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闊直接將車開到了順城街上,既然知道了之前那些打撈起來的屍體,都是釣石魚的人,那再去看一次夜釣,說不定就能找到什麼新的線索。
這一路,林闊發現張巍一直在對着手機發送語音信息,說的全是關於這兩天的經歷。
何老大的被捕,紅明村裏的劫持事件,深夜裏的祭奠,隨後的那一場大火,看守所里的離奇死亡,還有剛剛在醫院裏的那具驚變的屍體。
張巍說得很詳細,也很客觀,並沒有加上自己的主觀推測。
「這些,就是整個事件里,我所知道的全部內容。我不知道那封郵件是誰發給你的,我的建議是,如果你能辦到的話,最好按照郵件里要求的去做,將這件事情報道出去。」
鬆開了按在手機屏幕上的拇指,張巍再次打開那張圖片,照片裏,金毛的屍體跟剛剛他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拍攝的角度,張巍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張照片,只可能是在駕駛室那個方向拍的,通過那個小小的玻璃窗口。
也就是說,如果那個厲鬼在從窗口裏鑽進後車廂的時候,裝着金毛的屍袋是打開着的話,這張照片裏的場景,就是那個厲鬼所看到的畫面。
而且,郵件的時間……
竟然整整提前了一天就發送到那個記者的郵箱裏。
那個時候,金毛應該還在雍坊市局裏接受審問吧?
如果將這一切都歸於厲鬼的可怕能力,可張巍想不通的是,他為什麼要逼着記者將這件事情曝光出去,而且還是一個蜀都市的記者。
對於何老大和金毛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現在金毛已經死在了厲鬼的復仇之下,何老大肯定也逃不掉,厲鬼下一個要殺的必定是他。
記者收到的那封郵件里,也明確的指出了這一點,何老大必死無疑。
該死的人死了,該報的仇報了,這件事情再鬧到蜀都去,對厲鬼來說有什麼意義?
難道……
他已經知道了精神力量的原理?
這麼做,是在試圖獲取更多普通人的恐懼力量?
想不明白,張巍怎麼也想不明白厲鬼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可有一點他知道,如果記者真的在蜀都晚報上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報道出去,至少短時間內對於張巍來說,是有好處的。
蜀都晚報是個大報,主流媒體,社會輿論風向標一般的存在。如果滅門案以及現在這些後續的發展,在蜀都晚報上被披露出來,那張巍之後發在微視上的短視頻,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封禁壓力了。
出神的想着這些,張巍的手臂被人拍了一下,是坐在駕駛位上的林闊。
「想什麼呢?到亭石河了。我說,你剛才給誰發微信呢?怎麼把事情都說給他聽了?」
張巍看了一眼車外,亭石河裏依然風平浪靜,漆黑的河道里,只有茅草葉子發出的嘩嘩聲。
一邊將郵件的事情告訴給林闊,張巍把手機上的那張照片,直接轉發到了林闊的微信上。
「這是什麼圖片?不就是剛剛的那具屍體嗎?我記得你拍的是視頻啊,怎麼還有照片?不對!這張照片不對!」
出於職業的敏感性和洞察力,林闊幾乎在打開照片的一瞬間,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這照片誰拍的?你加了那個法醫的微信?他發給你的?」
林闊以為是他們離開之後,法醫去駕駛室里拍的照片,可張巍的回答,讓他的整個後背都開始發麻。
「這是那封郵件的附件,我剛剛已經說了,郵件,那個記者是昨晚收到的。」
林闊把照片放大,來回滑動着仔細看了起來。
「會不會是那個記者合成的?」
「我也希望是。」
張巍輕輕的回了一句,推開車門下車了。
——————
凌晨三點半,張巍和林闊順着之前走過的原路,穿過河灘上的茅草叢,來到亭石河邊上。
看來亭石河夜釣的江湖是真的存在,各自的地盤劃分得很是清晰明確。張巍他們這次遇見的,依然是上次來的時候差點打起來的那幫人。
嗯,差點挨揍。
還是那個之前被張巍和林闊誤以為是水鬼的大漢,雖然仍舊帶着一絲警惕的看着張巍他們,可至少不敢再舉起石頭要打殺了張巍了。
「警察同志,上次真的就是誤會,我們認錯人了,你們這……」大漢還以為張巍他們這是找場子來了。
「認錯人了?那你們原本準備要打死誰啊?」林闊一臉嚴肅的問道。
