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碑楊門 第0464章 折家老祖宗

    楊七抬起手,準備發問的時候。

    折御卿已經像是一陣風一樣,閃出了帳篷。

    留下了楊七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帳篷里。

    「這算什麼事兒啊?」

    楊七顯得有些無奈。

    他低頭,瞧見了桌上擺放的令箭、虎符、金印,一臉懵。

    折御卿就這麼放心的把他一個人扔在帳篷里走了?

    他要是有什麼歹心,隨隨便便就能通過桌上的令箭、虎符、金印,攪亂折家軍在臥虎崗的部署。

    隨隨便便就能在臥虎崗四周的包圍圈,開一個口子,放初醒等人離去。

    甚至,他還可以下一個亂命,讓折家軍營地,亂成一團。

    給初醒等人一個反撲的機會。

    不過,這個念頭,剛從楊七心裏升起來,就被他掐死在了腹中。

    折家軍之所以叫折家軍,不叫什麼永定軍、永安軍的,就是因為折家軍是折家的私軍。

    他楊七一個外人,即便是拿着虎符、令箭,也未必能夠指揮得動折家軍。

    甚至可以說,在折家軍中,有時候刷臉,也比軍令好用。

    這就是私軍的一大特點。

    這應該也是折御卿放心的留楊七在帳篷里的緣故吧。

    而且,楊七也不想用小人的行徑,破壞他和折家的關係。

    折家很可能將會成為以後楊家在西北最堅實的盟友。

    在沒用結盟之前,給盟友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很容易失去這個盟友。

    也很有可能會引起人家的堤防。

    但是,楊七看着桌上的虎符、令箭,確實有些眼熱。

    「我不幹壞事,就寫一道手令,去山上看看初醒他們?」

    楊七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安慰,手指不由自主的就攀上了案几上的筆。

    下意識的提起了筆,在案几上的紙張上,寫了一道上山放行的手令。

    然後取出了金印,在上面蓋了一下。

    然後,他快速的把自己寫好的手令,撞進了袖口裏。

    似乎又覺得不妥。

    從令箭桶里抽出了一道金器令箭,塞入到了懷裏。

    「楊賢弟……」

    一道呼聲在楊七背後響起,嚇的楊七一抖,差點把袖口裏的手令給丟了出來。

    轉頭一瞧,卻見到折惟昌推開了營帳的帘子,走了進來。

    折惟昌並沒用發現楊七不妥的舉動,進入營帳以後,拱手道:「叔父臨走的時候,讓我照顧楊賢弟。楊賢弟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

    楊七見折惟昌似乎沒用發現自己行竊,便緊了緊衣袖,拱手回禮。

    「折兄有禮。」

    楊七移步到了折惟昌身前,含蓄的笑道:「小弟沒什麼需求,就想在營地里隨便轉轉。不知道營地里內什麼特殊的地方不讓去,還請折兄告知。」

    「哈哈哈……」

    折惟昌朗聲笑道:「咱們折家軍的營地,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楊賢弟想去哪兒,儘管開口。我帶你去。」

    楊七乾巴巴的笑道:「我想一個人四處轉轉,就不勞煩折兄了。」

    「一個人四處轉轉?」

    折惟昌面色古怪的掃了楊七一眼。

    心裏暗自發笑。

    沒我在後面跟着,你一個人去營地里亂轉,就不怕走進不該去的地方,被亂刀分屍嗎?

    這話折惟昌藏在了心裏,沒用說出來。

    面對摺惟昌古怪的眼神,楊七燦燦的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燦爛柔和,但是目光卻很堅定,顯然不願意讓折惟昌跟着。

    折惟昌也是一個識趣的人。

    從楊七的眼神里,讀懂了楊七的意思。

    「楊賢弟既然想一個人出去轉轉,那就去吧。有事的時候,只需要讓巡邏的軍卒,通知一聲我即可。」

    折惟昌大氣的揮了揮手。

    楊七抱拳躬身施禮,「多謝。」

    折惟昌沉吟了一下,問道:「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剛才你跟我二叔說了些什麼,害的我二叔緊張兮兮的扔下了大軍,獨自回府州去了?」

