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巫之主 第五百八十六章 血天使與契約

    「先生，小麥會沒事吧，那東西看起來很危險……小麥的能力已經很強大了，要不然就不要再冒險了吧……先生你以前為小麥安排的『橡膠秘藥』路線就很不錯，我的父親母親也是這麼認為的，而且還很安全。」

    圖書塔第四層，少女站在唐奇身側，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緊張。

    但這緊張，是因為此時麥考利正在進行的冒險動作。

    初次見家長的窘迫還未產生，就被唐奇那無與倫比的親和力所驅散。

    在寒暄過後，艾莉婕已如同麥考利一樣，將唐奇這位校長先生當成是非常好的長輩，正試圖用自己可愛的魅力，念經般的嘮叨，讓唐奇取消麥考利即將經歷的危險考驗。

    唐奇一邊聽着，一邊閱讀着手中一本並沒有被烙上「美拉達女巫」標誌的古樸書籍，名字喚做「拉多雅之書」，拉多雅是西部瀕危語言奇魯伊語中「月亮」的意思，所以它真正的名字應該是月之書。

    這是艾莉婕送給他的眾多禮物之一，顯然提前打聽過唐奇的喜好。

    月之書作為黑暗紀知名古籍，女巫們也曾尋找過，但沒有結果。裏面的內容，是從久遠的蒙昧紀開始，到黑暗紀末期，所有擁有「月亮」或者相關神職的神靈大全。

    這本古籍因為一些「禁忌」的內容，引發過爭搶和廝殺，留存不多，沒想到會被當成禮物之一送來，除了月之書，還有大量的材料，以及一些不具備戰力，但對於博學者、鑄物者來說很稀罕的奇物。

    可以說，是一份非常豐厚，尋常超凡者不可能拿出來的見面禮。

    不過唐奇想想這少女的身份，不由瞭然。

    如麥考利所說，艾莉婕是聯邦西部一個叫做凱爾斯特家族的成員，這個家族世世代代都居住於西部的「霍因斯市」，那是一座極寧靜、美麗的城市，幾乎被固定在了「聯邦最宜居城市排行榜」上面。

    霍因斯，是一種強大魔怪的名字，她們的形態是半人半貓，天生便擁有極快的速度，能施放一些暗影、魅惑類魔法，同時她們也受到大部分「月神」的庇護。

    她們與「提羅斯魔怪」有些相似，但也有很大不同。

    首先她們並沒有提羅斯那般古老，也沒有傳承那麼多非凡技藝，她們是真正介於人類與魔怪之間的生物，從始祖開始就類似於詹森那種混血存在，可以隨意在人類與魔怪兩種形態間切換。

    她們在聯邦內戰結束之後，定居於當時還沒有名字的霍因斯市，以人類的形態生存。

    在西部，凱爾斯特家族有着不俗的聲名。

    這些信息來自古堡局，雖然唐奇能一眼從艾莉婕身上看到更加接近本身的信息碎片，但出於禮貌他沒有這麼做。

    凱爾斯特家族讓艾莉婕送上這麼多禮物，一方面是為了提升艾莉婕在女巫學校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認可唐奇作為神秘側「大人物」的地位，認為尋常的奇物無法入這位強大巫師之眼。

