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吧,澳門的葡萄牙人對這次會談還是挺重視的,本想着趁此機會多要點好處,但崇禎皇帝居然直接一甩手讓鄭芝龍主理這件事,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亞馬留就連議事會全體成員都叫來了,事先也已經商量好自己這邊能接受的最低價位,就是想用人多來壓一壓鄭芝龍,畢竟鄭家的名頭挺響亮,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到嘴邊的鴨子也不能飛了。
怎麼,你財大氣粗了不起,你人多船多了不起?
但誰成想,鄭芝龍來這邊根本就沒打着談的心思,轉一圈裝了個逼,放了一堆狠話,順手還把自己多年的翻譯給擼走了,不過讓亞馬留真正氣到的還不是這個。
最關鍵的是,你看着人家大搖大擺的離開你這裏你也毫無辦法,憑鄭芝龍手下的船隊,亞馬留除非把東帝汶的艦隊調來才能與他拼上一拼。
現在葡萄牙本國被西班牙和荷蘭夾擊,不少殖民地都被荷蘭人奪了,可以說遠東殖民地就剩下這兩塊了,東帝汶的艦隊還要留着防備荷蘭人,形式上根本不允許把東帝汶的艦隊調到澳門,他亞馬留也沒權利這麼做。
鄭芝龍這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亞馬留,這什麼狗屁的會談他壓根就沒當回事兒,鄭家就是這麼了不起,你想咬我?那也得敢才是!
「怎麼辦?」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去問咱們的澳督大人啊!」
議事會的洋毛們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當下也都是大眼瞪小眼,氣不打一處來,各自用葡語竊竊私語的交談,其中有不少人在說話的時候都是陰陽怪氣兒的,顯然沒料到明廷會有如此無恥的做法。
這特麼直接甩手放權,能是堂堂大明皇帝的做派?
其實崇禎那邊的做法很簡單,把鄭芝龍升級成與亞馬留整治地位上平等的總督,然後派他去和葡萄牙人交涉,聖旨上寫的也很明白,只要把葡萄牙人給朕擺平了,把槍炮給朕運過來,你鄭家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朝廷不加干涉。
向朝廷要錢要糧?那不好意思,沒有,但是你想升職?這玩意管夠,放開了干!
用崇禎的話來說,鄭家如今在海上還是有霸權存在的,這麼好的資源放着不用,那不是太可惜了嗎。
「都閉嘴。」亞馬留把頭頂的假髮摘下來,周圍人的議論聲讓他本就惱怒的心中更加煩躁起來,「傑佩奇司令,你召集警衛,去向那些明朝人收稅。」
「可是澳督大人,按規定,我們是沒有權利向明朝人收稅的。」聽到這話,那個警備衛隊司令傑佩奇也是不情不願的,心道這麼棘手的事情你丫怎麼不去呢。
「不要廢話了,明朝政府方面既然如此無禮,那我們大葡萄牙帝國也不會怕他們,這件事本總督親自和國王陛下去說,你只管辦事收稅就是。」亞馬留揮揮手,一邊開始寫信,一邊用不可回絕的語氣說道。
見亞馬留態度強硬,議事會又無人敢反駁,警備司令傑佩奇也是無話可說,在原地立正行禮,大聲喊道:「遵命,總督大人!」
「大哥,咱們今天的表現是不是有點過於囂張了?」走在租借地外的街市中,鄭鴻奎總算是鬆了口氣,有種回家的感覺。
聽到他的話,鄭芝龍回頭望了一眼澳門總督府的方向,不屑道:「朝廷的意思,就是根本不想跟葡萄牙人談判,這次我來,一是給皇上面子,這其二嘛,就是激一激這個亞馬留,只要他敢先動手,這事情就好辦了。」
鄭鴻奎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大哥果然思慮周全。」
說着,鄭鴻奎臉上升起疑慮的神色,又道:「不過怕就怕這亞馬留不上鈎,要是他一直不動彈,那咱們鄭家先動手,還是等着皇上那邊再下旨?」
聞言,鄭芝龍也是沉吟起來,其實他一直擔心的也就是這個。
亞馬留這廝要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想先開,那沒法子,要麼鄭家先動手,要麼就是等朝廷的旨意下來再說,兩頭都不好辦。
現在擔心的不是能不能打贏,鄭家想滅了一個澳門總督那是輕而易舉,畢竟這貨連真正意義上的艦隊都沒有一個,但鄭家要是先動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人家亞馬留再水,那也相當於葡萄牙國內的一個部長,在鄭芝龍看來,這就和朝廷的六部尚書地位一樣,權利甚至更多。
在前不久,鄭芝龍聽說葡萄牙王室剛剛通過了一項法案。
這項法案的具體內容只有一項和亞馬留有關,那就是增加了澳門總督在澳門租借地立法增稅的權利,不過葡萄牙王室也沒想到,本來是讓澳門總督更好管理租借地的條案,卻被亞馬留拿着雞毛當令箭,開始向自己的房東明朝大哥收稅。
其實在鄭芝龍看來,亞馬留這個澳門總督,現在和葡萄牙在遠東的殖民總督也沒什麼區別了。
正在想着,鄭芝龍卻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些動靜。
從租借地內忽然跑出許多荷槍實彈的警衛,這些葡兵在警備司令傑佩奇的帶領下,分成數個小隊,開始向租借地周圍街市居住的明朝百姓收稅。
「去看看。」鄭芝龍心中一動,面無表情的道。
顧大瑄應了一聲,示意身後眾多鄭家丁口不動聲色,自己則是裝成一個趕集的商戶摸了進去,在顧大瑄打探消息的時間,鄭芝龍等人也沒有插手這件事,就隨地找了個茶館待着。
茶館裏當時還有不少客人,見到鄭芝龍這群人來者不善,而且人數眾多很是不好招惹,當下便都是將銀錢放在桌上,灰溜溜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茶館裏就只剩下了鄭家的人。
不多時,顧大瑄一邊罵娘一邊跑回來,大大咧咧說道:「他娘的,這幫洋毛子在收稅呢,據說有什麼人頭稅、佔地圈邊稅,擺攤用地稅」
鄭芝龍心下一塊石頭落了地,又問:「還打探到什麼,就只有這些?」
「屬下還打探到,那些葡萄牙人事先用銀子收買本地的官員,不受賄的基本都被他們抓了起來,據說還抓了不少管葡萄牙人欺壓百姓的官差,至今城裏的衙門也沒個說法。」
「老爺,亞馬留動手了,咱們上吧!」鄭鴻奎一拍桌子,站起來說道。
「是啊老爺,亞馬留都這麼幹了,咱們鄭家不上,難道還等着那幫貪污受賄的官去管?」眾多鄭家的丁口聽到此事,都是義憤填膺。
任憑其他人如何喊叫,鄭芝龍還是靜靜坐在原地動也不動,他用手指一下下的敲打着桌面,良久才是說道:
「還不行,得讓他鬧大點,那時再動手不遲。至於百姓們這些時日的損失,等端了這些葡萄牙人以後,本督給他們一併賠償!」
說完,鄭芝龍起身拍拍屁股,看了一眼眼前葡萄牙人搞出雞飛狗跳的動靜,也是冷笑一聲,揮手大聲喊道:
「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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