    楊七咧嘴一笑,神神叨叨的說了一句。

    「秘密。」

    一下把折惟昌弄的啞口無言。

    「哈哈哈……」

    楊七看到折惟昌吃癟的樣子,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大笑着離開了帳篷。

    折惟昌跟出帳篷的時候,卻看到楊七已經帶着牛頭,向軍營外走去了。

    「你過來。」

    折惟昌招了招手。

    一個折家軍的軍卒匆匆趕到了他身前。

    「都尉,您有何吩咐?」

    折惟昌指着楊七離去的背影,眯着眼,說道:「你去跟着他們,遇到了有人阻攔,就出面解釋一句。說他們是折家的客人。如果發現他們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速速過來報給我。」

    「屬下明白。」

    折惟昌派人跟着楊七,主要是害怕楊七在營地碰到什麼麻煩,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

    當然了,他之前沒用見過楊七,所以也需要防着一點。

    萬一是個冒牌貨,那樂子可就大了。

    ……

    楊七帶着牛頭,直接奔營地外而去。

    路經營地門口的崗哨的時候,被攔下了。

    楊七當即取出了令箭,輕而易舉的就混出去了。

    只要楊七不調動兵馬,或者去一個明令禁止的地方,令箭的效果還是很有用的。

    牛頭瞧着楊七手裏拿着令箭,在折家軍的營地內暢通無阻。

    心裏震驚的無以復加。

    出了營地很遠,快到了臥虎崗山道上的時候,牛頭湊到了楊七身邊。

    「少爺,您跟折家的人究竟說了什麼,他們怎麼連令箭這種東西都給你了?」

    牛頭一臉振奮的道:「有了這令箭,咱們就能救下山上的兄弟們了。」

    楊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你想什麼呢?令箭是我偷的。趁着沒人發現,我們用着令箭先上山看一看情況。一旦被人發現了,一定會被亂刀分屍的。」

    楊七說的話,半真半假的。

    牛頭當即嚇了一跳。

    心裏暗自驚嘆楊七膽大。

    敢在折家軍營地內,偷令箭,並且還大模大樣的拿着令箭,從營地內走出來。

    光這一份膽色,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一想到偷令箭被發現後的下場,牛頭嚇的渾身直冒冷汗。

    他焦急的催促道:「那咱們趕緊走吧。趁着他們沒發現,趕緊上山。」

    楊七笑眯眯的瞥了牛頭一眼。

    二人踏上了上山的道路。

    前行了約兩百米,就被一隊勁裝的折家軍軍卒給攔下了。

    「什麼人?」

    這一次碰到的折家軍軍卒,遠不是之前碰到的那一群草包。

    從這群人身上,明顯的能夠感覺到彪悍的氣息。

    為首的身披盔甲的軍卒,一臉冷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楊七和牛頭身上可以被一擊致命的地方。

