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將三十多個嫌疑人分類,這裏面有很多考量和對比,要做這種事情,怕是十幾個人,得花費數天時間來查閱每一個人的履歷,包括入洞燭司的時間,包括職位和官位,個人的能力評價,甚至包括年齡、修為、性別,還有執行任務時的紀錄,當然,楚弦沒有見過真人,所有的依據,都來源於這些文冊。
好在聖朝對官吏的履曆紀錄要求極高,可以說事無巨細,都要記錄在冊,無論功過,洞燭司這種地方,那就更是如此,正因為如此,楚弦才能僅憑藉文冊,就做出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當然,楚弦很清楚,自己列出的這個分類名單並不就一定是正確的,不過作為初步判斷,名單是一定要列出來的,這是方向,有了方向,就可以行動,或許是錯的,但總比裹足不前要強。
楚弦在屋子裏待了足足兩天,這才走出來。
現在,他已經是正式供職洞燭司,而直到這件事的人,極少,就像是定海縣的人,是不知道的,哪怕是崔煥之,也不知道現在楚弦的情況,只有少數的官員知道。
杜山知道。
因為他是吏部官員,而且是這一次吏部專門派來處理洞燭司新入官員的人,所以他知道不足為奇,而當他知道,那九個人里,楚弦居然是最後的獲勝者,這讓杜山直接愣在當場。
他簡直不敢置信。
要知道,和那楚弦競爭的另外八個人,隨便一個,其履歷,其資歷,都要超過楚弦,為什麼,楚弦最後會脫穎而出?
楚弦究竟何德何能?
更何況,杜山記得,當時那楚弦是被自己擺了一道,跳進了自己挖的坑裏,當時楚弦是什麼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沒有任何關於選拔測試的線索,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競爭得過其他八個人?
杜山想不通。
他更惱火,文冊上那楚弦的名字,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種嘲諷,他在想,還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弄這楚弦一下?但可惜,即便他是吏部司郎中,在這種時候,也無計可施。
尤其是涉及洞燭司的官員,那更是馬虎不得,楚弦入洞燭司已經是定局,莫說他的手根本伸不進洞燭司,就是能伸進去,他也不敢亂來。
有的時候,小打小鬧可以,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亂來,那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
沒法子,杜山就是再不情願,也只能是按照正常程序,上報吏部。
但要說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杜山也不願意。
要說他和楚弦是無冤無仇,之所以這麼費盡心機的對付楚弦,就是為了報復崔煥之,崔煥之他現在動不了,結果到現在,連一個小小的楚弦他也動不了。
杜山心裏那個憋屈,就像是壓着一塊石頭。
「等着瞧,這件事沒完。」杜山一臉猙獰,只不過就在他打算回京州的時候,一道吏部文書下達下來。
送來文書的,是四名持刀的洞燭衛。
杜山感覺不妙,要知道,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動洞燭衛的,除非是要查辦一些高官,想到這裏,他更是感覺惶恐,哆哆嗦嗦的將文書打開一看,當即感覺仿佛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一樣。
文書里,尚書大人將他臭罵一頓,原來,不知道誰將他這些年所作的違紀之事捅到了吏部尚書那裏。
這些年裏,杜山舊習不改,仗着有靠山,仗着位高權重,着實是做了不少違反官律的事情,要知道這些事情,都不是小事,隨便一件,都可以將他罷官。
無論是誰,遇到這種事情,那都不可能包庇,尤其吏部尚書很清楚,對方沒有將這東西給京州的監察御史,而是給他,這已經是給了他顏面,畢竟,這杜山可是吏部的司郎中,正五品的官,真的被監察御史給查上門,那他這吏部尚書的臉面就丟盡了。
所以,吏部尚書直接調用洞燭衛,前來抓這杜山回去,如果他派人查辦,那至少還能保住一些顏面。
看着那四個氣勢洶洶的洞燭衛,杜山只感覺渾身發軟,驚恐震驚之下,居然是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杜山完了。
他不知道,這一次他之所以完蛋,誘因就是楚弦,如果不是這杜山自大到居然敢借用洞燭司來整治楚弦,也不會被尉遲邕給針對。
敢在洞燭司的選拔上玩陰謀詭計,無論對方是坑害誰,都會被當成是在『羞辱』洞燭司,自然,洞燭司不可能不反擊。
這聖朝的官,誰不怕洞燭司?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做官這麼久,就不做一件違反官律的事情,只要做了,就有可能被洞燭司知道。
有的時候,洞燭司不動手,是因為沒有必要,畢竟如果真的那麼計較,倒霉的官員那就多了,甚至可能會引發聖朝震動。此外,留着一些官員的把柄,也能讓這些官員警鐘長鳴,畢竟,總得有人幹活。
但如果說洞燭司看誰不順眼,那對方官員就要倒霉了。
除非是那種真正的好官,沒有任何把柄,當然是不怕洞燭司,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除此之外,那些只要做過一些錯事的官員,只要得罪洞燭司,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杜山,也是自認為自己了不得,所以才頭腦一熱,在洞燭司的選拔上動了手腳,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最終,杜山害人不成反害己,別的不說,他這官位,是保不住了。
這些事情,楚弦自然不知道。
他要去將他初步的篩查結果,上報給洞燭司的副都統尉遲邕。
除此之外,楚弦還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他在洞燭司的官職是『持鐧校尉』,這持鐧校尉是做什麼的?
