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碑楊門 第0550章 遼國韓家

    誠如楊七所言,楊四和鐵鏡公主這一段姻緣是天定的。

    在楊七肆意的篡改演藝世界歷史走向的情況下,楊四依然和鐵鏡公主走到了一起。

    似乎千山萬水,也攔不住兩人之間的孽緣。

    楊七在南國錢行內驚鴻一瞥,看似並不起眼,卻引起了上京城內不少商人和權貴的注意。

    南國錢行背後的真正的東家,一直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對此,外界一直都頗多的猜測。

    有人說南國錢行的東家,就是南國皇室。

    也有人說,南國錢行的東家是南國第一大財主。

    更有人說,南國錢行背後的東家,其實是源自於先秦的趙氏一脈。

    每一個身份背後,都有一個佈滿了傳奇色彩的故事。

    商人們遍及南北,也把這些故事傳到了南國周邊的各個國家。

    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沒有人見過南國錢行東家的真正面目。

    今日南國錢行上京城分號掌柜,對一個年輕公子極其的恭敬,而且施的是家僕禮,這邊引起的眾人的猜測。

    神秘的南國錢行的東家出現了。

    這一則消息一出,許多人趨之若鶩,恨不得一睹為快。

    商人們是最善於攀關係的一群人,他們覺得,只要能跟南國錢行的東家吃一頓飯,以後出去了,跟其他人做生意,別人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即便是這三分薄面是看在南國錢行的面子上給的,那也能為他們帶來巨大的利益。

    一張張燙金的拜帖遞入到南國錢行里以後,沈鵬的臉色就變的十分的怪異。

    沈鵬端着一張檀木盤子,盤子裏的拜帖碼的整整齊齊,進入到了楊七休息的廂房以後,他恭敬的把檀木盤子放在了楊七眼前的桌上。

    「怎麼會有這麼多拜帖?」

    楊七正穿着一身雪白的長衫,盤腿坐在廂房內低矮的書桌前在閱讀稻草人遞給他的有關於鐵鏡公主府的消息。

    瞧見了沈鵬端來的一盤子的拜帖以後,明顯有些錯愕。

    沈鵬雙手疊放在腹前,笑眯眯道:「這些都是身處在遼國的商人,在得知了七少爺您到了以後,遞上的拜帖……」

    「我的身份暴露了?」

    楊七有些詫異。

    沈鵬搖頭,恭敬道:「他們只是想拜訪一下南國錢行背後的東家,並不知道七少爺的身份。」

    楊七愣了愣,點點頭,伸手從盤子裏捻起一張拜帖,翻開瞧了瞧,又扔回了盤子。

    接連翻閱了十幾張拜帖,楊七一股腦的把盛放拜帖的盤子,推到了沈鵬面前。

    「真是一群敗家玩意兒,不是鑲金邊的,就是鏨金絲的,甚至還有通體鎏金的?這是在向我炫富嗎?」

    楊七興趣乏乏的擺了擺手,「拿下去想辦法把裏面的金子弄出來,存到我的戶頭上。」

    沈鵬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照做了。

    能把別人遞進來的拜帖融了取金子的人,滿世界的貴族圈,恐怕也只有楊七一人了。

    沈鵬很想告訴楊七,找工匠們把上面的金子一毫不差的剝離下來工錢,遠比這些拜帖上的金子更花錢。

    打發了沈鵬,楊七坐在書桌前,繼續觀看稻草人遞過來的情報。

    根據稻草人情報上所述,最近幾天,鐵鏡公主府的護衛們增加了三成。除此之外,在鐵鏡公主所住的街道兩旁,盤桓着數量不少的近衛軍軍卒。

    近衛軍是遼國皇室的侍衛軍之一,人數一直保持在三千人左右。

    其戰鬥力,遠比遼國的精銳皮室軍還要強橫一截子。

    有點兒類似大宋皇室的金槍班、御龍直衛等等大內侍衛。

    這些近衛軍盤桓在鐵鏡公主府附近,做的事情讓很多人感覺到匪夷所思。

    那就是驅逐宋人。

    旁人或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楊七卻從這中間,感覺到了濃濃的惡意。

    似乎鐵鏡公主已經猜到了他到了遼國的上京城,所以在暗中針對他。

    只是,鐵鏡公主既然猜到了他到了遼國的上京城,卻沒報知給耶律休哥和蕭太后,這讓楊七有些意外。

    楊七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耶律休哥和蕭太后這兩位站立在遼國權力頂端的兩個人心裏的敵對地位。