    牛頭望着遠處閃爍着寒光的強弓,不敢有任何動作。

    楊七大大咧咧的上前,說道:「我是新投的隨軍司馬,將軍命我上山,勸降山上的賊人。」

    楊七一邊胡吹大氣,一邊掏出了令箭。

    卻沒料到,看到令箭的軍卒們不為所動,依舊冷冷的盯着楊七。

    楊七趕忙從袖子裏取出了那一道手令,遞給了為首的軍卒。

    為首的軍卒仔細的眼看了手令上的用印以後,才擺了擺手,讓手下的人馬讓開了道路。

    「放行。」

    楊七暗自在心裏捏了一把汗,得虧他多準備了一道手書,不然還真上不了山了。

    「多謝。」

    楊七抱拳道謝以後,領着牛頭沿着山道一路前行。

    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後。

    牛頭長出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侵濕了。

    反觀楊七,像是一個沒事的人一樣。

    ……

    臥虎崗下。

    折家軍營地。

    被折惟昌派去暗中跟隨楊七的軍卒,匆匆的趕回了營地。

    他進入到中軍大帳內以後,單膝跪地,沉聲道:「啟稟都尉,您說的兩位客人,上了臥虎崗。屬下沒用令箭和手令,沒辦法跟上去。所以只能回來了。」

    「什麼?」

    坐在營帳內,捧着一本書,正在打瞌睡的折惟昌,聽到了手下稟報以後,猛然間站起身。

    「你是說,他們手裏有令箭和手令?」

    「是。」

    折惟昌快速的檢查了案几上的簽筒,發現了令箭少了一支。

    他有檢查了一下桌上的筆墨,發現了一些端倪。

    當即,他面色陰沉的下令道:「立刻傳令下去,讓臥虎崗四周的兵馬,嚴防死守臥虎崗。沒用將軍和我的親命,一隻螞蟻也不允許給我放下山。」

    似乎覺得當手下去傳令有些不妥。

    折惟昌乾脆去親自傳令。

    同時,他命令營地內的兵馬,進入到了戒備狀態。

    ……

    卻說臥虎崗被楊七弄的雞飛狗跳的時候。

    折御卿已經快馬趕回了府州城,烈馬到了城內的折府門口。

    折御卿跳下了馬背,把馬韁繩扔給了門口的看門卒,自己匆匆進入到了府內。

    折府佔地面積很大。

    府上九曲廊環,亭台樓閣,應有盡有。

    完全沒用其他武將府邸的豪邁。

    反而處處透着質樸典雅的貴氣。

    由此可見,折府的底蘊厚實。

    折家從唐朝開始,傳承至今,已經傳承了百年了。

    他們早已經洗去了身上的草莽氣息,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富貴豪族。

    折家當代領軍人物,是折御勛,響噹噹的一個人物。

    受封為府州團練使權知州事,加封永安軍留後。

    他的職權,就相當於把楊七現在在代州的職權,加上楊五的職權,一起行事。

    是名副其實的府州土皇帝。

    除此之外,還有永安軍留後的官位。

    說起來,這個官位很尷尬。

    所謂的永安軍留後,是大宋一個特殊的官位。

    意思就是說,永安軍,在朝廷的兵策上,有這麼名字,其實跟朝廷一點兒關係都沒用。

    永安軍的一切,都由折家說了算。

    之所以有這麼個官位,主要是因為依照折御勛府州團練使的職位,是不可能統領超過五千兵馬的。

    這個永安軍,其實就是給了折家其他私軍的一個名分。

    折御卿在府上找到折御勛的時候,卻發現名震西北,獨霸府州的折御勛,正在低眉順耳的陪着一個老婦人在說話。

    老婦人身上穿着很質樸,只有一身簡單的玄色衣服,平平淡淡的,卻難以掩飾貴氣。

    老婦人躺在一張躺椅上,半眯着眼,正在聽折御勛給她講什麼趣事兒。

    偶爾聽到了有趣的地方,會裂開沒牙的嘴,露出一個充滿慈祥的笑容。

    老婦人的笑容,似乎擁有特殊的魔力,總能讓人急躁躁的心情,變的平靜下來。

    折御卿見到了老婦人臉上的笑容以後,急躁的心情被平復了,走路的步子也沒那麼快了。

    他繞過了擋在眼前的廊道,進入到了這個屬於老婦人的小花園,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在老婦人面前施了一禮。

    「娘。」

    這位老婦人,正是折御勛和折御卿的親娘,折家的老祖宗。

    折家這位老祖宗,聽到了兒子的呼喚聲以後,眼睛沒用睜開,只是用鼻子哼出了一個音。

    「嗯~」

    然後,便不再搭理他。

    折御卿就這麼孤零零的站在那兒等候着。

    正在陪老婦人說話的折御勛,見二弟站在那兒沒用要走的意思,便停下了跟老母說話。

    轉頭看向自己的二弟。

    「你有事找我?」

    折御卿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事關重大,十萬火急。」

    折御勛虎目一瞪,皺眉道:「圍剿党項流民的事兒,出了意外?」

    折御卿抬眼瞅了一眼老母,見老母似乎昏昏欲睡的糊塗了過去,就壓低了聲音道:「有人找上了我,向党項流民求情了。他還給出了一個計劃,能幫我們得到麟州……」

    聽到了麟州,折御卿眉頭一挑,明顯上心了。

    他抬手壓了壓,低聲道:「不要打擾了娘休息,去我書房說。」

    「有什麼話不能在這兒說的……還擔心為娘把你們說的話泄露出去不成?就在這兒說,為娘很想聽一聽,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從老虎嘴裏幫折家摳出食來。」

    折家老祖宗,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

    她年齡雖然老邁,但是她一雙眼睛,卻明亮透徹,隱隱閃爍着光芒。

    折御勛陪着笑臉道:「娘嚴重了,兒子只是怕驚擾了娘您休息。」

    折家老祖宗緩緩坐起身,眯着眼,感嘆道:「折家如今的處境,如履薄冰。為娘雖然年紀老邁,可是遇到了大事兒,也能幫你們參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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