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到只能容許一輛馬車前進迴轉的街道,兩旁的男性居民與行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簡單的襯衫與外罩夾克衫或是乾脆就一件洗的發黃的布衣,兩個袖子捋的很高,頭上的帽子大多也是陳舊的款式。
這樣的裝扮很少能在普通城區的街道上看見,因為這是不夠紳士的,穿這種衣服甚至無法抬頭挺胸的跟一些穿正裝的人交談。
因為衣着便低人一等。
至於婦女,基本是千篇一律的樸素裙裝,不像城內其它地區講究寬大與美麗,她們腰腹位置還外繫着圍裙,與尋常人家中的女僕相差無幾。
事實上她們當中確實有將近五成有過在大戶人家中做女僕的經歷,剩下的五成中還包括老人和小孩。
別誤會,在這個時代做女僕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相反,作為社會底層的人,能夠去一些像樣的家庭做女僕其實是一件被期待的好事,不僅酬勞比在家織布,編筐要高,如果運氣好遇上一個慷慨的主人,還有可能得到一些額外的收入。
要是運氣再好些,年輕的貧窮女孩說不定就能擺脫如今的貧困生活,就算不能變成闊太太,也可以成為中產家庭的女主人,穿上得體的裙裝去看歌劇,欣賞戲團表演,這是大部分貧民區女孩一輩子都在追求的生活。
而在這些人之中,唐納德與夏洛克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這不僅體現在衣着服飾,還有本身所特有的氣質。
這就使得周圍許多人在打量他們,視線中的意思好壞皆有,但終歸不那麼令人舒服就是了。
「先生,請問法尼街6號在哪?我們有事情需要委託捕鼠人。」
作為助手,唐納德可沒有害羞尷尬的權力,調整好情緒,迎上一個看上去面善的路人,成功知道了路線。
即使是在邦利區,捕鼠人也住在比較偏僻的地方,這是因為他經常與老鼠打交道,為了進行一些捕鼠方面的實驗,他家裏的老鼠數量不比一些垃圾場來的少。
儘管都關在鐵籠子裏,但生活在這樣的人家旁邊,心裏壓力肯定不小,萬一哪天醒過來發現滿地的老鼠呢?
這不是拍恐怖片,卻也差不到哪兒去。
「前面就是了吧?」
夏洛克指着前頭二十米處一個外延的木牌,上面畫着一個老鼠輪廓還有將其遮蓋大半的紅色叉。
比起剛才路過的區域,這裏顯得更加荒僻,房屋幾乎全是年久失修的二層小樓,裂縫,岔開的破木板,搖搖欲墜的模樣仿佛在說只要風再大一些,它就敢直接往下倒。
「周圍看來沒什麼住客......」
過去時瞥見周圍的房屋有好些都是空門敞開,別說門內,就是門外的地上都積了不少灰塵。
「應該是廢棄區吧,人去樓空,過段時間應該就會有政府部門將這裏拆掉或者整塊地皮租出去用於搭建工廠,最近這種事很常見,城裏的地皮比這便宜的可找不出幾塊。」
工廠的建造很看重地價,這是成本問題,相比於一些商鋪,這種形式的建築顯然在貧民區內能找到很好的建設用地。
政府自然是同意的,工廠不僅會提供大筆稅收,還可以提供就業崗位,讓貧民區內一些平時無所事事的人有了工作,他們就不會去城裏閒逛,犯罪率同樣會有相應的下降。
一舉數得,好事兒!
到了捕鼠人店門口,房門緊閉,裏頭還拉着帘布。
咚咚~
「有人在嗎?我們有捕鼠的事委託!」
夏洛克上去敲門,等了有5秒鐘,毫無回應。
「出去了?倒也是,捕鼠人嘛,平常的工作就是在外各家抓老鼠。」
嘴上這麼說,還是有些令人沮喪的,這捕鼠人是目前的關鍵線索,不管是不是竊賊,總歸有些信息,可人要是找不到,怎麼往下查?
