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樓大吃一驚,忙往後退了兩步。
這才看清了局勢,院壩里,金小桃哭唧唧的立在一旁,空着的背簍撒在腳邊,上首,金老太吳氏拿着柳鞭一臉的怒容,看金小鳳的模樣,估摸着已經被抽了兩三鞭。
而老太太身邊,周氏和徐氏各懷心思,卻不見柳氏的影子。
金小桃一看到小樓回來,又一眼看到小樓背後背着的背簍,眸光一下就亮了起來,櫻桃小口一張,細聲細氣勸道:「祖母您別生氣了,也別怪兩個妹妹。小樓剛生了孩子,脾氣不好那是自然,惹了小鳳不高興,兩人扭打起來,這才將小鳳推進了糞坑裏。祖母,我最了解小樓,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說完又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金小樓眉一挑,冷冷一笑。
她若是從前那個傻女孩只怕還要打心底里感激金小桃為自己說話,可現在,只一聽金小樓便知道,金小桃是將金老太太的所有火都引到了自己身上來。
果見金老太太銳利的目光如刀子般,一下往金小樓的身上剜來。
「真當自己生了個太子了?一個不中用的東西,成日裏吃着閒飯,還盡給我惹是生非。」
金小桃就知道老太太要罵這樣的話,嘴角微乎其微的勾了勾,她接着道:「祖母,小樓今日一早就去了山林里,這麼晚才歸家,肯定扯了不少豬草,撿了不少枯柴。小樓向來勤快,絕不會抱着孩子偷懶一整日的。」
不中用的東西?成日裏吃閒飯?
金小樓冷眼看着這一大家子的人,在她的記憶里,從前的金小樓那叫一個任勞任怨,吃得最少,做得最多,家裏的髒活累活全都被她一個人包了,要不是生產時死在了產床上,只怕過不了多久,也會被他們給活活逼死。
眸光掃到小桃,正好對上她那雙楚楚望過來的眼睛,眼神看着是那樣的無辜善良。
金小樓知道,金小桃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剛剛她看到了自己的背簍。背簍里裝的都是野山菌和野生木耳,色澤深褐不顯眼,放在背簍里遠遠看去,沒有一點往日裝豬草的綠色。
只一眼,金小桃定然以為,自己為金小鳳找了一整日的草藥,無功而返,背着空背簍回了家。
下一刻,一根柳條夾雜着勁風便向着金小樓的臉頰上打來。
金小樓因有準備,向着旁邊一躍,堪堪避開了。
「懶骨頭!竟還敢躲?」吳氏氣得夠嗆,雙手將腰一叉,指示兩個兒子:「金磊,金順,把這東西給我綁起來,看我不抽掉她的皮!」
金磊和金順剛要動手,便見金小樓不閃不躲的站在原處,一雙剪水秋眸清凌凌的看過來,眸光里是一股不曾有過的氣勢。
這氣勢使得金磊和金順兩人一愣。
「愣着做什麼?你們兩個也跟着反了?」吳氏拿着柳條往地上狠狠一抽,啪嗒一聲,令金磊和金順回過了神來。
緊接着,便聽金小樓忽然開口道:「外祖母,小樓向來聽話,自然是任你打、任你罰,只是小樓不明白,今日是為何要打我?」
「為何?」吳氏哼哼一笑,「你空着手出去,又空着手回來,偷懶一整日,還有臉問我為何?」
金小樓心底冷成一片,面上卻故作不解的小嘴一嘟,擾了擾頭:「外祖母,我沒有空手回來啊!」
話說着,她伸手將背上的背簍取了下來,揭開背簍上蓋着的草葉,往地上一倒。
飽滿豐潤的野山菌滾了滿地,再加上那一朵朵碩大的木耳,驚得一院子的人下巴都快掉了。
半晌,還是徐氏率先開口道:「娘,這些個蘑菇,可夠我們吃上好幾天了。」
這幾年鬧饑荒,食物稀少得可憐,人人都想吃飽肚子,可村子裏的人頑固守舊,覺得那林子裏有能吞掉人的野獸,鮮少有村人進入,自然沒有人發現過這山林中的珍饈。
吳氏拿着柳條的手緩緩垂了下去,有些疑惑的看向金小樓:「這些都是你一人采的?」
金小樓一本正經:「今日我去林子裏給三姐尋草藥,草藥沒尋到反倒尋到這麼多好東西。」
吳氏點點頭:「行了,你做飯去吧!」
金小樓裝作渾然不覺金小桃一閃而過嫉恨的神色,重新拾起蘑菇,向柴房走去。
院子裏,吳氏努了努嘴,沖金磊和金順道:「把小鳳扔去門去,這一股子爛糞的騷臭味,不弄乾淨別進家門!」
說完,不管金小鳳求饒的哀哭,兩個人拎起她一下扔出了院門。
金小鳳屁股剛落地,痛得她連哭都忘了,身後砰的一聲,家門已經重重關上。
金家的女兒都是沒有地位的,往常有懷了身孕的娘柳玉燕在,金小鳳的處境還要好一些,至少比金小桃和金小樓強,可今日回到家,娘不知去了哪裏,自己本就受了一肚子委屈,到此刻,一整日沒吃飯,餓得前胸貼後背,滿身爛糞,還被掃地出了門。
坐在門前,她便大哭了起來。
「哭哭啼啼,你是咒我不成?要哭給我滾遠點!」
剛嗚咽兩聲,門裏吳氏嚴厲的嗓音響起,嚇得金小鳳慌忙閉了嘴,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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