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墨和黃澤、鄧峰的接觸並不多。
初進五輪宗時,兩位師兄為他安排的一切。後來,便是那次解圍。當時,鄧峰拿了自己的十塊靈石打點趙雲興。
一共就那麼兩次。
可是,人的相處就是有白頭如新,也有傾蓋如故。黃澤、鄧峰之於蘇墨便是後者。
此後,蘇墨再找兩位師兄,他們便下山執行任務,一去便是如今。前些日,蘇墨還惦記兩位師兄,想着報答他們。
可是,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兩具屍體,而且是兩具被虐殺的屍體。
蘇墨的面頰緊繃,眼角微紅。
如果說整個五輪宗上,蘇墨最先要感謝的人,其實便是黃澤、鄧峰。慕驚鴻都要排在其後。
因為,當初慕驚鴻雖然把蘇墨帶上五輪宗,可是給人的感覺太過高遠冰冷,而且蘇墨一直記得慕驚鴻要殺他的話。
但是,黃澤、鄧峰不同。
他們修為不高,只是鍊氣五重。可是,蘇墨在他們身上最早的感受過,什麼叫同門師兄。
這一點,便是後來的風輪諸位師兄都不能相比的。因為,如今的蘇墨是五輪宗萬年第一人,前途無量。
而當初,蘇墨真的就是一個純碎的小乞丐。一無所有,前途未卜。
那個時候的慕驚鴻,可能都在觀望。
黃澤、鄧峰卻沒有絲毫的看不起他,或許其中有慕驚鴻的因素,但是蘇墨能感覺到兩位師兄的真誠。
此時,徐一客為蘇墨打開了一條道路。兩邊的養根峰弟子,都看着蘇墨這位新晉的內門風輪弟子。
大家都沒有說話。
養根峰上,鍊氣弟子數千。其實,黃澤、鄧峰兩位並不特殊,甚至很多弟子,都不認識他們。
但是,他們死亡的方式,太特殊了。
原本,養根峰上死幾個修士,很是平常。可是,從來沒有人被拋屍養根峰,像這樣被釘在高處的。
這樣有幾分示眾的意味的情況,更是完全沒有。
養根峰上,修士的境界最低,但是大家誰也不傻。
黃澤、鄧峰定然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物。否則,絕不會被釘在這裏。
主持養根峰的乃是一位結丹長老。
按理說,這樣的事情他早就應該得到通報。可是,遲遲沒有命令,也沒有收拾局面。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情況。
其實,在蘇墨沒來之前,黃澤、鄧峰已經被吊着有近半個時辰了。
曾經記在黃澤、鄧峰名下的弟子也不少,但是沒有一個人敢過來,都怕惹禍上身。比如,人群中的陳東。
他只是微微皺眉,很是奇怪。肖楚雅、宋童兒等等也在,但是大家都在觀望。同時,也有些人心惶惶。
五輪外門,也是五輪。
可是,兩個外門弟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嗎?這可是五輪宗內。
平日裏,似乎和兩個人走得近的修士,都不敢上前。何況,此時內門的蘇墨,已經出現了。
而蘇墨沒有想太多,閃開人群,面色凝重,直接走到了那巨石前。
「黃師兄!鄧師兄!」蘇墨沉聲低喚。
可是,兩具屍體,怎麼回答?
蘇墨心如刀割。他與兩位師兄,接觸不多,但是有恩未報。有時,對於人來說,有恩未報比有仇未報,還要痛苦。
因為,人心向善。
蘇墨本想日後多多幫助這兩位師兄。可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蘇墨一招手,手中靈力散出,直接把那兩根釘子拔了,然後先用靈力托住兩個人的屍體。再輕輕一揮手,黃澤、鄧峰的眼睛才輕輕合上。
蘇墨挑了挑眉,沒有多說話。
他不知道,兩位師兄臨死前有多麼痛苦。
只不過,他明白這樣的死絕對不一般。
五輪宗的水,實在是太深了。偌大一個養根峰,竟然沒有人給兩個鍊氣五重的修士收屍嗎?偌大一個養根峰,竟然無人正視他們的生死?