「別急,你看這,裏面燈亮着呢,待會兒小心點。」
旁邊窗戶的布簾有個小破洞,夏洛克敲門時就看到裏面亮着燈。
白日裏拉窗簾,點煤油燈,這做派,想不讓人起疑心實在有些難,只是又等了10秒,依舊沒人開門。
唐納德上前,連拍了兩下門。
「你裏面亮着燈,又不開門,什麼意思?就算不接活,總得當面說一聲吧,我兄弟脾氣可不好,待會兒把你家門面砸了,可別怪我們下手重!」
人家不開門,使點手段還是必要的。
吱呀~
「兩位先生,我年紀大了,行動不便,很抱歉。」
視線往下,眼前的老頭身形有些奇怪,駝背弓腰,身材只到夏洛克的胸膛,頭頂上帶着一頂珠寶商埃布爾提到過的黑色寬沿絲綢禮帽,遮蓋了整張臉,只能通過下垂的花白鬍鬚和嘶啞的聲音判斷他年紀應該不小。
另外他身上罩着一層黑色斗篷,有一部分拖到地上,背後隆起的那一塊令人從心裏感到不安。
說話的語氣卻很是溫和,開門便道歉,反倒是讓唐納德很不好意思
「我們能進去談嗎?實際上我有些事情想要求證。」
「可以是可以......你們確定要進來?以往的客人可沒有能在店裏待超過一分鐘的。」
捕鼠人的話讓唐納德與夏洛克面面相覷,聽着門後面連綿不斷的吱吱聲,他們大概能想到門後有什麼。
為了辦案,這點風險還是要承擔的,毫不猶豫的跨進門檻,夏洛克走在前頭,唐納德走在最後關門,並沒有關實,只是輕輕的掩上,進這種地方得給自己留後路,把門關緊,那是給自己找麻煩。
天台上的景象可是歷歷在目。
由於窗戶被窗簾完全遮上的緣故,屋內光線昏暗,全靠中間房樑上的煤油燈支撐着,大約20平米的大廳內,擺滿了黑色鐵籠,大小形狀千奇百怪,其中的東西倒是千篇一律。
老鼠,老鼠,還是老鼠!
哪怕是對這種生物沒有恐懼的人到了這種地方恐怕脊背也是一層層的發涼,雞皮疙瘩從頭到尾起個不停。
唐納德如此,夏洛克估計也差不多,只不過兩人在情緒克制方面都有一定的能力,哪怕被周圍的老鼠沒有停止過的叫聲弄得心煩意亂,表情上皆是不露聲色。
捕鼠人站在靠內的工作枱後面,桌子上鐵絲,鉗子,還擺放着一個剛製作了一半的籠子,引起唐納德注意的則是一個陳舊的金屬鈴鐺,與農場裏喚牛的鈴鐺有些相似。
在這工作枱的後面還有一個大型的木櫃,有着許多的隔塊。
「兩位不是想要抓老鼠吧?一般的僱主可不會進門,有事?」
捕鼠人依舊沒有抬頭,只是擺弄着桌子上的鐵籠。
「珠寶商拜德·埃布爾的倉庫失竊,你前幾天應該去過他家吧,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夏洛克並沒有直說他與唐納德的猜測,但也透露了一些訊息,為的就是看捕鼠人的反應。
話音才落,捕鼠人手上的動作驟然一停,兩人身後的吱吱聲突然變的嘈雜......唐納德背在身後的手一緊,目光瞥到一旁夏洛克右手也已經放到了褲腰線上,罩在外頭的黑色風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扣子。
「你們發現了?」
捕鼠人沒頭沒尾的反問了一句。
「發現什麼?」
「那些老鼠......它們不對勁!」
捕鼠人嘶啞的音調說出這句話,他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怎麼不對勁?」
夏洛克追問。
「大概半個月之前,來找我的人突然變多了,他們跟我說家裏有老鼠,成群結隊的老鼠!它們從下水道鑽入房屋內的管道,出現在倉庫,儲物間,破壞家具,污染食物......這不該是老鼠的習慣,我以前從沒見過那麼明目張胆的鼠群,前段時間的幾次捕鼠過程中我甚至看見了一隻碩大無比的老鼠,它懂得思考......我確信這一點!」
捕鼠人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與兩人之前的猜想不謀而合。
「是不是這麼大?」
唐納德比劃着形狀。
「對,我在農場看見它,當時它正帶着一群老鼠撲到了一隻小羊羔,撕咬,啃食,充斥着凶性,你也見過?」
「好了,現在不是討論誰見過大老鼠的時候,你在埃布爾家捕鼠的時候有發現什麼異常嗎?為什麼老鼠會大量出現在他家,我想知道這一點。」
得知這些老鼠確實有問題,剩下的便是要一步步找到問題的根源所在。
「這我不知道......正常來說不會這樣的,以前發現大群老鼠的地方一般都是一些酒館,商場等大型建築,少有在民居出現這種情況,我到埃布爾先生家中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那些老鼠的不知道從哪鑽進的他家,一定有一條通道......」
捕鼠人自顧自的說着,言語斷斷續續。
「你在哪裏捕到的老鼠最多?既然你完成了委託,肯定抓到老鼠了吧?」
「當然,我的手藝可是我父親傳給我的,老鼠最多的地方......廚房洗碗的水池附近,我想起來了,有一點很奇怪,埃布爾先生家中的管道很粗,跟普通人家裏不一樣。」
「管道.....是那個管道工!」
夏洛克轉頭,滿臉興奮,他找到了破局的關鍵。
此時的唐納德目光卻在打量捕鼠人的屋子,眯起的雙眸光芒不顯,兩指間捏着一撮銀灰色粉末,進門便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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