    被古老魔怪家族認同是大人物，如果是其他時候他多少會有些喜悅，現在卻是非常時期，而且他不認為自己現在是所謂的大人物。

    耳邊少女仍在嘮叨，且話題漸漸附帶傷害。

    「我們還打算到年紀就結婚呢，小麥可千萬不能有事」

    「我要為小麥生一大堆小霍因斯，她們的容貌必須繼承我，智慧繼承小麥……」

    「啪」

    一臉無奈的，唐奇合上「月之書」。

    指了指前方空處，被霧氣環繞着的一道人影。

    麥考利！

    他的軀體被朦朧霧氣包裹着，能看出他此時沒有穿任何衣物，但無法看到關鍵部位，他似乎正沉浸於某種狀態，以怪異的姿勢盤坐着，雙手捧着一團紅色的黏菌。

    隨着麥考利的呼吸，原本沉寂的黏菌，似乎也開始「呼吸」。

    二者，隨時可能產生某種共鳴。

    見自己的嘮叨可能會影響「小麥」，艾莉婕不得不停下，但臉上的擔憂之色卻始終未曾散去。

    雖然她知曉唐奇在神秘側的地位，但對於「校長先生」所說，讓麥考利直接擁有接近「傳奇級」的戰力這件事，她始終心存疑慮。

    畢竟是古老魔怪家族的小公主，對於神秘側的認知比尋常超凡者要深刻許多。

    她知道存在這樣的「奇物」，能讓人一步登天，但她也明白，忽然獲得強大的力量，必須付出對應的代價，正處於熱戀中的少女，很擔心自己的戀人遭遇意外。

    唐奇理解少女的想法，他也已經將「血天使共生體」的利弊告知。

    但艾莉婕，依舊免不了擔憂。

    他沒有再多解釋，轉而調侃一笑，道：「相信你的『小麥』，你和他會一起步入婚姻殿堂，會擁有一大堆小霍因斯，而且她們也註定將成為傳奇的孩子。」

    說到後一句時，唐奇語氣無比肯定。

    作為他唯一的「追隨者」，麥考利從未讓唐奇失望過。

    且此時的麥考利與初見時相比，也有了巨大變化。

    梅瑟市時的麥考利雖然很有勇氣，但那種青澀稚嫩也是無法掩蓋的，直到成為唐奇的追隨者之後，脫離「乞丐」的身份正式進入神秘、恐怖的超凡世界。

    這小乞丐顯然天生適合這個世界，不管是為唐奇辦事，或是成為警局顧問，以及如今的「女巫學校聯絡員」，表現的都極好。唐奇甚至知道，麥考利成為聯絡員之後，為了幫助女巫學校重新建立合作組織網絡，歷經了不少兇險，也闖出了一些聲名。

    正因為這些，加上現在的形勢，唐奇將麥考利召回，並將一件高等級奇物，實際上為特殊生命體的紅色黏菌給了他。

    血天使共生體！

    可以讓大部分智慧生命使用之後，在短時間內擁有接近「傳奇級」，甚至超越一些的力量。

    而使用它需要付出的代價：

    一旦形成共生關係，將無法再修行其他力量。

    要解除共生，除非是宿主死亡。

    相對於「傳奇級」的力量，這兩個代價並不嚴重。

    更何況，神秘側所謂的「絕對」，大部分時候都只是面向弱者，唐奇如今是「夢幻國度」主宰，他不認為以他擁有的力量，若是願意耗費時間的話，會無法幫助麥考利解除共生。

    唐奇將共生體給麥考利使用，是為了利益最大化。

    「橡膠之神秘藥的配置過於遙遠，先讓麥考利使用『血天使』，等我在秘藥學上有了更大突破，再解除共生，讓麥考利直接成為『橡膠之神』，這會耗費一些代價，但卻是如今的最優解。」

    思緒閃爍時，唐奇突兀感受到前方，陡然融合在一起的一道特殊「呼吸」。

    霧氣內，麥考利驀地睜眼，他終於感受到了那種共鳴。

    毫不猶豫的，他自身側取來一柄小刀，劃開胸腔，在殷紅的血液冒出時，那團好似果凍般的黏菌體也塞了過來。

    兩道殷紅顏色的觸碰，陡然生出巨變。

    黏菌體觸及鮮血，仿佛發生了無法想像的化學變化，它如同是無比着急、飢餓的小獸，驀地長出一雙利爪，強行掰開麥考利胸前皮肉，而後哧溜一聲鑽了進去。

    下一秒，麥考利雙眼猛地翻白，瘋狂抽搐。

    咔嚓！

    咔嚓！

    清脆的，明顯的骨折聲響，瞬息嚇到正圍觀中的貪食、夜獸和威爾納斯妖精，更讓少女面色大變，幾乎立刻就要崩潰大哭，然後衝過去要拯救自己的戀人。

    唐奇早有預料，隨手一記「控身咒」扔了過去。已經顯露出自己「霍因斯魔怪」之軀的艾莉婕，頂着一雙貓耳，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可憐兮兮的被固定在原地，無法動彈一下。

    此時，麥考利身上變化繼續。

    他的軀體仿佛被一股巨大力量強行揉搓，整個人弓起，一道道骨折聲響以他脊椎處為中心點釋放，他想要發出痛苦嘶吼，但他一張口，一團團紅色黏菌爆出，將他的口腔封死。

    他的鼻子、耳朵、眼睛內，都出現蚯蚓般的「紅黏菌」，瘋狂滋生、蔓延。

    麥考利的體內，血液、肌肉、臟器……乃至於骨髓，都開始被紅黏菌佔據，他的後背處開始隆起兩個對稱的「肉瘤」，裏面傳來怪異的生長音，一雙巨大、鮮紅的翅膀猛地破開肉瘤，伸展而出。

    難以想像的狂暴力量，此刻正從沉睡中醒轉。

    仿佛陷入「昏迷」的麥考利，他的軀體，正被那雙翅膀硬生生扇動着拖起來。

    圍觀的所有人，腦海中皆浮現出一團可怕的紅色影子，它有着重重疊疊的翅膀，它可以生出無數利爪，血盆大口，衝着他們發出尖銳直刺靈魂的笑聲。

    「血天使共生體正在復甦……它可能挑選另外一位宿主！」

    這道信息碎片，在唐奇腦海浮現。

    同一時刻，麥考利頭顱緩緩抬起，完全被「紅黏菌」充斥的眼眸，冰冷的目光浮現，開始審視着房間內的所有智慧生命，似乎即將開始考慮，是否要選擇另一位宿主。

    貪食妖精和夜獸，或是艾莉婕，都感覺自己正在與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生物」對視。

