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兒恍然,道:「原來是歐陽大人,怪不得上午老師都是賞析他的詩作,他會參加我們這樣的小花魁之會嗎?」
「有什麼不會,甄選小花魁本就是風雅之事,你要是被歐陽大人看中,立刻身價數倍。」
「哦,歐陽大人就是寫『柳絮已將春色去,海棠應恨我來遲』的那位大才子嗎?」
「不錯,連你也知道他的詩句,可見歐陽大人在我們大崋婦孺皆知。」
玥兒心中卻是有些不屑,一個常常出入花街柳巷的風流才子,居然也能聲名遠播,之所以她會上面這兩句詩,正好上午老師講過。
到了亥時,綠蘿端來了一碗中藥,說是莫管家吩咐人煎了送來,玥兒喝了一口,藉口太燙要涼一涼,隨手便放在桌案上。
「你早點休息吧,我自己洗漱就是了,等下我也睡了。」
綠蘿伸了個懶腰,她巴不得偷懶。
「那好,小姐,我先休息了,您有什麼事喊我,我就在外屋的傭人房。」
「好的,你去吧。」
玥兒看到綠蘿退出去,卡嗒一聲,居然從外面上了鎖,她心裏恨恨道:「這一定是王娘的吩咐,她這是限制我的行動!」
玥兒從裏面把門也反鎖,反正鎖了門,別人進不來,她大膽地練起功來,好在書房空曠,她彎腰壓腿,連翻跟斗也沒問題,但玥兒沒有發現,此時門縫中正有一雙眼在死死盯着她。
這雙眼便是綠蘿,她昨天晚上就發現玥兒悄悄溜出去,不知道去做什麼。
「你這賤婢,明明傷早就好了,還騙藥喝,我去告訴王媽媽!」
但綠蘿轉念一想,現在去告訴王媽媽,最多再打她一頓,畢竟再過五天要爭奪小花魁,在此之前,一切都是嚇唬,自己必須要抓到弄死她的證據,不然就先忍着。
一更時分,玥兒來到門邊,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從外屋傳來綠蘿的小鼾聲,她抹了一把汗,把藥湯灌進藥罐,又拿上收集的點心悄悄推開窗。
窗外月色正朦朧。
玥兒看清周圍環境,身子一閃便跳了出來,以她百花班繩伎的功夫,從漪月樓下來,並沒多大問題,她落在地下,小心地等了片刻,確定沒人驚醒,這才向後院而去。
來到後院的廢井邊上,玥兒撿起一塊石子,在井邊拍了三下,這是她跟柳二爺約定。
「是,是玥兒嗎?」
柳二爺的聲音有些含糊。
「是我,你怎麼了?」
「我,我有些發燒,身上沒力氣。」
「好,我下來看看。」
柳二爺把雲梯扶正,玥兒哧溜一下溜下井,她停了片刻,適應下面的黑暗,才發現井底有些潮,可能是早上下了小雨的緣故,不過柳二爺縮在向一側挖出去的那個坑裏,倒還不算太糟。
「是傷口惡化了嗎?」
「背上的不知道,左手可能不行了,以後怕是只能用右手。」
柳二爺躺在一堆爛棉絮中,身子發燙得厲害,玥兒檢查了一下柳二爺的傷口,皺眉道:「雖然秋天乾爽,但這天下了點雨,你的傷口還不能結痂,不過沒關係,我想辦法給你熬了藥,喝下就沒事了。」
「什麼藥,你哪裏搞的?」
柳二爺拿起藥罐,打開蓋子幾口就喝了下去。
「這你不用操心了,只可惜我弄不到香爐灰,要是弄點來來敷在你傷口上,會好得更快。」
「哦,那可好,但是你被關在霜葉館,到哪裏去弄香爐灰?」
「我會想辦法,你再熬熬。」
「好,那就有勞姑娘了。」
柳二爺摸了摸身上,身無分文,低頭看見脖子上那個小金佛,一把扯下來,道:「這個可以拿去當鋪當了換錢,要買什麼藥都可以用。」
玥兒點點頭,接過小金佛,那小金佛沉甸甸,至少有一兩。
「這個應該能當十兩銀子,你小心,別被人盯上搶了!」
「好,我知道,那我走了。」
「等等,今天白天有什麼事沒,外面風聲如何?」
「沒有,我沒聽到王娘他們說起。」
柳二爺點點頭,疑惑地道:「怎麼可能,按理既然通緝我,一定會鬧得四鄰不安,起碼要過幾天才能安息下來,怎麼說沒就沒了?」
「是啊,莫管家今天還去藥鋪幫我買了藥煎服,外面應該是一切如常了。」
柳二爺雙眉緊皺,問道:「對了,昨天來查霜葉館的是什麼人?」
「是一個姓林的將軍,好像是什麼統領。」
「啊,難道昨天抓我的是禁衛軍?」
「是啊,怎麼了?」
柳二爺哎呀一聲,道:「你昨天怎麼不說,難怪,難怪我一點點風聲都沒得到,原來,姓白和姓戴的是買通了朝廷的人,他們這次就是來拿我小命的!」
「這麼說來,那個姓白的和姓戴的,他們手眼通天?」
「不錯,沒想到他們也巴上朝廷的人了。」
聽到這話,玥兒心中一動,柳二爺說他們也,就是說他自己也有朝廷的人做靠山,不知道是誰。
「那他們抓不到你,還會繼續通緝嗎?」
「那只是表面上的,嘿嘿,禁衛軍能天天出動嗎,搶我地盤,吞食我的產業,這目的已經達到,那姓白的以為,本少已經輸得清光,再不能和他們抗衡了。」
「哦,這麼說來,您傷好了出去也沒什麼危險?」
「不可能,百里光和那姓戴的,都是斬草除根、斬盡殺絕之輩,就算官府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也不可能大搖大擺走出去。」
玥兒本來想問問,那你去找你的朝廷靠山,讓他想想辦法,但柳二爺沒有說破,她就沒問。
「那我該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想辦法幫我打聽消息,我出去以後,一定要給他們教訓!」
「好,那我走了,再不走被發現了可不好,我外屋還住着一個丫環,是王娘派來監視我的。」
柳二爺眉毛一挑,額頭那道刀疤也跟着一跳。
「那個丫頭是誰,她對你有沒有仇恨?」
玥兒不知柳二爺為什麼神色如此凝重,想了想,道:「我教訓過她,不知道她恨不恨我?」她把前天晚上怎麼教訓綠蘿的事說了出來,還把讓她傳訊不肯的事也說了。
「不行,那個綠蘿很危險,她不是從小伺候你長大,一定會懷恨在心,時刻留意你的把柄,你要想辦法除了她!」
「不會吧,她還什麼都沒做,就為這點要除了她?」
「當然,這種人你不殺她,她就會想辦法害你,你不能等到她有行動了才下手!」
玥兒搖搖頭。
「是怎麼能隨便殺人呢?」
「你只要做得隱秘些,找機會把她從樓上推下去即可,她只是個賤婢,誰都不會去清查的,況且這種事,在各會館經常發生,死個丫頭算什麼?」
玥兒很是生氣,霍地站起,道:「那我呢,我在你眼裏是不是也是個賤婢,如果哪天我沒用了,您是不是也要除去?」
柳二爺有些尷尬,忙賠禮道:「不,不,我怎麼可能說你,我只是為你着想。」
「不行,要我打她一頓可以,這種事做不出。」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點,在這種地方,人心難測,你一定要有防人之心!」
「我知道,謝謝柳二爺,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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