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樓解釋不清幾百年後的自己怎麼會出現在桂枝的眼前,怎麼會寄居在這個農女的身體裏。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桂枝也從不懷疑,她相信金小樓,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由此,她也開始打心底里相信,自己也能如幾百年後的人們一樣,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
當天晚上,臨睡前她才把好幾天前,周書禮托小樓交給她的信拆開了。
讀書人的情意,是文縐縐的,桂枝看得臉紅,將信折起來時,她抬頭問道:「小樓,披薩做好了,我能給周書禮送去一塊嗎?」
桂枝收下了周書禮送來的衣物,她要還之以禮。
得到答應後,桂枝窩進被子裏,救過她一命的男人是一場夢,而周書禮是眼前的人。桂枝覺得周書禮其實木訥得挺可愛的,她想給彼此一個機會。
第二日一早,金小樓便去溪邊捉了一籃子的小蝦米回來。
打來井水將蝦米淘洗乾淨後,進到灶房裏,麵團早已經發酵好了,磨刀石下壓着的奶酪香醇可口。
桂枝將麟兒餵飽哄睡着,放進搖籃里,也來灶房幫忙。
「小樓,這披薩究竟是怎樣做的?」桂枝一邊揉着麵團,一邊問。
金小樓將各色蘑菇切成細丁,又拿出今早李嬸送來的毛豆和臘肉,拌在一起用熱油炒熟,加上些許鹽和糖。
香味一下便出來了。
金小樓一邊盛出鍋里的菜,夾起一塊肉丁餵進桂枝嘴裏,一邊沖桂枝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以前只吃過,可沒做過。」
桂枝點點頭:「嗯,味道不錯,這就是披薩嗎?」
金小樓笑了:「這是做披薩的材料,披薩是一種餅,要做好還早着呢!」
說着,接過了桂枝手裏的麵團,仔細的擀成了圓形,拿起菜刀來切割成八塊。
然後將剛剛炒好的蘑菇臘肉和毛豆均勻的鋪了上去,零星撒上鮮活的小蝦米。最後,取出剛剛做好的奶酪,用刀削成碎末,放上去後,金小樓拍拍手:「這就是披薩。」
她拿出一塊平整的鐵片,這是她在後院木棚里翻出來的,洗涮乾淨了倒可以當做烤盤用。
金小樓端着鐵盤,讓桂枝小心的把披薩放上來,燒旺了火,架進灶膛里。
桂枝瞪大了眼睛:「這要烤多久啊?」
金小樓摸摸耳朵,隨口答道:「聞見香味兒便好了。」
「那需要用鏟子翻翻面嗎?」桂枝擔憂的探頭沖灶膛里看。
「傻瓜,翻了面那就是燒餅了。」金小樓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將剩餘的小蝦米碾做了蝦泥,熬上粥,又把奶酪分作三份,台子上的蝦泥粥剛咕嚕咕嚕冒泡泡,一旁的桂枝聳聳鼻子,長吸一下:「嗯,好香,有蘑菇和臘肉的香味,又帶着點甜甜的奶香,小樓小樓,是披薩好了嗎?」
金小樓用火鉗把灶膛里的鐵盤夾出來,披薩的邊有些焦黃,餡兒香味濃郁,火候正好。
她趕緊取出來,剛一拿出來,桂枝便看直了眼,嘆道:「這披薩可真好看,圓圓的,餡料都在外邊,看起來便可口!」
涼了涼,金小樓用勺子壓着,拿着焦黃的邊兒,扯了一塊起來。
濃郁的奶酪拉絲而起,站在邊上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金小樓將披薩遞到桂枝手裏:「你快嘗嘗怎麼樣?」
說着,又給自己扯了一塊,一口咬下去,鮮香味美,金小樓自己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沒有烤箱,沒有微波爐用灶膛生火的古代,自己竟能一次成功。
而且不同於現代快餐的老樣子,這披薩有種別樣的風味,就好像金髮碧眼的少女,赤着足走到了荷塘月色里。
「唔……太好吃了……」桂枝嘴裏塞着披薩,說話含糊不清,「小樓,我們就在信寧開個披薩店吧,沒人不愛吃這個!如果有,那一定是他沒有吃過!」
金小樓特別開心,可她不僅僅滿足於一個披薩:「你沒吃過的好東西,還多着呢,這幾日我換着花樣做給你吃!」
金小樓打算乘着隔離在這裏的日子,剛好一樣一樣的試菜。
披薩可以定下來了,現如今條件有限,只能做這一種口味,到時候可以出好幾種,什麼菌菇披薩,水果披薩,海鮮……嗯,這裏離海還是太遠,那就河鮮披薩,雞肉牛肉臘肉,各種風味。
接下來,可以試試炸雞,快餐店必不可少的美味。
只是,看了看一旁籃子裏放着的野雞蛋,剛剛撿了野雞媽媽的蛋,現在又惦記着雞……金小樓覺得自己不太厚道。
那下一個菜色,就先做漢堡好了!