    唐奇依舊沒有插手，他只是看着，等待着什麼。

    而他等待的東西，下一秒即刻出現。

    嗤！嗤！嗤！

    一縷縷漆黑、冒着灼熱蒸汽的氣息從麥考利體內各處湧出，在某種力量的牽引下在他的左臂匯聚，左臂全黑時，暗金色紋理無聲生出，旋即握拳，在那一雙紅黏菌之眸不可思議目光中。

    嘭！

    房間內，眾人目睹着「血天使」腹部被狠狠一錘，它的兩顆眼球直接暴凸出來，再縮回去時，那種冰冷目光立刻消失，轉而變成了膽怯、恐懼，尤其在聽到口中傳來的一道，明顯屬於麥考利的聲音之後。

    「臣服於我！」

    明顯佔據着主動的它，甚至都沒有進行過掙扎，直接交出了軀體控制權。

    眾人腦海中，那團張牙舞爪的紅色陰影，忽而畏畏縮縮，將畏懼、求饒的念頭顯露的淋漓盡致，縮成可憐兮兮的一團，試圖爭取獲得另一道意志的原諒。

    這滑稽、可笑的一幕發生之後，在他們的注視下，麥考利與「血天使」完成交接。

    眨眼間，更加混亂的房間內，一尊沒有穿任何衣物，霧氣環繞着關鍵部位的天使誕生。

    近乎完美的肉體上，鮮紅的紋理四處蔓延，最終匯聚於胸前區域，形成一種特殊符號，翅膀扇動着，麥考利扭頭看向自己的左臂，與唐奇對視一眼之後。

    麥考利意念一動，換了一種「主宰意志」的紅黏菌立刻爆發狂暴之極的力量，卻見他的左臂處，一場特殊戰鬥爆發，飛快又結束。

    紅潮頃刻間，碾壓那些漆黑、灼熱的蒸汽，於是眾人便都看見，他左臂上附帶暗金色紋理的黑氣快速消退，化作一滴滴灼熱的黑色粘液，如同瀝青般滴落下來。

    最後一滴消失，代表着「橡膠秘藥」徹底被驅逐，紅黏菌完全佔據麥考利的軀體。

    轟！

    爆發了，難以形容的狂暴力量，席捲第四層。

    不知何時恢復自由的艾莉婕，此刻感受着自己「戀人」身上爆發的力量，她腦海中浮現出的，是一尊完美、殷紅的天使，有着不屬於人類的氣息，重重疊疊的翅膀，一雙雙紅紋手臂，仿佛從無窮毀滅中重生的潔淨又狂暴的力量。

    每一任「血天使」宿主都不同，相比上一任，也便是普拉族第三戰爭集團首領「紅暴君」那種更接近於怪物的形態，麥考利更像是一尊代表着懲罰與庇護的血天使。

    他落在虛空，神聖而冰冷，瘋狂中又有着智慧。

    傳奇級？

    艾莉婕不敢肯定，但她能感應出來，此時的麥考利，絕對比她的父母，甚至於比她認為是「凱爾斯特」家族最強的祖母大人還要可怕。

    作為「霍因斯魔怪」血脈擁有者，艾莉婕與其他家族成員一樣，非常勇於表達自己的情緒，熱愛或是痴迷，艾莉婕甚至忘記了自己還處於「貓娘」的狀態。

    她痴痴走上前，抱住自己的戀人，小腦袋歡樂的拱了拱，呢喃道：「小麥，你變得比我還好看了啊，我要給你生一大堆小霍因斯，繼承你的美貌和智慧。」

    還在適應自己「血天使之軀」的麥考利，下意識的伸手抱住艾莉婕，超過十幾隻手一起抱過來，直接將少女嬌小的身軀覆蓋，這馬上又引起少女的驚呼。

    「哇，小麥，你現在有這麼多手，太好玩了。」

    「校長先生說得對，我應該相信我的小麥，不管什麼困難，都難不倒你的。」

    ……

    眼看着兩個陷入戀愛節奏的少男少女又要傷害校長大人，唐奇嘴角一抽，隨手打開魔法門戶，將兩人推了進去，同時十幾份由唐奇親自撰寫的「魔法契約」跟隨入內。

    從溫暖室內瞬息來到冰雪覆蓋的雪白沙灘，兩人清醒過來，麥考利十幾隻手臂探出，將後續跟來的魔法契約盡數抓住，同時他的耳邊，唐奇的聲音響起。

    「你的任務，綠龍脊湖內所有強大的智慧怪異，要麼簽訂對應契約，要麼必須搬離，沒有第三種選擇。」

    「時限，二十四小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