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由外關上,金小樓坐在桌前臉上仍帶着笑意,一顆心裏卻是七上八下忐忑至極。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好半天才終於下定了決心,猛地起身拉開門追了出去。
桂枝的身影已出了院子,走在長滿紫藤的長廊上,微風拂過,紫藤花搖搖晃晃,將桂枝小小的背影遮擋得若隱若現。她一手抱着金小樓剛換下來的外袍,另一手微微扭動着,似乎在摸索着什麼。
「桂枝!」金小樓立馬出聲,叫住了即將轉入長廊盡頭的桂枝。
桂枝的背影有些微的停頓,片刻後緩緩轉過身來,遙遙沖金小樓道:「怎麼了?」
金小樓一璧向前去,一璧開口:「我差點忘了,高琅給我寄來的書信還在這袖袍里。」
桂枝莞爾:「我就說這衣服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什麼東西。」
說話間,手一抬,已摸出一個信封來:「喏,快收好!高琅在那麼老遠的地方,難得來一次書信,可別弄丟了。」
見金小樓默默點頭,桂枝看了眼天,像是無意的問道:「高琅,他什麼時候能回來與你們母子團聚呀?」
金小樓抬起臉,看向桂枝那雙如湖水般清透明亮的眼眸。然後輕輕搖頭,聳肩笑道:「除非皇上恩澤,下令召他回京,否則他只得永遠待在貢邊那地方。」
金小樓不想對桂枝說謊話,可她眼下卻不得不這樣做。幾日前,綠筠來報,已找到譚長生一家,在城外的義莊裏停放多日無人認領,正要拖去亂葬崗里隨意掩埋了。
幸好那時金小樓見綠筠久尋譚長生不得,叫她去找找最近無人認領的屍體,這才沒錯過這關鍵的信息。
屍體是在深潭中被人發現的,一家四口,整整齊齊。要不是那線人對譚長生一家熟悉,又特意留心記住了譚長生脖子上的紅痣,不然這泡得發白髮脹的屍體,任憑誰也認不出來。
譚長生一家人死得蹊蹺,金小樓不得不愈加謹慎小心。她不想桂枝受到任何傷害,可也不容許任何人傷害高琅。
金小樓明白,高琅已到京郊,這麼龐大的隊伍,聲勢浩大的一行人,若是平時早已有消息傳進各個耳朵里。
可現下,大周的土地上硝煙四起,流寇義軍甚至流民四處奔走,高琅他們又謹慎仔細,倒也掩蓋了行跡。
這才使得有人千方百計的打聽高琅的動向。
「桂枝。」金小樓將信貼身放着,伸出手去,扶住了眼前人的雙肩,「在認識高琅以前,我已認識你了。」
桂枝雙眼閃爍:「我知道,你已說過許多次。」
金小樓點頭:「我想說的是,我想和高琅團聚,也想與你朝夕相伴,就像從前在信寧時一樣。」
桂枝的神色有些飄忽,她眼前在霎時間閃現過了許多臉,令她害怕的,感動的,深愛的……但沒有一張是金小樓的。
見桂枝沒有說話,金小樓又定定地道:「我想你,與我在一起。」
這一句「與我在一起」,不單單是指留桂枝在身邊,而是心與心在一起,是兩個人彼此深信不疑,彼此相依相靠。
可桂枝只道:「我不是已與你在一起嗎?小樓,只要你不趕我走,那我便一直住在這虹園裏!」
……
長安只是回來看一眼,帶封信,隔日便要出城。
金小樓抱着念兒,南陽牽着麟兒,一路送長安到城門口,哪曉得剛到門前,便聽得一陣騷動響起,兩排舉着長矛的士兵小跑着向着城門底下而去,吆喝一聲後,兩扇厚重的城門竟緩緩關閉起來。
眼下還剛辰時,正是一天之中往來人最多的時候,再說了,哪有大白天關城門的道理?