當天晚上,金小樓分了兩塊披薩,和兩份奶酪放在一起,乘着夜黑風高,偷溜出去給鄭奶奶和孫木匠一家送了一份去。
桂枝將剩下的披薩全都裝在了小盤裏,繞到村東口去,敲響了周寡婦家的門。
開門的是周寡婦,她一看到桂枝來了,臉上的喜悅藏也藏不住,忙沖屋裏喊:「書禮,你桂枝妹子來了,快出來看看。」
周書禮正念書念得專心,學館裏冬假沒幾日便要結束了,冬假一完,回到信寧白馬學館夫子便要考學,可大意不得。
此刻,隔着窗戶一聽到桂枝的名字,騰地一下便躍了起來,撞開門就出來了,手裏還舉着書本和毛筆。
沾了黑墨的毛筆濕淋淋滴了一路,便連周書禮的布鞋上也落上了髒墨。
黃桂枝目光便隨着那一溜的黑點盯到了周書禮的鞋上。
周書禮又順着桂枝的目光,看到自己鞋上去,這才發現手裏還拿着毛筆,侷促的想撓頭,手一伸,又畫了自己一個花臉。
桂枝一下便笑了,桂枝笑起來很美,像是撥開雲霧的月牙。
周寡婦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哎喲,這書禮,真是看書看得失了禮,桂枝不要見怪!」
桂枝含着笑,搖搖頭:「周姨,這是我和小樓做的披……」
她本想說披薩,唇一咬,又把後一個字咽了回去。
「做的餅,還有一份奶酪,特意給你們送來吃的。」
周寡婦捅了捅身旁的人,周書禮才恍然大悟,接過了桂枝手裏的東西:「桂枝妹子,這這麼多東西,你本就困難,還想着給我們送吃的來,你可真好。」
桂枝臉一紅:「我就先走了,被人看見不好。」
雖然天黑後外面走動的人少,可免不了會有意外,如果被人看到,自己倒沒什麼,只怕連累了周書禮他們。
桂枝遞了東西便走,周書禮直直在門口立着,直到桂枝的身影從小路上消失得一乾二淨,這才轉身回了屋。
剛走到村口,桂枝便覺得身後有動靜,窸窸窣窣像是腳步聲,似乎是有什麼人跟着,可一回頭,除了黑摸摸的一片,半個人影也看不到。
腦海里想起前日鄭奶奶講的那些故事,正害怕,便見前邊金小樓抱着麟兒等着自己。
金小樓給麟兒餵了蝦米粥,又重新給他手腳貼上蛋殼膜,想着桂枝如此膽小,一個人走夜路回來定然害怕,便抱着孩子來接桂枝。
身後的腳步聲驟然消失,桂枝朝着小樓歡歡喜喜的奔了過去。
……
連着幾日,金小樓一直搗鼓着漢堡的配方,井口村里金小鳳不情不願的抱着一盆髒衣服磨蹭在村口,不願往溪邊走。
她剛剛嫁給譚四海,本就覺得是下嫁了,譚四海的娘徐氏近些日子又犯了關節痛的老毛病,沾不得涼水,這一大盆子衣服竟都要金小鳳抱去溪邊洗。
這個天氣,溪水凍得人發抖,她走一步,歇半天,一上午都過去了,還坐在村口的老樹下休息。
陸陸續續有婦人抱着盆子洗衣回來,其中一個便是周寡婦,她低着頭,壓細了嗓音,沖身旁一道兒的婦人感嘆道:「你不知道,桂枝和小樓那兩個丫頭可真是心靈手巧,做的那個餅,真是好吃,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餅。」
金小鳳耳朵一向很尖,聽到人家的私語,不管不顧,便脫口諷刺道:「餅而已,再好吃能有多好吃?沒見過世面的村婦!」
周寡婦頓時便怒了:「嗬,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我是村婦,那你是什麼,你不也是一個村婦嗎?」
這句話一下便戳到了金小鳳的心窩裏。
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將手裏抱着的木盆往地上使勁一扔,撲身便想去扯周寡婦的臉。
周寡婦生得矮小,臉上被金小鳳的指甲狠狠的掐了一道,又被撞得直往後退,腳下忽地一絆,整個人往後跌倒,竟一屁股跌進了井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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