的隔音和噪音的處理上更是經由聲學專家精密檢測,房間的溫度、燈光設計等等都將會滿足不同賓客的需求。與
此同時,陸東深重點強調了酒店空間的氣味管理上,聲明已特聘全球頂級氣味構建師夏晝作為空間氣味設計,天際將會是全球最具人性化睡眠、遵循睡眠科學的奢侈酒店。
鏡頭前的陸東深異常出眾。只
是件簡約的白襯衫都托得他頎長瀟灑,他言語並不多,溫雅得體。
很顯然,記者們都對氣味管理有很深的興趣,問的問題十之八九都跟氣味有關,當然,問到氣味自然就會問到夏晝,陸東深回答的可圈可點,也有問得稍露鋒芒苗頭的,但很快就被公關組的人給壓下去了。
在問及新開設的香港天際酒店問題上時,陸東深表示,天際酒店擴張不圖快不圖多,只求穩,香港天際已是籌備多年的事了,從合伙人的選擇到酒店位置、建築設計等等都需要一定節奏,不急不躁是天際的發展理念。蔣
璃懷摟着抱枕看着屏幕里的陸東深,總覺得他高大得很,許是跟他突然高調宣佈她的存在有關,又許是跟這巨幕有關,他就似巨人般存在,似乎都頭懸光環,周身也都散發着金色光芒,堪稱太陽神。台
下掌聲如雷,還有女人的尖叫聲,她扯着抱枕的一角,使勁扯,嘟囔着:喊什麼喊,又不是你男人。拿
過手機,翻了微信。這
陣子陸東深都不發朋友圈了,像是這幾天的盛典,他更是在朋友圈裏連提都沒提,本就是個低調的人,估計是覺得沒什麼好炫耀的。倒
是不少同事轉發了天際酒店的喜訊,出自品牌部的公關稿,但大家轉得更多的一張陸東深的照片,坐在嘉賓席上,得體的襯衫筆挺的西褲,雙腿交疊,一手搭在靠椅扶手上,他的臉在燈光中很是柔和,目光篤定,優雅從容,明明就是張普通照片,甚至都沒用虛影效果,但周遭的人都似乎成了他的背景。
陸東深,着實是個太過奪目的男人,哪怕現場來了那麼多的俊美男星,他無疑還是最惹人矚目的那一位。這
就是蔣璃在之前始終不敢接受陸東深的原因。每
個女人都嚮往美好,在面對美好時,有一種女人勇往直前,哪怕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有一種女人趔趄後縮,害怕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自己則是被溺死的那一個。她
是後者。她
不想去爭去搶,也害怕被碾死被誅殺。現
在,這樣一個男人就成了她的,不誠惶誠恐、不近情情怯那是假的。
蔣璃忍不住轉發了這張快被朋友圈刷爆了的照片,寫了句:自信,是強者與生俱來的氣質。然
後,越看這張照片越喜歡,乾脆設了屏保。
剛設好,手指頭還沒離開屏幕,突然就有電話打過來了,陸東深三個字沒閃過半秒,她的手指頭一抖就給點開了。
「啊……」蔣璃叫了一聲。
那頭似乎被她的鬼叫逗笑,「啊什麼啊?」「
沒什麼。」蔣璃重新窩回沙發里,懶得像貓。她是覺得這感覺挺微妙的,就好像全世界都在關注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只關注了她。「恭喜你呀。」
「恭喜?是要恭喜我這幾天都沒怎麼有時間闔眼嗎?」
蔣璃想了想,「那恭喜我也行,被你這麼一宣傳,我安靜的日子估計沒了。」「
夏晝這個名字早晚是藏不住的。」她
嘆了口氣,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想我了?」他問。她
問這話原本的意圖是打算提前給他備些緩解壓力的代茶飲和更換的聞香,但他的嗓音低醇入耳時她才發現其實還真的挺想他的,就對着手機「嗯」了一聲。
「嗯是什麼意思?」陸東深低問。蔣
璃心裏滋滋啦啦地竄甜,又有點不好意思,「就是想你了。」陸
東深在那頭笑了,很輕,她聽見了,這幾日的陰霾似乎就一掃而光。他說,「我快回去了。」
「嗯。」
「囡囡。」「
嗯?」那
邊沉默了。等
了少許都不見他說話,她以為是信號不好,就餵了聲,陸東深開口了,嗓音聽上去低低的,「沒事,就是想叫你,聽聽你的聲音。」
蔣璃窩心了。
「在你眼裏我是強者嗎?」
「當然。」她不假思索。陸
東深低嘆,「其他人都可以這麼看我,但我不希望你這麼看我。」「
我……不明白。」
「因為我也有不自信的時候,更因為我只想做你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強者。」蔣
璃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愣住。「
從前在感情上我沒強迫過任何人,但是你能跟我在一起,是我強迫來的,或者說是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我趁虛而入。」陸東深輕聲說,「所以囡囡,到了今天我問你一句,你愛我嗎?」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鼓點似的敲在她心上,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心跳的節奏也亂了。
「不是因為感激,也不是因為崇拜,更不是因為習慣。只是因為你愛上我了,所以想跟我在一起,想依賴我,想信任我。」
「我——」「
你想好了再回答我。」陸東深低聲打斷她的話,「當着我的面,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深
愛一個人會怎樣?生死相許至死不渝?
蔣璃在給素葉送輔助心理治療的香料時順帶地問了這個問題,素葉想了想說,深愛一個人就是死活都要跟他在一起,如果真的就是不能在一起了,那只要他好,什麼都好。如
果有一天對方負了你呢?你會後悔嗎?她問素葉。素
葉反問她,那你會後悔嗎?
蔣璃沉默。
素葉說,愛情原本就是一場賭博,有的人會贏得缽滿盆盈,有的人會輸得血本無歸,但不管是輸還是贏,我們都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賭博的過程也是孤注一擲換取快樂的過程。
孤注一擲嗎?她喃喃。
素葉就笑着拍她的肩膀,其實你是天生的賭徒,只是,現在還不敢下注而已。
是,她不敢下注,她太在乎結果,太怕輸。
這個念頭纏了她三天,這三天,陸東深還在外地沒有回來,也沒來電話。景濘倒是敬業,每天報備,然後她就知道陸東深這三天就跟空中飛人一樣,連飛機上都在處理公事。
直到第四天,蔣璃一大早剛踏進公司就聽到了天大的喜訊,親王府那片地的開發權終於拿下來了。一塊巨大的肥肉落口,全公司上下都跟着興奮。蔣
璃也自是高興,雖說早幾日她就隱隱有這感覺,但今天這感覺算是徹底踏實下來了。
掏出手機剛要跟陸東深道一聲喜,不想手機響了,一個座機號。
她接通。
那頭是壓抑的呼吸聲。「
餵?」「
能來醫院一趟嗎?」手機那頭聲音憔悴,低得令人發慌,「30醫院,特護病房。」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s 3.801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