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僕人們早早的被屏退,只剩下巴特萊一家,夫婦二人靠在一起,旁邊則坐着一個全身都籠罩在斗篷當中的人。
「齊爾,待會兒芙蘭回來,你得動身去麥谷鎮上的復甦教會,女兒現在的情況醫生是治不好的,必須得有教會的幫助。」
米瑞娜·巴特萊,手中拿着一條絲帕,上面有着幾塊濡濕印記,她的眼角掛着淚珠,我見猶憐。
「我......我怎麼跟他們說,我的女兒變成了怪物,拜託你們救救她?哼,一個女孩子,居然干出這種事,喜歡那人就非得用這種方法嗎?早跟我說,就算是用錢砸,我也能把那小子砸到她身邊來,這算什麼?你知道那種方法意味......是了,你很明白那種方法意味着什麼,你為什麼不早點阻止她!」
靠着沙發的齊爾·巴特萊面色泛紅,手中攥緊的酒杯和桌上已經空了大半的酒瓶證明他已經喝了不少。
「齊爾!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我現在難道不是在補救嗎?你這個做父親的就坐在這喝酒?口口聲聲說只要奧黛麗能回來,你什麼都願意付出,現在她回來了,你又擺出這麼一張臭臉給誰看?你要是不願意救奧黛麗,我自己去!」
婦人坐到另一邊,摟着斗篷人,不小心坐到了斗篷上,無意間將它拉下半截,棕色的彎角暴露在外,引得下面的人趕忙扯下斗篷遮掩,過了一會兒又有哭聲傳出。
齊爾·巴特萊看着她們母女傷心痛苦的模樣,攥着酒杯的手用勁太大而發白,他難道就是鐵石心腸的人嗎?
自己的女兒變成如今這副鬼樣子,作為這個家的主人,心中同樣不好受,他後悔了,後悔當初隱瞞那件事,如今反轉過來又報應到自家女兒身上,他怎麼就沒發現那些東西被故意留下來了!
如果當初自己心狠一些,哪還有今天這事兒?
那兩位先生與奧德里奇,又是三條人命,這一次又要付出多少代價去平息?
只可惜這世界上沒有一種果實叫做「如果」。
「我明白,我明白......等芙蘭·夏佐回來,奧黛麗跟我去麥谷鎮,米瑞娜,你去樓上收拾東西,我把值錢的物件放在哪你應該知道,咱們離開這,去其它地方。」
還能怎麼辦呢?總不能把妻子和女兒全弄去警察局自守,他干不出這種事,上一次的包庇造成的後果,他也有責任在其中。
吱呀~
門口傳來聲響,客廳里的三人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斗篷下的哭聲也停了。
大門往內敞開,三道身影站在門口,正脫下滴水外套,腰間夾着一個山羊角的唐納德,手裏提着一個布袋,正看向他們這邊的夏洛克以及身後背着雙管獵槍,一如既往穩重的老霍伯。
「巴特萊先生,我們已經把案件解決了,奧黛麗小姐......不用我們幫忙找了吧?」
夏洛克作為偵探,現在是最適合開口的那人,往客廳里走,看了眼巴特萊夫人身旁的那位,遮遮掩掩,心裏便有了底。
「嗯,確實......確實如此,奧黛麗已經回來了,兇手莫非是奧德里奇?他可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酒水在喉嚨里吞咽,齊爾·巴特萊有些艱難的回應着夏洛克的問題,他的目光轉向自己的妻子,這是怎麼回事?
「斯威夫特先生,你們回來的路上有看見我的貼身女僕嗎?我派她去迎接你們。」
他們怎麼會活着回來......
他們怎麼能活着回來!
「我沒看見什么女仆,一個都沒有,唐納德,你看見了嗎?」
「不,我們只是追上了奧德里奇,他在林間畏罪自殺,留下了這個,我想它是個山羊角?真是奇怪的人。」
雙方對現在的局面其實心知肚明,只不過沒有戳破那一層窗戶紙。
如果這個案子的事情透露出去,麥谷鎮上的復甦教會必然會插手,在自己的教區內出現禁忌儀式,在他們眼中是對神明極為嚴重的褻瀆與冒犯,到時候參與這個案件的人都將被調查。
作為線索的發現者以及與兩隻怪物存在直接接觸的人,他們有很大可能會被政府與教會列入特殊對象名單,這種情況帶來的後果不用想都知道是極為麻煩的。
霍伯還好,他是救人者,可夏洛克與唐納德都有各自的秘密,無論如何都不想暴露。
因此三人提前有過協商,這件事交由夏洛克處理,他自稱在政府部門裏有朋友,可以讓他們私下處理這件事,到時候三人就可以免去大量的麻煩。
唐納德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倉儲區遇見的那三位使徒,記憶中他們應該是專門負責這一類案件的人,夏洛克還有這方面的人脈?
