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市,東三環外,規劃西路、蜀龍大道、規劃東路,三條公路的沿線。
從下午六點半開始,沿線各個大小路口,都開始陸陸續續的停下一輛輛執勤警車,從每一輛警車上都走下來兩三個警察,分散在路口周圍站定。
到七點鐘的時候,這一整片區域,已經完全處於封鎖的態勢,周邊路過的司機都開始發微信群,發朋友圈。
「東三環外邊,蜀龍大道一帶,今天有警察抓酒駕,大家千萬小心,不要往槍口上撞哈!」
然而,這些警察,並沒有攔下任何一輛過路的汽車。他們好像只對共享單車感興趣,凡是要進入這片區域的騎着共享單車的人,都被警察們禮貌的攔下來。要麼鎖車步行,要麼就請改道不送。
總而言之,嚴防死守,不讓哪怕一輛共享單車進入這片區域。
附近很多晚飯後出來消食的老百姓都發現,今晚在這裏周圍使用手機上的共享單車app,地圖上竟然一輛車都沒有。
有心人已經發現了,從下午開始,就有數十輛共享單車運營公司的回收貨車,穿梭在這片區域裏,一車一車裝滿了共享單車往出運。
如果打開地圖就會發現,已經被清空了共享單車的這片區域,在其中心的位置,是一個正在施工的建築工地。
這一切,都是林闊的功勞。
已經接連死了八個人了,這起案件已經引起了蜀都市局的高度重視,甚至連省廳的領導都親自過問了。
限期破案,堅決維護蜀都市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可是……
不要說破案了,現在局裏連偵破方向都還沒有找到,作案嫌疑人、作案動機,甚至作案手法,全都是一團迷霧。
所以,當林闊帶回了一條線索的時候,儘管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專案組還是重視了起來。
那個神秘的罪犯,他的獵殺目標是騎共享單車的廣告從業者?
甭管是真是假,權當是死馬當活馬醫吧。
於是,便有了這次清理共享單車的專項行動。
如果今天晚上,那個工地上不再有人遇害,那就證明林闊的這條線索是正確的,那至少算是找到了明確的破案方向。
只是……
今晚,會是一個平安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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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來哇,接到喝哇。」
張巍再一次舉起了酒杯,在趙大爺的杯子上砰的碰了一下。剛剛開的那瓶白酒,已經又下去了一半。
趙大爺一口喝了小半杯,拿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一臉享受的慢慢嚼動着後槽牙。
張巍見趙大爺已經從剛才的慌亂中緩過來了,重新進入了「酒後吐真言」的狀態,又開始打探起來。
「大爺,我歲數小,就愛聽這些神啊鬼啊哩東西。你將將說哩那個王大民,接到給我擺一哈撒。」張巍一臉好奇的看着趙大爺,這倒不是他裝出來的表情,他確實好奇的很。
趙大爺白了張巍一眼。
「小伙子家家哩,不好生做活路,一天就曉得這些莫名堂哩東西。」
「哎呀,大爺,你就給我說一哈嘛,來,我再敬你一杯。」說着,張巍將杯子裏剩下的大半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趙大爺就見不得別人比自己還能喝,也端起酒杯乾了剩下的白酒,連着兩口喝得急了些,他的眼神明顯的飄忽起來。
「你娃喃,現在也是自己人咯,跟你擺一哈也可以。」
張巍趕緊給趙大爺再倒上一杯酒,眼看着這是要開口了。
見張巍這麼懂事,趙大爺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又往嘴裏扔了幾顆花生。
「王大民是個雜工,沒啥子手藝,合灰、搬磚、卸貨,反轉有啥子活路,他都切幫到做,很老實本分的一個人,也勤快。」
「那天,就是前頭一個多禮拜,他婆娘喊熟人給他帶了些東西,他就進城切取。結果少午回來咯之後,就跑得這坨來喝悶酒,看樣份兒像是遭哪個欺負了。問他喃,他又啥子都不說,就是莽起哩喝酒。」
