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朝臣們各自的年終總結,崇禎皇帝神色由晴轉陰,轉頭看向右僉都御史,有些好笑的問道:
「王御史,崇禎十七年一整年,你所做的錯事就只是傷了路邊小孩?」
聽到這話,王浚額頭逐漸滲出冷汗,哆哆嗦嗦站出來說道:「陛陛下聖明,臣已經補償那個孩童父母十兩白銀,臣」
見這廝還要狡辯,崇禎皇帝是猛地站起身來,「王浚!半月之前,你把那副山水名圖送到刑部侍郎劉希正家中,究竟為何!」
「還有,那個孩子根本沒有父親,朕問你,她母親去哪了?」
「這這這臣不知啊,臣真的不知道啊!陛下可以派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再查查。」王浚心下一驚,尤自嘴硬道。
見狀,崇禎皇帝也不再多說,揮手示意太監們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分發到群臣手中傳閱,王浚所犯罪狀,上面一條一目寫的十分清楚。
群臣在看的同時,心中也是為自己捏了把汗。
崇禎皇帝就連王浚到青樓嫖妓何時進何時出都知道,那自己的事情,他是不是也清楚?
這樣一來,王浚立刻就變成了千夫所指,罪證確鑿之下,他也什麼頑抗的心思都沒了,『噗通』一聲跪在殿上,只是一味求饒。
其實說實在的,現在這大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想着團團圓圓,崇禎皇帝也不想把誰給弄死,讓他的家人不能團聚。
雖然手裏握着在場某些人的老底,隨時可以下令把他們弄死,但這總結實際上也就是個形勢上的,並沒有非要置誰於死地的意思。
崇禎主要還是想看看下面這些臣子說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是不是吃一塹長一智了,明年再臨朝的時候心裏也好有個譜。
崇禎早就料到他們會說假,畢竟東林黨和大明朝堂的滿朝臣工都是這個鳥樣,就算全殺了,估摸着換上來那批也還差不多。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說了些實事兒,馬上就要過年了,崇禎也沒有心思大力懲處,本想就這麼寬鬆幾日,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叫王浚的右僉都御史說話是一丁點實話都沒有。
這廝先唾沫橫飛的說自己去年是如何如何的兢兢業業,忠於職守,這都是人之常情,誰都會說上這麼兩句,還不算什麼。
他接下來的話就讓崇禎很氣了,這廝說自己做過最不好的事,居然是一不小心踩到了路邊乞討孩童的手指,又說他事後出了十兩白銀作陪,那小孩是什麼事兒都沒有。
換句話說,這王浚是覺得上一個自述無罪的蔣德璟得到褒獎,而自述罪責的臣子太多,能渾水摸魚還覺得不夠,想藉機向自己邀功請賞。
他所說這些,和東廠聽記密奏的話相差甚遠,孩童是傷了,但不是被他打傷,卻是王浚這廝見外地來的流民一母一女孤苦伶仃而心生色心。
過程就不敘述了,反正這母女到現在是一個也沒找着,去向不知,自然也就死無對證,乃是這些東林黨管用的伎倆。
崇禎皇帝本打算讓他和家人安安穩穩過個年再追究,可看着這廝幹啥啥不行的殘廢樣兒,也便懶得和他再找什麼證據。
見他說不出話來,崇禎直接揮手道:
「給朕把這表裏不一的賊子拉下去砍了。」
待大漢將軍上殿將殺豬般嚎叫的王浚拉下去以後,看着滿臉驚顫的群臣們,崇禎皇帝苦口婆心道:「其實朕也不想在這過年的時候殺人,可你們不讓朕消停啊!」
「過年了,各部院衙門都放假歸家了,你們就覺得廠衛也鬆懈了,可以渾水摸魚做那種無法無天的事情了?」
「你們藏着什麼掖着什麼,朕全都知道,之所以還沒有找到你們的頭上,一個是因為過年,一個則是看在你們家人的面上。」
「可你們要記着,不要得寸進尺,給一棵樹就往上爬,當心哪天樹根一晃蕩,把你們都給摔的屍骨無存!」
群臣面面相抵,都是默不作聲,崇禎皇帝心道真是對牛彈琴,擺擺手不打算在此事上多說什麼,朝刑部尚書徐石麟說道:
「徐石麟,除了那副山水,他可還往你家中送了什麼?」
聞言,徐石麟昂頭出列,毫不慌張的道:「啟奏聖上,王浚多次向臣行賄,但臣只收了這副山水圖。」
崇禎皇帝點點頭,說道:
「快過年了,朕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歡那副山水畫,充公也沒什麼用處,你就自己個留着吧,但是記着,今後不要再收受任何形式的賄賂了。」
「除此之外,刑部掌管京師大獄與司法,乃是重中之重,朕覺得還是先將你革職,閒賦在家等候廠衛及大理寺聯合審查,若是真的沒什麼其它的事,朕自會放你復任。」
在崇禎皇帝說話的過程當中,徐石麟臉上的表情一點沒變,頗有些沒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的意思。
其實崇禎皇帝在後世也曾專門查過這個刑部尚書,從結果上來看,是位殉國死節的忠臣。
從過程上來看,徐石麟為官數任,頗有清廉之名以外,許多大案小案都是親自出馬徹查,算得上是不畏權貴,深受百姓愛戴。
這樣的人居然會收取賄賂,除了十分喜愛那副山水圖之外,想必還有其它的原因。
就從後世看見那些電視劇的橋段來看,崇禎也仿佛自己抓到了一絲什麼別的氣味兒,若讓廠衛順藤摸瓜,是不是能查出一大堆事兒?
當然,此番要是能順手把三法司之一的刑部給換成忠於自己的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此番朕詔大家前來,除了總結功過以外,便是朕覺得,這麼虎頭蛇尾的搞下去不行,大明需要明確一個主要的方向。」
「這樣吧,朕就做主了,眾卿回去之後,由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尚書召集各部官員再議一議,定一個崇禎十八年的方向和計劃,再由各部尚書整理成一個摺子,呈到暖閣讓朕過目。」
「對了,這件事要快,最好在晚上之前呈到暖閣,不然耽擱了朕和皇后的大事,便要拿你們試問了。」
底下群臣一聽,心裏是既無奈又無語,這位皇帝爺也太能搞事兒了吧,這崇禎十七年大家過得有多難,各自心裏都很清楚。
好不容易在一片血腥之中逃得一條性命熬到過年,在小年的時候卻要和家人分別,硬着頭皮來朝議,當堂砍了一個還不說,又扔下個什麼來年計劃讓咱們一日之內議好呈上去。
你這昏君怕耽擱了自己和皇后的晚飯,怎麼不想想大家的小年是怎麼過的?
這種事兒一天之內議完那根本不可能,前些年此類的大事可都是要數月半載才行。
不過無論心中如何辱罵,群臣在面上還是要畢恭畢敬,紛紛山呼叩拜,表示你皇帝是老大,為了能穩當過個好年,我們這就去交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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