簡單來說,洞燭司內,校尉有十八位。
官品從正六品到從八品不等,雖然都是校尉,但官級和官職都不同,最厲害的『劍首尉長』,正六品,那是掌管洞燭司一把厲害的法劍『千里索命劍』,專門監管其他的校尉,還有掌印尉長晏子季,正七品,掌管『四方撼天印』,從洞燭司出去的公文,都得由他蓋印審核,而且那四方撼天印本身就是一件厲害無比的法器。
至於楚弦這『持鐧校尉』,就是掌管洞燭司的『定風化龍鐧』,同時還有調動洞燭衛的下品兵權。
畢竟,這是洞燭司里正八品的官位。
這是明面上楚弦的職務,但實際上,楚弦主要還是查辦內奸,這也是尉遲邕招募他進來的主要原因。
等了一會兒,楚弦見到了尉遲邕。
不過楚弦抬頭看了一眼,就知道眼前的尉遲邕,並非是其本體,而是一個分身傀儡。
這種術法,媒介眾多,可用紙人,草人,或者是木頭人,甚至是屍體來代替自己,分一絲神念,以秘法穩固,這樣可以當做分身來用,聽到的,看到的,都可以讓本體知道。
顯然,尉遲大人並不在洞燭司內,所以只能用這傀儡分身來聽取楚弦的匯報。
楚弦不敢點破這一點,畢竟尉遲大人用了幻術,讓這傀儡看上去和他本體一般無二,如果點破,楚弦一來不好解釋自己怎麼看出來,二來,也會給尉遲大人那邊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位尉遲大人,楚弦可不敢得罪,因為對方那是正兒八經的神關境圓滿的術修高手。
「說吧!」尉遲邕這分身傀儡坐在前面,示意楚弦可以開始。
楚弦也不耽擱時間,直接奔入主題。
「副都統大人安排的差事,楚弦已經着手調查,先以文冊中的內容進行排查篩選,最終,將嫌疑人按照嫌疑高低,分了三類。」
這時候,尉遲邕直接打斷楚弦,道:「就說最有嫌疑的那一類,都有誰?」
楚弦都不用看文冊,直接道:「洞燭司持戟兵長陸江,兵長佐官賀隨心,暗堂掌印馮沖,命堂執事莫乾,文書官紀紋,這五個人嫌疑最大。」
尉遲邕顯然知道這五個人是誰,此刻,他看了一眼楚弦,楚弦急忙低頭,不敢與之對視,怕自己眼神出賣自己看穿對方是傀儡的事情。
好在尉遲邕眼神很快就收回去。
「你說錯了,實際上,嫌疑最大的,是都統大人與我,因為洞燭司里任何事情,我們是最先知道的,你憑什麼不懷疑我們?」
楚弦一聽,搖頭:「一司主、副官,乃是脊樑,若真的是兩位都統大人有問題,那根本不會有所謂內奸的說法出現,相信,以兩位大人的能力,略施手段,便可將所有的事情都變的順理成章,而且也不會用這種法子,來為天佛門開脫。」
尉遲邕笑了。
顯然對於楚弦的回答很是滿意,隨後又道:「你說說那五個人,為什麼嫌疑最大。」
楚弦胸有成竹,此刻道:「持戟兵長陸江,陸大人,從六品,乃是除劍首之外,都統之下,官職最高之人,當然,這不是原因,真正原因是,兵長大人掌管洞燭司所有洞燭衛,乃是兵長,自然是能提前知道每一次機密行動;賀隨心作為兵長佐官,也是一樣的道理;暗堂掌印馮沖大人,負責所有隱秘行動,他作為主導者,自然更是清楚;執筆官紀紋,負責記錄,當然,也是知情者,至於命堂執事……」
這時候,楚弦停頓了一下,顯然,這勾起了尉遲邕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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