「蘇師兄!」旁邊一人輕喚道。那正是一襲白裙的肖楚雅。她叫蘇墨的意思很明顯,她不想讓蘇墨趟這渾水。
拋屍的目的,一是震懾,二就是看看誰來收屍。幕後的人,定然在暗中看着一切。
蘇墨收屍,自然會被幕後的人知道。
「肖師妹,多謝!」蘇墨看了肖楚雅的一眼,聲音平靜,然後看了看四周,淡然一笑,「黃澤、鄧峰兩位師兄,若是有仇人,儘管對我蘇墨來。」
蘇墨的聲音不大,雙瞳之中閃過一抹冷光,隨即就沒有什麼波動。甚至,蘇墨都沒有說什麼此仇必報的話語。
但是,所有人在那一刻,在蘇墨的身上,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力量。
蘇墨體內,似乎有一種氣質在覺醒。
蘇墨先是用雙手,托住黃澤的屍體。可是,鄧峰的屍體只能用靈力帶走。徐一客就在蘇墨的身邊,可是他的目光微凝。
其實,他叫蘇墨來,就是要看看蘇墨如何做。
此時,蘇墨的做法,讓他很滿意。
有情重義之人,才配得上風輪。但是,徐一客沒有過去幫助蘇墨,他要讓蘇墨自己體味這一切。
否則,蘇墨不會一點點明白修行的殘酷。
「小蘇子,我幫你!」
人群之中,閃出身子,竟是白來。白來剛到不久,本來是看熱鬧的。可是,他看見蘇墨後毫不猶豫地沖了出來。
白來雖然瘦小,但是也足以托住鄧峰的身子。
「白來,我們走!」蘇墨看着白來點點頭,什麼都沒有說。
「嗯!」白來點頭。
兩個乞丐,一老一少,托着兩具屍體,緩步走出養根峰後山。徐一客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跟在後面。
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壓陣,足以鎮住一切喧譁。
養根峰上,有專門的葬修之地。他們直奔那裏而去。
三個人走遠,養根峰上的弟子瞬間便議論紛紛。
「黃澤、鄧峰怎麼死的?太慘了!」
「是呀!他們兩個好像人不錯,但是沒什麼接觸。那蘇師兄倒是重情義。」
「可不是?要知道,這個事太蹊蹺。我在養根峰二十年了,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不像仇殺呀!」
「你們幾個別瞎議論了。免得禍從口出。你們以為自己是內門弟子嗎?」
此時,陳東嘆息一聲,對旁邊的肖楚雅、宋童兒道:「進了內門就是不一樣。蘇墨的膽子可真不小,這樣的示眾,他也敢收屍!」
宋童兒搖頭未語。
肖楚雅卻是冷冷地看了陳東一眼:「蘇師兄不進內門,也一定敢收屍!」
說罷,肖楚雅奔着葬修之地走去。
陳東一愣,然後看了看宋童兒,無奈地搖了搖。在他看來,蘇墨的做法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肖楚雅也有些幼稚。
人都死了,情有何用?
而此時,養根峰的虛空,隱着兩個都是一身黑色的身影。其中一個正是慕驚鴻,她的身側則站着黑衣沈浪。
「慕師姐,你料定蘇師弟會來收屍是嗎?」
「只要他知道,他就一定會來。否則,那就不是他!」慕驚鴻神色平靜,「他需要這樣的經歷,漸漸明白一些事。心不狠者,難成大能!」
「黃澤、鄧忠不會白死的!」沈浪冷然道,「慕師姐,我馬上佈置下一步的行動。」
慕驚鴻點點頭,沒有說話。
只不過,她的心裏默問:白骨之上,我慕驚鴻的人,豈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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