眼看長安便要出不去,南陽趕緊拉住了一個士兵頭子問:「大哥,這是出了什麼事?怎麼這時候關城門了?」
那士兵頭子擺擺手,本不想與人閒話,一見南陽手一伸便塞過來一錠銀子,當下便亮了眼,好言相告:「聽說是有伙流民,好幾千人,本就收成不好沒多少餘糧,又被亂賊搶劫一空,餓着肚子無處可去,全都奔着京城來了!」
那士兵頭子砸砸舌:「現如今四下里本就亂得要命,上頭哪能讓流民湧進城裏來?保不齊有些什麼人混在流民裏頭呢!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這城門一關,只怕沒個十天半月,是不會開的!」
「那能否放人出城去?」南陽又摸出一錠銀子來。
那士兵頭子上下打量帶着孩子的兩個女人,又看了一眼一旁跟着的男子,聳了聳鼻子:「你們這拖家帶口的,是要走哪裏去?」
南陽賠笑道:「我相公回老家探親,就在京郊。」
士兵頭子復又將眼光重新落回長安身上,看了好幾遍才道:「出去倒是可以,不過你這一出去,可就進不來了!」
「沒事,讓他回老家待個一年半載也沒事!」南陽忙到。
「行,那跟我來吧!」
士兵頭子將幾人領上城牆,尋了一偏僻處,放下雲梯,容長安爬了下去。
雖然平安送長安出了城,可南陽與金小樓臉上皆是愁容。
這城門說關便關,就好像上邊已經知道有人環伺在外一般,門一關,高琅想要進來,那便難上加難了。
「夫人,賢親王那邊雖一直沒什麼動靜,可朝堂上的火氣卻是越來越重了。」南陽垂聲,「這天下亂成了這樣,新皇年紀小又不主事,好多人主張廢太后,擁護賢親王。」
見金小樓緊皺着眉頭沒有說話,南陽接着道:「只是賢親王在想什麼,我實在是想不通,按理說,現下已是他最好的機會了。」
「他在等一個契機,一個名正言順的時刻。」金小樓抬眼,「比如這伙突然出現的流民。」
「流民?」南陽後背一寒。
「沒錯,流民一來,將城門一堵,外邊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出不去。」金小樓越想越是如此,「若是此時朝堂上因為這伙流民再起爭端,賢親王就勢易主,這京城裏又有誰能阻止得了他?」
南陽幾乎屏住了呼吸:「那……我們得趕緊告訴七爺才是。」
「長安會告訴他的。」金小樓相信其中端倪長安一定看出來了,「你現下想辦法與那士兵頭子打好關係,找機會出城混進這伙流民中去,很多消息只有身處其中才能探聽出來。」
「是。」事不宜遲,南陽將麟兒交給金小樓,當即便走。
南陽先請那士兵頭子喝了壺上好的碧螺春,一歇酒後,這京城城牆哪邊高,哪邊低,哪裏有幾處狗洞全都摸得一清二楚。隨後又向街邊的乞丐買了身衣服,不嫌臭也不嫌髒的穿上,找了處稍微寬敞些的狗洞,硬生生擠了出去。
京城門外,哀聲遍佈,圍堵在門前的流民大多面黃肌瘦,衣不蔽體,穿着乞丐服的南陽竟算其中最周整的了。
南陽只在這城門前睡了一晚,這伙流民的來歷便全摸得一清二楚了。
……
金小樓剛起床餵飽了兩個孩子,與桂枝牽着孩子正在園中散步,南陽顧不得身上髒臭,本想直接上前來與金小樓說明情況,見桂枝在旁,猶疑片刻後,還是換了身衣服。
上前來,借着叫金小樓去看新做的糕點,支開了桂枝和兩個孩子。
「夫人,賢親王只怕這兩日便要動手了!」南陽着急,「那伙流民早在三個月前已流竄到了京郊,只是礙於京城天子腳下不敢造次,因此一直未往京城裏來,只是在附近村子裏討食要飯為生。可就在一日前,不知哪裏來了個乞丐,給他們說,新皇登基不久,正要安撫民生,順應民意,只要他們堵在京城門口,咬定了要進京城裏去要一口飽飯,那皇上必定不會坐視不管,定然會給他們一個容身之所,賞他們飽腹之食!」
金小樓手越捏越緊。
「依我看,這夥人便是賢親王慫恿而來的,他一定知曉了七爺的動向,這才立馬行動,讓這伙流民來堵了城門,下一步,便要逆天改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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