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椅上坐着個老人,頭髮半白,精神矍鑠,正是現任虞氏族長虞孝全。
見他們進來眯了眯眼,神色冷淡。
「坐。」
虞夏跟着虞珮在一旁坐下,老老實實,一副再普通不過的農家女的模樣。
「聽珮哥兒說你能找到虞琅。」明明應該是問人的語氣,說出來卻是陳述句。
虞夏忽然有些明白虞珮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樣是從哪兒學來的了。
這祖孫倆真是一樣令人討厭啊。
虞夏搖搖頭,「我只能試着推算大概的方位,並不能保證找到。」
「既然不能保證我何必在你這小娃娃身上浪費時間,珮哥兒,送客。」
見虞孝全這樣的反應虞夏有種怪異卻又熟悉的感覺,但是她並沒有多想,既然對方認為不需要她,她也不打算上趕着給人出謀劃策,並非她冷血,因為這一行有這麼一個規矩,不論是相面還是看風水或者是算前程,只能給信任他們的人做這些事,這一點牽扯到奇妙的天道玄學,心誠則靈這句話並非虛假,心若不城,所求很有可能落空。
虞珮看着祖父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站了起來。
「實在抱歉,讓你白跑一趟,我送你回去。」這話是對虞夏說的。
虞夏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虞珮的道歉,畢竟為了這件事,她錯過了一堂課業。
虞珮跟虞孝全行了禮便帶着虞夏出了松茂堂,剛走沒幾步路,後面便有人沖他們喊,「你們等一下。」
虞珮顯然認識來人的聲音,拉住虞夏立刻止住了腳步,虞夏回頭,見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嫗,身邊站着個穿着藕荷色羅裙的少女,溫婉秀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格外有神。
少女見兩人轉身,嫣然而笑,眼神在虞珮身上輕輕一落,「珮表哥」,隨即又立刻看向虞夏,「這位姑娘你好,我叫陸雪。」
這可能是她進虞家碰到的第一個正經跟她打招呼的人了,虞夏也沖陸雪揚起一抹笑容,「我叫虞夏。」
「祖母,您有什麼事嗎?」原來這位老太太是虞珮祖母,看這位祖母的氣質,倒是與虞孝全虞珮祖孫二人十分不同。
虞老太太神色焦急,直接上前兩步,抓住了虞夏的手,「虞夏姑娘,您是不是能幫我找到我孫兒琅哥兒的下落?」
虞老太太是關心則亂,竟然對一個八歲多的小姑娘用敬稱,虞夏自認為擔不起虞老太太這一聲「您」,有心想往邊上讓半步,但是虞老太太動作太快,又緊緊抓着她的手,虞夏生生受了虞老太太一禮,心裏頭有些發虛。
「我不敢保證,但我會盡力一試。」
「好好好,」虞老太太激動地抹了把淚,抓着虞夏的手沒鬆開,直接把她拉進了松茂堂,虞珮與陸雪跟在了她們身後。
虞孝全見他們去而復返,臉色有些不虞,還有半個時辰不到就有貴客上門,他正等着會客,人全往這兒來太亂騰。
虞老太太早就看到了丈夫的臉色,直接瞪了一眼過去,「虞夏姑娘能幫我找孫子,你再趕人也沒用。我可不管什麼曹大人楊大人,誰也沒我孫子重要。」
虞孝全見虞老太太這樣也不想在晚輩面前吵,只冷哼了一聲,端起茶杯喝茶,垂着眼皮不看他們。
虞夏終於知道虞孝全剛剛給他的怪異又熟悉的感覺是從哪兒來的了,孫子失蹤,做祖父的表情冷漠,甚至還把有可能找到孫子的人往外趕,跟虞老太太着急上火的模樣對比起來,這位祖父實在有些冷血,跟她自己的祖父虞德彪有些相似。
要不是東虞西虞並不同宗,她都要懷疑自己祖父跟虞琅祖父的親兄弟了,連對孫輩冷漠的神情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所以虞珮養成這性子,還真挺難得的,至少比虞貴強多了。
不過虞琅跟他們比起來,簡直是個小可愛。
「我需要一個香案,三支香,一對蠟燭,還要虞琅平日裏常用的物品,最好是隨身佩帶沾染主人氣息比較濃厚的東西,我還需要虞琅的生辰八字,我不會去看,寫下來給我就行。」
生辰八字是一個人即為重要而隱秘的東西,不會輕易透露給別人,雖然鄉野間並不講究那麼多,但是生辰八字依然不是能隨隨便便宣之於眾的東西,一般只有在男女合婚的時候才會透露給有意結親的一方。
八字,占的是一個人生辰之時所納入的天地元氣,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一個人一生的氣運,算命先生大部分都會依照天干、地支內涵陰陽五行屬性之相生、相剋的關係,推測人的休咎禍福,推斷的內容包括大運、小運、流年、命宮、用神、星宿神煞等。如果八字泄露,那就等同於把一個人扒光了給人看,這是稍微講究點的人家都很忌諱的事。虞夏特意那樣說,為的也是讓東虞的人安心。
東西很快就都準備好了,擺到了松茂堂前面的院子裏,院子空間開闊,種了數顆造型雅致的羅漢松,虞夏打量了下這幾棵羅漢松的方位,發現這是照着多子多福陣種植的。多子多福陣是個挺簡單的陣法,寓意也跟名稱一樣,追求人丁興旺、福壽綿長,正好羅漢松本身就有堅貞長壽的品格,陣法納福效果不錯,這倒是暗合了松茂堂的寓意。當初為進士第設計風水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虞夏偷偷想着。
虞夏要這些東西並不是為了開壇做法,事實上如果道行高深,尋人這種事直接卜卦就行,只是虞夏現在能力不夠,只能依靠點香來溝通上天,尋求一絲天機。
虞夏把畫出來的卦盤鋪在案上,點上蠟燭,又點燃三炷香,高舉在額前,朝前方拜了拜才插入香爐里,然後取過寫有虞琅生辰八字的紙放在燭火中點燃,隨身佩帶的東西虞家給的是一枚香囊,虞夏把它放入另一邊的燭火中,都成為灰燼之後取出她隨身帶着的三枚銅錢,雙手緊扣,拋卻雜念,心裏只想着虞琅的去向,合掌搖晃後擲入卦盤,如此反覆六次,卦成。
虞夏盯着卦象看了半晌,最後才抬起頭來看虞老太太,「虞琅在西南方向,距此處八十里左右,他現在可能受了點小傷,但是沒有大礙,還算平安。」
雖只個八歲的稚氣未脫的女孩子,但是說出來的話以及神情,不由得叫人信服。
虞老太太鬆了口氣,扭頭瞪虞孝全,「還不快派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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