「沒有沒有,哪裏敢打死誰啊,就是防着井馬鎮的那幫孫子搗亂。」大漢連忙揮手解釋道。
「他們為什麼要搗亂?」這次說話的是張巍。
「還能為什麼,嫉妒我們比他們釣得多唄。明明是自己手藝臭,天天就知道眼紅別人,都得了紅眼病。真要有志氣,跳河裏去撈魚唄,淹死這幫砍腦殼的!」
「你說什麼?」張巍急聲問道。
那個大漢本來一臉憤憤不平的表情,被張巍急切的語氣問得一愣。
「啊?」
林闊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他將手電筒直接照在大漢的臉上,刺眼的光圈讓大漢向後躲了兩步。
「之前河裏死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們殺的?說!」林闊聲色俱厲的喝問道。
張巍和林闊倒不是在裝,雖然之前的一切都將矛頭指向了那個厲鬼,但即使是百分之九九的可能,也只是可能,是他們的推測。
畢竟誰也沒有親眼見到那個厲鬼在亭石河殺人,可現在大漢無意間說漏嘴的一句話,卻立刻為他帶來了殺人嫌疑。
「活天冤枉啊,警察同志,無冤無仇的,我殺他們幹嘛啊?」大漢雙手擋着眼睛,嘴裏着急忙慌的叫着屈。
「無冤無仇?我看你跟那個什麼井馬鎮的人仇就挺大的,老實交代,把手給我拿開!」林闊的語氣依舊嚴厲。
「我們確實跟井馬鎮的有過節,可死的那些也不全是井馬鎮的人啊。對對對,警察同志,我們的人裏面,也死了一個啊。」大漢依照林闊的吩咐,將手從眼睛前拿走,虛着眼睛看向林闊,愁眉苦臉的說道。
「你們也有人淹死?」張巍接過話問道。
「可不是嘛!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淹死的,只是看屍體的樣子跟淹死的差不多。」大漢又對着張巍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淹死的?什麼意思?」問着話,張巍將林闊手裏的電筒按了下去。
大漢感激的衝着張巍點了點頭,努力在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就是不知道啊,人無緣無故的就失蹤了,第二天他家婆娘來問我們,才知道人不見了。之後就死活找不到,白天也來河裏試着打撈過,啥也沒撈上來。再過一個禮拜之後,屍體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就是那樣了。」
人就那麼悄無聲息的沒了?
張巍看見,這些夜釣的人,相互之間也只隔着幾米的距離。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消失了,周圍的人能完全不知道?
怎麼也會有點動靜吧?
難道……
「被幻覺迷住了?」林闊小聲的問了一句。
張巍若有所思的輕輕點了點頭,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過去。
讓張巍感嘆不已的是,明明已經死了十多個人了,可這些釣石魚的人,依舊是風雨無阻的每天晚上跑到亭石河來。
皆為利來,皆為利往。
因為石魚的天價,這些人似乎連命都不在乎了,難道他們就不怕下一個莫名其妙死在河裏的人,就是自己?
這,或許也是人性吧。
凡事僥倖,凡事萬一,沒有真正見到鬼之前,誰也不擔心自己走了多少夜路。
想到這裏,張巍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釣石魚,除了必須是在晚上之外,是不是還要什麼特別的方法?」
這是死亡短視頻里的任務,張巍試着向大漢問了出來,如果真有什麼石魚的真正釣法,最有發言權的,無疑就是這幫夜釣的人。
張巍注意到,聽見他的問題之後,大漢明顯的猶疑了一下,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
「方法嘛,確實有。我說了你們可別往外傳啊,石魚的真正釣法,外面沒人知道的。」
什麼!
真的有所謂的石魚的釣法?
而且,大漢的話,和死亡短視頻里的任務,一字不差。
石魚的真正釣法。
「是什麼?」張巍激動得往前走了一步,滿臉熱切的看着大漢。
那個大漢,奇怪的看了張巍一眼。
「是……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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