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有睡不着覺的時候,若說其中的原因,也無外乎那麼幾種。讀字閣 www.duzige.com
比如想女人了,比如有什麼興奮的事了,比如有什麼傷心的事了,比如有傷有病了。
可一個人既有不開心的事又有傷了那他能睡着嗎?顯然是不能的。
於是,現在就有這麼一個在金礦里幹活的苦力睡不着了。
雖然睡覺前他用自己的破衣服袖子往自己的臉上胡嚕了那麼兩下子,可是他卻總覺得自己的臉上依舊有着那於成恩給他留下的大腳印子!
(註:胡嚕,相當於胡亂的擦幾下的意思)
作為一名小人物有時候是沒有尊嚴的。
比如在面對那些拎着皮鞭的把頭比如在面對那些雖然比自己矮但卻端着槍的日本兵的時候。
人家就是把他打出翔來,可是由於雙方力量過於懸殊,他也認命。
可是,同樣是苦力的於成恩憑什麼就用那大腳丫子刮唧刮唧的就往自己的臉上踹?
昨天打自己一遍也就罷了,可睡覺前自己卻是又被人家給打了頓!
這憑什麼?憑什麼他就敢打自己?
說在一在二沒有在三在四嗎?快拉倒吧!
看這架勢人家這是一直要把自己打到入冬啊!頭兩遍打完了那第三四五六七八遍可是還在後面等着呢!
這時候再說什麼在一在二沒有在三在四,這不就是自欺欺人自己個兒糊弄自己個兒呢嗎?
所以,這口氣不能忍!
於是,某個苦力滿懷碎碎念的在這夜深人靜在這工棚的打呼嚕咬牙聲中就想找自己的對頭報仇!
那報仇的傢伙都是現成的,那是一塊板磚,那是日本人修炮樓剩下的一塊板磚被他偷偷的藏了起來當枕頭。
為什麼那塊磚要叫板磚而不是紅磚?
那是因為他怕日本人發現自己動了紅磚卻是故意把塊紅磚弄得污濁不堪都已經失去本色了!
現在這塊板磚的用處來了,自己只需要抄起那塊板磚摸到於成恩那裏,然後自己把那板磚立着掄下去,那那個於成恩不死也沒半條命了!
對!必須立着砸!
雖然日本人的那紅磚質量很好,但砸在人腦袋上可能「啪嚓」一下就斷了,立着砸給力有勁殺傷力肯定最大!
只是,就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那某個苦力都把那板磚抄起來了都偷偷從鋪上爬下來了,可這個時候他卻又猶豫了。
他認為自己的猶豫絕不是因為自己沒膽量,春風吹戰鼓擂東北老爺們兒打起架來誰怕誰?!
而是他忽然意識到了兩個很現實的問題。
一個是這工棚子裏面很黑。
自己手裏連個照亮的東西都沒有,雖然自己也知道於成恩睡覺的大致位置,可自己又怎麼確認哪個是於成恩。
二個是那就是自己找到於成恩了,可是自己並不知道於成恩在這板鋪上是沖哪頭睡的。
他是腦袋沖里腳丫子在外呢,還是腳丫子沖里腦袋在外呢?
那要是後者的話當然好,自己一板磚下來,「啪嚓」一聲自己大仇得報。
可要是前者的話自己,自己費了好大個勁一板磚卻拍在人家腳丫子上了那豈不是鬧了個大笑話?
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真的是好糾結,他就坐在那裏尋思了足足得有半個多小時。
最後他才突然想明白了,既然自己都能在棚子裏找到哪個是於成恩,又怎麼可能看不清他的腦袋和腳丫子?
他終於決定動手了,可是這個時候,他就聽到工棚里有動靜了,並且聽那聲音正是從於成恩那個方向傳來的。
自己要報仇可不能讓別人知道,於是他就聽着那人趿拉着雙破鞋往外走然後那工棚的門「吱丫」一聲就開了。
然後就有光從那工棚外面泄了進來,那是日軍探照燈的餘光。
他們所有工棚的門那都是衝着日軍探照燈方向的,這自然是日軍為了監視他們方便。
他正在想應當是有人起夜的時候,就看到推門出去的那個人的身影隱約卻正是於成恩!