    恐怕,僅比被遼國視為心腹大患的趙光義,只低了一頭。

    若是讓他們二人知道了楊七進入到了上京城,他們一定會派人封閉四門,然後大軍壓境,來一個瓮中捉鱉。

    而上京城內至今沒有什麼大的動向,這恰恰表明了,鐵鏡公主並沒有把他的身份透露給耶律休哥和蕭太后。

    楊七屈指敲打着桌面,一邊在揣摩鐵鏡公主的心思,一邊在思考如何接近鐵鏡公主府的對策。

    鐵鏡公主,一方面對她表現出敵意,一方面又替他隱瞞了行蹤,這讓楊七很費解。

    楊七再思量對策的時候,沈鵬再次捧着一個擺滿了拜帖的盤子進入到了楊七的房內。

    楊七並沒有在意那些拜帖,而是側頭問沈鵬,「沈鵬,你說說,能有什麼辦法避開鐵鏡公主府的侍衛和近衛軍的眼睛,見到我四哥?」

    沈鵬笑眯眯的從盤子裏拜貼里取出了一張請帖,放在了楊七面前,「或許這一張請帖,能幫得上忙。」

    「韓府?」

    楊七翻開帖子,就看到了兩個大字,他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問道:「那個韓府?」

    沈鵬躬身道:「楚國公韓德讓的那個韓府……」

    遼國楚國公韓德讓,那可是一個人物。

    唐末的時候,韓德讓的祖父韓知古被掠至遼國成為了奴隸,後來他的祖父,憑藉着奴隸之身,一路做到了遼國的中書令的位置上。

    韓德讓的父親韓匡嗣官居南京留守,被封為燕王,後因為與宋軍作戰失敗,遙授晉常節度使,爵位降到了秦王的位置上。

    韓德讓自小受到了其祖父和父親的薰陶,智略過人,深明治國道理。

    後來入仕為官,先後挫敗了趙光義兩次伐遼的戰鬥。

    被授予遼國南院樞密使、楚國公的爵位。

    成為了遼國最具實權的漢臣。

    遼景宗去世以後,他和蕭倬達成了密議,擁立了現在的幼帝。

    成為了四大輔政大臣之一。


    蕭倬為了拉攏他,不僅擢升了他為楚國公,加賜開府儀同三司,兼政事令,甚至還賜下名德昌。

    以此洗清他奴隸的身份。

    甚至近期,還有傳聞,說蕭太后予以賜皇族姓氏給韓德讓。

    而韓德讓,也是蕭太后這位皇太后垂簾聽政的支持者之一。

    經過了此次兩京被掠奪後,耶律皇族和蕭氏後族聯合逼宮的事宜。

    為了解決蕭太后的後顧之憂,韓德讓已經暗地裏開始和蕭太后一起謀劃,改革遼國的制度,在遼國推行漢制。

    可以說,韓德讓已經是足以並肩耶律休哥的一個實權派的『攝政王』。

    就是這麼一個在遼國跺一跺腳也能掀起風浪的人物。

    居然請楊七一個來路不明的商人吃飯。

    沈鵬見楊七眼神怪異的看着自己,就陪着笑臉解釋道:「七少爺,您別這麼看着老僕,真正請您吃飯的,自然不可能是韓德讓。事實上真正請您去吃飯的,是韓府的二公子。他只是假託韓德讓之名。」

    楊七挑眉道:「韓府的二公子,能有辦法讓我見到我四哥?」

    沈鵬輕咳了一聲,低聲道:「老僕聽說,遼國皇太后蕭倬,和韓德讓的關係不一般。因此,遼國皇室的幾位公主,和韓府兩位公子的關係也比較親近。

    據說,遼國皇太后蕭倬,已經答應了把自己膝下的大長公主晉國公主,下嫁給韓德讓的大兒子。

    總之,韓家和皇室的關係匪淺。如果韓府的二公子肯幫忙,您想見四少爺,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楊七揮動着手裏的請柬,輕笑道:「這麼說,這位韓府的二公子,我是非見不可咯?」