說到這裏,趙大爺嘆了口氣,臉上露出痛惜的神色。
「後頭喃?」
張巍接了一句,完全是下意識的。在趙大爺的講述中,張巍在腦海里勾勒出了那個王大民的樣子,一個老實憨厚的農民工。
「後頭,後頭還能咋樣,勸又球勸不到,結果他就……」
趙大爺突然停了下來,嘴巴緊緊的閉了起來。
「結果咋啦?咋個不開腔了?」張巍奇怪的看着趙大爺。
「咳!吃酒,吃酒,二天再擺。」趙大爺一邊說着,一邊衝着張巍的身後使了個眼色。
張巍轉頭看去,在他身後幾米外的地方,一個年輕人正站在伙食團棚子的外邊。
像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看穿着,應該是這個工地上施工單位的工作人員,穿着短袖襯衣和牛仔褲,胸口掛着一個工作證。
這個年輕人應該是才到這個工地沒兩天,看起來還乾乾淨淨、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已經在工地上待久了的樣子。
「大爺,大哥,能跟你們這搭個桌子嗎?」年輕人走到張巍他們這張條桌旁邊,笑着問道。
張巍看見他的工作證上,寫着「實習資料員,張志」,還真是個新來的,而且還是個家門兒,都是老張家的。
這人或許是看見這個棚子裏,就張巍還顯得乾淨些,才選擇來這邊搭桌子。
「行,就坐這吧。」張巍爽快的答應,趙大爺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麼。
張巍接過那個叫張志的年輕人手裏的背包,嚯,真沉!
「謝謝啊,裏邊全是資料圖紙什麼的,確實挺重的。」年輕人略帶歉意的沖張巍笑了笑,轉身打飯去了。
「跟這些城頭哩人,少沾染,都不是好東西。」趙大爺看了一眼年輕人的背影,眼裏帶着明顯的厭惡和戒備,低聲對張巍說道。
「噢,好,我曉得咯,就是看到他哩工作證,也姓張,家門嘛。」張巍解釋了兩句。
「錘子家門,你一個鄉壩頭來哩農民工,哪個跟你兩個認家門?不吃了,跟這些人兩個坐得一堆,酒都不香咯。」
說着,趙大爺一口喝乾了杯里剩下的白酒,抓了一把花生米在手裏,起身離開了伙食團的棚子。
張巍來不及拉住趙大爺,那個叫張志的年輕人端着一缸子飯菜回來了。
「那個大爺怎麼走了?」他奇怪的向張巍問道。
「沒什麼,他吃好了,咱倆繼續吃,你叫張志?」張巍說着,指了指年輕人胸口的工作證。
「對,我叫張志,實習資料員,昨天才來這裏的。你怎麼稱呼?」張志看起來也是餓了,一邊大口吃着一邊說道。
「咱倆算是家門兒,我也姓張,張巍。」說着,張巍將酒杯推到一邊,既然趙大爺都走了,他還喝個什麼勁兒。
「你好啊,咱們挺有緣啊,五百年前是一家。」張志也是個挺開朗的性格,樂呵呵的說道。
兩個姓張的年輕人便這麼聊了起來,天南地北的什麼都說。
「對了,張巍,你說怪不怪,剛剛下班的時候,我在這周圍一輛共享單車都找不到,害的我今晚都沒辦法回去了。」
張巍細長的睡鳳眼,陡然一緊,這是……
再一想,他拿出手機,給剛加上沒多久的林闊發去了一條微信。
「是你們把工地附近的共享單車都清理了?」
很快,林闊的回覆就發了過來。
「對,希望你的推測是正確的,今晚工地上別再死人了。」
原來真是林闊他們的行動,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如果今晚不死人的話,那就說明那個恐怖男人的殺人規則,跟張巍推測的完全一致。
「那你今晚怎麼辦?」放下手機,張巍抬頭向張志問道。
「還能怎麼辦,這荒郊野外的,叫車估計得貴死。今晚就在工地上住吧,一會兒回去辦公室,在沙發上湊合一晚上。」
「睡什麼沙發啊,去我們宿舍住吧,還有空床。」張巍挺同情這個實習生的,也是個死扣死扣的傢伙,同命相憐啊。
「行啊!咱哥倆晚上繼續聊。」張志驚喜的說道。
張巍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極為認真的看着對面的張志。
「你以前沒做過廣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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