哎呀,機會來了。
那傢伙要是出去撒尿,自己從後面摸上去就是一板磚。
那要是那個傢伙出去拉屎那就更好了!自己一板磚就能把那個傢伙拍到屎堆里!
這樣的話自己不光能夠大仇得報,還能讓那個傢伙臨死前被噁心一把!
於是,他抄着板磚尿(niāo)悄的跟着就向外面摸去。
當這個苦力出了工棚時就看到日軍的探照燈此時已是向北面掃去了,而於成恩卻是向南去了。
哎呀,那面可沒有茅坑啊,那傢伙往南面去幹嘛去?
不過那個苦力也沒有想太多,此時一心報仇的他攥着板磚輕手輕腳的就追了上去。
可這時前面那個於成恩腳步卻也加快了,哎呀,他不會是發現我了吧,那個苦力想着就也加快了腳步。
那工棚可是一排排的,那個苦力看到於成恩跑過自己所在的工棚一閃身就躲到了工棚之間的夾空裏。
他感覺周圍見亮了一些,他一回頭便嚇了一跳,他就見日軍的探照燈卻是從北面轉過來了!
那日軍的探照燈想往哪轉就往哪轉,那又不是鐘擺,總是一個頻率的在那裏自嗨!
嚇得那個苦力「嗖」的一下也跟着往前跑,他也躲到了那工棚的後面。
可是這個時候,事情就發生了。
他這麼一跑前面的於成恩就聽到聲音了。
那於成恩一回頭就見一個人影追了上來就嚇了一跳,他剛想問是誰的時候,那個苦力手中的板磚直接就砸了下來!
而且,你還別說,那板磚還真的就是立着砸的!就到了這個時候那個苦力還沒忘一下子解決自己的仇怨呢!
好在探照燈已經快照到這夾空裏了多少是有些光亮了,於成恩就感覺有黑的乎的東西向自己砸來,他下意識的一閃。
那個苦力的板磚終是拍在了於成恩的肩頭上,於成恩痛的就大叫了一聲。
而那於成恩的腦袋瓜子卻是比那個苦力反應快多了,他在這一瞬間就意識到跟着自己的人是誰了。
所以他雖然肩膀疼痛卻不退反進往前一撲,直接就把那個苦力撲倒在了地上!
兩個人正撕打着呢,而這時從棚子的南面卻又傳來了一聲低聲的問詢「於成恩?」
於成恩忙應了一聲,可是卻與那個苦力依舊撕打在一起,那個苦力手中的板磚也已經掉在了地上。
然而這個時候日軍的探照燈就甩了過來,此時他們這兩個正在那兩個工棚之間扭打的二人卻是被那盞探照燈給捕了個正着!
「皇軍,有人要逃跑!」那個苦力嗷嘮就是一嗓子。
可是隨即他就被於成恩左手按住了脖子,然後於成恩右手恰恰就劃拉到了地上的那塊板磚,他伸手抓起板磚就砸了下來!
第一下那個苦力還哼了一聲,等第二下再次拍下,那個苦力原本抓着衣服領子的手就已經鬆開了!
可是當於成恩從那苦力身上滾落的時候,炮樓上日軍的步槍「叭勾」一聲就響了起來。
日軍的那槍法可真的不是吹出來的,這二百來米的距離里,就在那明晃晃的探照燈下,日軍哨兵一槍就打在了依舊躺在原地的那名苦力的身上。
那名苦力身體一顫就安靜了一來,這回卻是連掙扎都免了,顯見已被擊中要害了!
可是,就在日軍槍聲響起的剎那,隱隱就又是兩聲槍響。
為什麼是隱隱的兩聲槍響,只因為這一槍卻是來自於那條大河的那一岸。
河那岸距離日軍日軍的炮樓那足足有五六百米呢,那聲音聽着自然是小了一些。
可是這兩槍打的就是這麼准,因為那是何玉英和於標打的!
就在這兩聲槍響里,日軍炮樓上的那兩盞探照燈瞬間全碎!
「噠噠噠、噠噠噠!」日軍炮樓上的機關槍就響了起來,在這一瞬間,金礦的營區徹底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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