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巫之主 第兩百六十九章 祂一直在呼喊

    「我討厭擁有智慧的存在，比如你。」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好幾個討厭傢伙的氣息，祂們都欺負過我。」

    克萊沃德開口，聲音裏面充斥着對世界的厭惡。

    唐奇懷疑祂只要對着某個宇宙位面通報說話，就足以讓該位面所有生命體選擇自我了結。

    古神群體裏面，或許沒有一位比祂更加厭世了。

    不過想想祂的「經歷」，唐奇表示理解。

    借着船燈光輝注視章魚克萊沃德時，唐奇並未關閉萬物通曉。

    由於是面對面，近距離的觀測，使得唐奇看到了更多與之相關的信息。

    其中，有一座特殊建築。

    唐奇很難形容它的特殊，外在形態像是一張模糊的石刻臉，莊嚴肅穆，仿佛亘古永存。

    【神性實物：不存在之屋。】

    【狀態：腐朽中。】

    【信息碎片一：一尊神秘古神的半截屍體所化的神物，介於「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特殊物事，當它有主人時，它是不存在的，包括至高神性在內都無法打擾神物的主人，除非擁有密碼。】

    【信息碎片二：當主人離開並且忘記關閉時，它存在且會被時間所腐蝕。】

    【信息碎片三：它的主人，也就是古神克萊沃德在久遠的蒙昧紀早期匆忙離開家，忘記關門，導致它正在被腐蝕，狀況較為嚴重。】

    ……

    唐奇原本想說些什麼，但此刻卻不由沉默。

    顯然，唐奇意外見證了兩位古神之間的友誼。

    不需要猜測或是推導，一目了然。

    滑稽海星在蒙昧紀早期陷入「自閉」，得知消息的克萊沃德匆匆趕來，以至於忘記關閉自己的家門。

    祂的家，此刻正在被腐蝕，且已經被時間侵蝕了足足兩個紀元。

    這也意味着，在漫長的蒙昧紀和黑暗紀中，一直都是克萊沃德在照顧着滑稽海星。

    唐奇張了張嘴，卻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到船燈映照出的唐奇那表情，克萊沃德也猜出唐奇看到了一些東西。

    再次主動開口，章魚緩慢道：

    「我討厭起源神族，也包括你這個擁有起源之眼的傢伙。」

    「其實祂不需要我的照顧，祂畢竟是曾經的『五角』，是無垠神秘的締造者之一。」

    「就算是自閉時，也不會有誰可以傷害祂。」

    「我只是……只是怕祂帶着那個城堡到處亂跑……祂迷路了會很麻煩，我最討厭麻煩。」

    說到後面，克萊沃德聲音漸低，顯然也知道這說法沒什麼說服力。

    祂就是擔心這陷入自閉的好朋友，口嫌體正直。

    唐奇眨了眨眼，看着那仍在重複日常的粉色海星，驀地問道：

    「這樣的舞會，你舉辦過幾次了？」

    「除我之外，沒有試過其他的神性實體麼，比如邀請一位至高神性前來試試，永晝瘋王的刺激也有一定幾率可以成功。」

    顯然，唐奇出了一個餿主意。

    但意外的是，克萊沃德正經回復了。

    一根章魚腕足莫名出現，撐着祂的下巴，祂的聲音裏面難得出現一絲惆悵。

    「我試過了，沒有用處。」

    「我召喚了那瘋狂的王，祂差點把我殺死，我被烤焦了一億多次……但祂也沒能讓『海星』離開城堡，暴怒的海星將瘋狂的王幾乎抽打成了一個紅胖子，祂被驅逐出了無垠神秘。」

    「除了永晝瘋王，我還試過邀請起源神族和幼年造物主，試過尋找最初先知……但祂們都失敗了，尤其幼年造物主，我想我應該對祂道歉，海星可能給祂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那或許會影響祂的成長。」

    「按照年齡來說，造物主還是個孩子。」

    「孩子？」

    唐奇嘴角抽搐了一下，第一次聽見對幼年造物主這樣的評價。

    腦海中則不由自主的想像了一下，海星是如何給幼年造物主留下心理陰影的。

    暴打熊孩子？

    「連至高都沒有辦法，我更加不可能做到了。」

    「我還算強大，但也只是主宰位格。」

    唐奇並沒有自謙，祂的確不認為自己做得到。

    眼前的任務：讓一隻粉紅海星從房間裏走出來。

    看起來，這很簡單。

    但情況已經很明了，為了做到這一點。

    一位強大的古神耗費足足兩個紀元，舉辦無數次舞會，邀請了無數神性實體，這其中包括了主宰以及至高神性。

    但無一例外，全部以失敗告終。

    唐奇過去擊敗過如「命運女神」這種級別的存在，也曾在幼年造物主這樣的至高處佔得便宜。

    但祂不認為自己的力量，可以碾壓無垠神秘眾神。

    看似簡單，實則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你很弱小，只是一位新生的主宰。」

    「我也覺得你無法讓那個胖子走出來，但一位讓我很尊敬的智者告訴我，你可以。」

    「所以，我邀請了你。」

    「我準備了一些報酬，但我想你應該拿不到，瞧瞧你的這些觸手，看上去很華麗的樣子，閃爍着斑斕光輝，你是一個燈牌麼，這樣的觸手恐怕連旋動一個普通宇宙都做不到吧，你有什麼成就麼，看上去你的品位很糟糕……」