這有些出乎唐納德的意料,上一次案件夏洛克沒有失憶的事似乎有了新的可能性。
「既然這樣......我去給兩位拿酬勞,我想你們也想早些回家吧?」
齊爾·巴特萊誤會唐納德等人了,他覺得這三人應該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很正常,畢竟對方是私人偵探,負責的是完成僱主委託,而不是挖掘一些不體面的事情,因此他已經準備好被「宰」。
「巴特萊先生,我想我們之間的酬勞可能需要重新談一談。」
夏洛克從客廳一邊拖來一張椅子坐下,如果只要錢,他們之前那番生死戰,未免太廉價:
「女僕沒見到,怪物我們倒是見了兩隻,我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出現,不過嘛......倒是有些令人感興趣的東西。」
打開身旁的袋子,從中取出一個髮飾(芙蘭·夏佐的頭飾),一張照片(從奧黛麗房間內找到的),這裏面的說頭可就大了。
「我們願意支付相對應的酬勞,請不要着急,一定讓三位滿意。」
一直保持沉默的米瑞娜·巴特萊看到這兩樣東西,終於忍不住發聲,原來芙蘭不是沒找到他們......
她害怕了,芙蘭·夏佐的情況她最為清楚,那可是自己一直以來的依仗啊!
看到對方臉上的不安與恐慌,夏洛克與唐納德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
米瑞娜·巴特萊,並非真正的異徒,或者說她的本事全在自己的女僕身上。
他們此時最怕的就是芙蘭·夏佐只是對方手底下的小嘍囉,三人身上槍械都開了保險,馬匹就在門外。
對方真要是還有後手,以他們現在這狀態,恐怕是只能跑的。
「這裏是100金鎊,現在我家裏能拿出來的全部現金,這是......怪物的召喚方法,全部,毫無保留,另外三位要是有什麼看的上眼的,只要蘭芬多農場有,你們隨便拿,只希望三位能放過我家,不要向警察檢舉......」
桌上放着兩個盒子,較大的那個其中裝滿了錢幣,有紙幣也有硬幣,小一些的盒子當中則是有一份摺疊好的紙張,能看到上面的黑色小字。
在知道事情無可挽回之後,齊爾·巴特萊做足了低姿態,100金鎊,這筆錢對於一個資本家來說並不多,但是對於一個農場主來說,這就是一筆足以影響未來數年生意的資金了,他說目前能拿出來的就這麼多,並不是假話。
「齊爾......沒了它,我......」
巴特萊夫人的目光在裝着禁忌儀式方法的盒子徘徊,她想說些什麼。
改變容貌後青春永駐的儀式或是魔法,存在嗎?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上,誰也說不好。
但有一點需要明白,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做到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不付代價?怎麼可能!
「巴特萊先生,我想你可能有什麼誤會,拿出這兩樣東西,我不是想要用它來威脅你做什麼,實際上要威脅你,根本用不了這些東西,奧黛麗小姐使用禁忌儀式的事情足夠讓政府上門徹查,我只是有一個問題需要你幫忙解答......當年的棚頂碎屍案,究竟有沒有這位女士的參與,還是說就是她所策劃的!」
夏洛克面色不渝,他要真想要威脅這一家子,就他掌握的訊息,100金鎊和一份邪惡的儀式文字想打發他?
「當然是沒有關係的,我妻子以前確實犯過錯,但是怎麼都不會殺人,那是底線,我們絕對不會殺人,就像我女兒一樣,即使變成這副模樣,也頂多只是傷害牛羊而已。」
「我就想替那10個被分屍的死者問問,殺害他們的除了那怪物以外,有沒有其它的傢伙逍遙法外。」
唐納德的目光轉到巴特萊夫婦臉上,這個數字是他從戈侖嘴裏知道的,後來又告訴的夏洛克。
「警察局都已經結案了不是嗎,兇手已經被繩之以法,10位遇難者早已安息......難道幾位還不相信政府的判決嗎?」
「但是報紙上說警察局只在兇案現場發現了7具屍體啊,這可怎麼辦?另外的3個死者,您知道在哪?」
這是中套了,原本誰也沒有往這方面想,但芙蘭·夏佐的出現實在引人遐思。
齊爾·巴特萊愣住了,當年棚頂碎屍案的報紙他不是沒看過,只不過在知道7是假數字的情況下記憶自然不深。
而這個10,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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