    「應該見見。」

    沈鵬含蓄的笑道。

    楊七似笑非笑的問道:「你如此費心的推舉韓家,我不信你在這其中沒圖謀什麼……」

    沈鵬臉上的笑容一僵硬,尷尬的道:「實不相瞞,咱們南國錢行,雖然跟蕭氏後族搭上了關係,可是並不牢靠。如果咱們能跟韓家搭上關係,那咱們南國的生意,在遼國就穩如泰山。

    老僕這也算不上什麼圖謀,只是希望七少爺您能順便搭把手,幫我們一把。」

    「你啊你!」

    楊七哭笑不得的指了指沈鵬,然後把手裏的請柬扔給了沈鵬,罵道:「滾去準備。」

    沈鵬聞言,狂喜道:「老僕這就去準備。」

    楊七能夠理解沈鵬,同時也知道沈鵬的話里有水分。

    他不相信,南國錢行和韓家沒有搭上關係,如果沒搭上關係的話,韓家二公子為什麼要請他吃飯?

    只能說明,目前南國錢行和韓家的接觸,只是還停留在最表層的最薄弱的層面,並不牢靠穩固。

    甚至,沈鵬根本沒有跟韓家真正有身份的人交談過。

    貴族嘛,總是最自持身份的一群人,總是想盡各種辦法把他們和普通人隔絕開,甚至通過各種手段,在兩者中間設立下巨大的不可逾越的鴻溝,以此來襯托他們的身份。

    韓家好不容易混到了遼國最頂層的貴族圈子,自然更加自持身份。

    因此,在韓家真正有身份的人眼裏,或許只有南國錢行的東家,勉強才有資格跟他們攀談。

    沈鵬在得到了楊七的應允以後,迅速的和韓府的人聯繫上了,雙方共同商定好了赴宴的事件。

    事實上,基本上是韓府的人定下時間,沈鵬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只是耐心的當了一次傳聲筒而已。

    約定好的時間是兩天後的晚上。

    沈鵬特地為楊七準備了一身看起來充滿了貴氣的衣裝,卻被楊七給拒絕了。

    楊七隻是簡單的穿上了一件雪白長衫,頭上綁上了一個束髮的玉冠,手握着一柄象牙骨扇子,披上了一件熊皮大衣,敢去赴宴。

    赴宴的地方在樊樓。

    上京城的樊樓。

    相比於汴京城的樊樓,上京城的樊樓更具有異域風情。

    雖然從酒樓的建設和裝潢都是仿造的汴京城的樊樓,但是相比於汴京城的樊樓充滿的書卷氣,上京城的樊樓則充滿了銅臭氣息。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場面,在上京城樊樓里看不到。

    一進入上京城的樊樓,看到的更多的是那些遼國的貴族子弟們,牽着惡犬,駕着雄鷹,在互相爭鬥。

    似乎兩犬相爭的勝負,遠比一篇道德文章更引人注目。

    偶爾也有一些打扮的不倫不類的書生裝扮的人留戀在其中。

    但是他們口中的淫詞艷語,簡直是不堪入耳。

    些許在大宋被批判為庸俗話本的東西,在他們中間似乎更受歡迎。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你們知道嗣仙人這首詞是在什麼情況下作出的嗎?」

    「什麼情況下?」

    「嘿嘿嘿……你想像,你一回頭,看到有個女子在燈火忽明忽暗的地方,你說說,這個女子在幹什麼……」

    「在思春……」

    「在偷窺男人……」

    「在洗澡……」

    「……」

    當楊七聽到了自己剽竊的詩詞被如此解說的時候,他臉色黑的可怕。

    恨不得掉頭就走。

    不過,一轉身,對上了沈鵬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以後,他只能嘆了一口氣,踏進了上京城樊樓。

    楊七一進門,喧囂的樊樓清淨了不少。

    楊七的裝扮,和他身上的氣質,都彰顯出他是一個純正的讀書人。

    在這上京城,純正的讀書人並不多見。

    大多讀書人入了上京以後,都改弦易張,穿起了遼人的裝扮。

    他們似乎想要藉此方式,博得遼國貴族的歡心,好藉此能謀取一個一官半職的。

    還有一些骨頭硬的讀書人,其中長相俊俏的,都被遼國彪悍的婦人們搶到了府里去了。另外一部分,則被身份高貴的遼國貴族,強硬的收入到了府上當了幕僚。

    總之,遼人似乎對大宋的讀書人,充滿了無限的征服欲,而且不分男女。

    而似上京城樊樓,每曰其名是讀書人待的地方,可實際上真正的讀書人卻並不多見。

    突然冒出了一個樣貌俊俏,純正的讀書人。

    一下子就像是唐僧進入了女兒國一樣,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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