    船燈光芒中，克萊沃德耷拉着臉，眼袋很重，表情呆板，撐着下巴對着唐奇說出了一些很刻薄的話。

    祂說着說着便停了下來，因為唐奇忽然湊過來。

    用看穿一切的眼眸，注視着祂這位存活漫長歲月的古神。

    唐奇臉上似笑非笑，完全沒有將這些刻薄的話放在心上。

    當然，祂也沒有揭穿克萊沃德。

    真是讓人羨慕的友誼……唐奇心底，感嘆道。

    克萊沃德嘴上很刻薄，但在唐奇眼中，這章魚古神其實已經到達某個臨界點。

    祂故意刺激唐奇，是迫切想要知道，唐奇這位被智者指定的「主宰」能否幫助祂的好朋友從房間裏走出來。

    很粗糙，能被人一眼看穿的激將法。

    「一位厭世，傲嬌、自卑又很重視朋友的古神。」

    唐奇心底，默默給克萊沃德下了一個評語。

    祂的目光仍注視着「海星」，眼中幽光涌動。

    萬物通曉，仍在解析着。

    但很遺憾的是，除了那個較為明顯的方法外，並沒有第二種途徑了。

    「所以，只能粗暴的打破真實與虛幻的壁障，召喚出海星和克萊沃德共同的朋友，那位神秘古神的一部分肢體和意志……從而使得海星走出房間，脫離自閉狀態？」

    「這方法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妥，但為何我總是本能的抗拒這麼做？」

    愚人船上，船夫陷入沉思。

    旁邊的古神克萊沃德，那滿是斑點和厭世表情的臉上漸漸浮現出急躁神色，但祂不敢動彈一下，生怕打擾了唯一的希望。

    沒錯，舉辦過不知多少次舞會的克萊沃德已是將唐奇當做是最後希望。

    各種稀奇古怪的神性實體來過，主宰們來過，至高神性們也都來過……什麼方法都用盡了，已經到達絕境。

    「快樂是會消失的，而且已經消失了，足足兩個紀元。」

    「海星海星，滑稽的海星，你快給我滾出那個房間，我可以答應你了，答應陪你去抓飛舞在星空之上的大傢伙們。」

    「快快醒來吧，我可以親自為你準備食物，那些肥美的紅海神……」

    唐奇思索時，卻意外能聽見旁邊克萊沃德的心聲。

    這讓唐奇也有些無法保持沉默和冷靜，祂有種強烈的衝動。

    起身，溝通本體。

    打破真實壁障，召喚那神秘古神的肢體與意志。

    伴隨這衝動，唐奇看到了「未來」。

    並不是預想中的美好未來，而是較為悲慘的畫面。

    唐奇按照解析，進行了召喚。

    但隨着祂靠近那神秘菠蘿城堡，夢幻權柄隨之失效。

    遭受欺騙的海星一如既往陷入暴躁，也讓夢幻國度感受了一次「五角」偉力。

    但付出代價的，卻不是唐奇。

    是克萊沃德，為了阻止夢幻國度受到傷害，這倒霉的章魚古神代替唐奇承受了五角的怒火。

    「這方法，是錯誤的？」

    唐奇意識到什麼，起來的身影因此凝滯。

    就在祂因為洞悉未來打算暫時拒絕克萊沃德時，突兀的這一刻，唐奇好似聽到了什麼。

    那是一種呢喃，它在那未來畫面中，在「克萊沃德」和「暴躁海星」兩道身影重合時響起，難以遏制的熱情因為某種不可逾越的屏障而變得模糊，隨時要消失不見，並在下一刻消失不見。

    突兀的，唐奇開口，聲音甚至於有些顫抖道：

    「我聽見了！」

    「嗯？」

    正焦躁不安的克萊沃德疑惑抬頭，正好與唐奇那浮現出驚喜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祂一直在呼喊你們，在真實壁障之外，那是不存在的，無法被感知的聲音。」

    「但我聽見了，祂已經呼喊了兩個紀元。」

    「從海星進入城堡的那一刻開始，從你離開家的那一刻開始，祂一直在呼喊，祂一直在你們身邊。」

    唐奇興奮的講述着，且只用「祂」來代替某位存在。

    祂每吐出一句，克萊沃德的身軀便不可遏制的顫動一分，興奮喜悅的氣息如同潮水般衝擊着這匯聚眾神的化裝舞會。

    ps：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