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目光森冷的看着林闊,一字一頓的問道。
而且,在林闊那句嘀咕之後,整個院子裏的溫度驟然之間猛降了下來。溫度陡變之間,張巍和林闊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張巍和林闊再往後退了幾步,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張巍那一雙本就細長的眼睛,收縮得更緊。
他滿是戒備的看着門口的那個男人,這是要厲鬼變身了嗎?
「咳!咳咳咳!」
突然,男人沒命的劇烈咳嗽起來,他的左手緊握成拳頭,死死的抵在嘴上。每一聲咳嗽,他的脖子都一陣鼓脹,像要爆裂開來一樣。
隨着男人的咳嗽聲,張巍甚至清晰的聽見,從男人的胸膛里,傳出一聲一聲的空響。
而幾乎就在他開始咳嗽的一瞬間,那股陰惻惻的寒冷,突然消失了。
陽光的炙熱重新在張巍和林闊的皮膚上發燙,剛剛的陰冷簡直就像是幻覺,可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讓他們知道,那都是真的。
隨後,碎花裙女人臉上的笑容不再,全是憂心和心疼,幾步走到她丈夫的身邊,一手攙扶着,另一隻手在那個男人的後背上輕輕拍起來。
那個男人,卻沒有看碎花裙女人一眼,他那雙冷漠得瘮人的眼睛,依舊死盯着張巍和林闊。
他……
竟然開始笑了起來。
陰惻惻的笑,讓張巍和林闊都感到頭皮發麻的笑。
「嘿,嘿嘿,你們真想知道魚餌里加了什麼?」
男人臉上的笑容更甚,更濃,可他的眼神,卻更加冰冷。
張巍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蒼白,他旁邊的林闊,更是直接就面無人色了。
這要怎麼回答?
要說不想,那剛才問什麼問?
要說想……
估計他們在知道了答案之後,自己也變成魚餌了。
張巍只是警惕的看着男人,也不回答他的問題。故意撞了林闊的手臂一下,然後開始一步一步的慢慢後退,朝着院門的方向。
「怎麼?要走了?魚餌不要了?不是說專門來買魚餌的嗎?呵呵呵呵。」
男人的笑聲變得更加滲人,並且帶上了嘲諷的意味。
張巍他們仍舊不理會男人,何必跟一個厲鬼去在乎嘲諷不嘲諷的?
要知道,在沒有離開這個院子之前,他們的生命安全都絲毫沒有保障。張巍的眼睛已經幾乎眯成了兩條細縫,目光仍舊緊緊的盯着前方,盯着那一對人鬼夫妻。
「直接就這麼跑了?」林闊壓低了聲音,嘴唇幾乎都沒怎麼動。
張巍搖了搖頭,怕林闊看不見,又小聲吐出一個字來,「不!」
他當然不願意就這麼離開,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就是專門來見這個厲鬼的。現在厲鬼確實是見到了,可就那麼互相懟幾句,就走了?
而且林闊還懟得那麼不清不楚的,他們現在就光剩下被這個厲鬼往死里懟了。
張巍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讓厲鬼明白,他和林闊既不是何老大那頭的,也不是那些夜釣石魚的人。
他要讓厲鬼知道,他們沒仇沒怨,不是來玩兒命的。
如果剛才開門的就是這個厲鬼,張巍肯定不會說他們是來買魚餌的,可開門的是那個笑容和煦的女人。
張巍實在不好說自己是來見鬼的。
但不管是什麼目的,還是先退到院門口比較好,至少談崩了可以直接跑掉,不然被堵在院子裏就真的只能做魚餌了。
「魚餌真的不要了?還是說,你們想……」
男人依然冷笑着,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從女人手裏一把取過那個紅色的膠袋。
「你們想,自己變成魚餌?!」
男人陡然拔高了音量,他的右手高高的揚起,將那條膠袋猛地扔了出來。
啪!
袋子落在張巍他們面前兩三米的地方,摔得四分五裂,那裏面裝的魚餌,頓時徹底暴露在他們面前。
張巍還沒有看清楚魚餌是什麼樣子,首先就有一股讓人幾欲嘔吐的腥臭味撲了過來,熏得張巍又快退了幾步,趕緊捂住鼻子。
再看過去,地上的那一團魚餌,像是一團不知道什麼做的包子餡兒一樣。此時並沒有被摔得散開,依然是黏糊糊的一整團。
看起來顏色很暗沉,紅得有些發黑,可以看見一些……
肉沫!
那是什麼肉?
張巍實在不願意再看下去,不願意再聯想下去。
可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想着,那會不會就是……
金毛。
「看那裏,右邊!」林闊的聲音挺急,也顧不得再繼續壓低音量。
張巍按照林闊說的,向那團魚餌的右邊部分看了過去。下一刻,他差點當場吐了出來,胃裏開始翻江倒海的翻騰起來。
那是……
半截手指尖!
還帶着半截指甲蓋的手指尖!
張巍甚至還能在指腹的一面看見些紋路,那是,人的手指!
這種所謂的專門釣石魚的魚餌,真的是人肉做的。
張巍抬起頭來,臉上的血色已經全部褪去,牙齒緊緊的咬合在一起,在臉頰上鼓起兩個疙瘩。
他並不是因為恐懼,真是完完全全的噁心,張巍是在用盡全力壓制心裏的強烈噁心。
看一具屍體,看一具剁碎的屍體。
這兩者之間,對人承受力和意志的考驗,真的是天差地別。
張巍的腳下不停,開始繼續後退,眼睛依舊看着門口那個像瘋子一樣冷笑的男人。
他不再沉默。
「你要殺何老大和他的同夥,我理解,你是在為那一家人復仇。」說着,張巍抬起左手,指了指隔壁那個已經燒毀的院子。
「可是,你為什麼要殺死那些釣魚的人,還……」張巍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團魚餌,狠狠的吞下一口唾沫,勉強壓下不斷湧上喉嚨的反酸。
「還,把他們做成魚餌。那十三具屍體上,少掉的那塊肉,就是你取走的吧?就是這些魚餌的原料?或者說,你們所說的,秘制的東西?」
張巍和林闊,已經退到了院門口,他們一人扶着一邊的木門,倒不是說站不穩了,而是防備着院門突然莫名其妙的關起來。
「呵,呵呵。何老大也好,那些釣魚的人也好,有什麼區別?要比一比誰更該死嗎?不用了,都去死不就好了?」
男人的臉上,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快意,露出了一抹病態、變態的潮紅。
「釣魚的人,為什麼該死?」張巍繼續問道。
「呵呵,哈哈哈哈哈。」男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笑,慘笑,張巍從他的笑聲里,竟然聽出了一種決絕的慘澹。
他知道,這背後,絕對又是一個人間慘劇,就像當初王大民的死一樣。
「那你,為什麼要殺他?」
張巍突然指着林闊,提高音量問道,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個男人。
男人還沒有回答,張巍像是想起了什麼,音量再一次提得更高,聲音中甚至帶上了怒氣。
「你,敢去殺他!?」
張巍,聲色俱厲。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4s 3.97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