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號上午,張浩結束了兩個月的輪訓生活返回了連隊。
他返回宿舍的時候,班裏的人正坐在一起進行政治教育,小馬哥手裏拿着《三大條令》正在逐個進行考試。
班裏的人發現他以後,安靜的宿舍里頓時爆發出一陣歡樂的笑聲。
「班長,我回來了!」
他十分激動的沖小馬哥笑了笑,同時卸下了身上的背囊。不管是金窩銀窩,還是是自己的狗窩最舒服。
小馬哥用力拍打了兩下他的肩膀,十分激動的說道:「回來就好,看上去瘦多了,輪訓隊還是有效果啊。」
「班長,還黑了呢!」張浩不禁感慨了一聲,兩個月的輪訓生活確實讓他有了很大的改變。
不禁鍛煉了的他的身體,也讓他的磨練了他的意志,使他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升華!
「叮鈴鈴……!」
何文東拿起電話,很快就又放了回去,說道:「連隊的電話,讓全班都回連隊集合。」
小馬哥立刻把手裏的條令條例扔給劉洋,命令道:「動作快點,馬上集合!」
張浩也顧不上整理內務,放下背囊就往外走,等看到戰友的着裝,才突然反應過來,焦急的說道:「班長,我來不及換衣服了!」
他身上穿的是夏季作訓服,而連隊的人已經換上了春秋常服。
「沒事,沒事!」大兵毫不在意的推了他兩下,把他拉進了隊伍。
小馬哥皺了皺眉,才說道:「到時候站在後面就行了。」
隊伍集合完畢,很快就跑回了連隊,上了二樓就接到通知,讓直接去俱樂部集合。
俱樂部里「烏壓壓」的一片,就連過道里都站滿了人,其中還有很多陌生的面孔。
張浩忍不住向身邊的大飛問道:「班長,怎麼連隊這麼多人啊?」
「教導隊參加預提士官骨幹集訓的人,還有司訓大隊和無線電訓練班的學員,以及三排面臨退伍的老兵都回來了,每年十月份是連隊人員最齊全的時候。」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張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眼睛在那些「陌生人」生來掃視着,卻沒有注意到大飛對他的態度。
「吱呀呀」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就聽指導員說道:「張松,這門軸壞了吧?」
張松急忙回答道:「是,等會兒開完了會我立刻就修。」
說着話,連長和指導員已經走到了前面,黃大爺從隊伍里走出來,大聲喊道:「全體都有,立正!」
「連長同志,全連官兵集合完畢,請您指示!」
「稍息!」
「講兩句!」
屋裏響起一陣磕腳跟的聲音,連長敬了一個軍禮,黑着臉說道:「今天集合,一共有兩件事情。
第一,十一戰備。今天下午部隊進入戰備時間,各班排回去以後進行詳細了解。
第二,張浩立功。前段時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張浩立功了,上級也批准了,今天發放軍功章!」
張浩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就愣住了,直到掌聲響起,他才被大飛推了出去。
他一路前進,站在過道里的戰友們紛紛給他讓開一條路,不一會兒他就走到了隊伍前面。
連長和指導員看到他以後頓時一愣,旁邊的黃大爺拉着他的胳膊說道:「怎麼穿的作訓服啊?」
「我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黃大爺立刻上前,對連長說道:「您看,是不是讓他回去換常服?」
指導員揮了揮手,說道:「算了,反正到時候還要補拍照片呢。」
連長也沒有在意,依舊黑着臉,卻拿起了桌面上的軍功章。
張浩見狀立刻齊步上前,走到連長面前,朝他敬了個軍禮!
身後的掌聲變得更加熱烈了,連長沖他回了個軍禮,強擠出一絲笑容,把軍功章別在了他的胸口。
指導員笑着拿起桌面上的立功受獎證書,他轉身跨步一步,就走到了指導員的對面。
敬禮!
接過證書,就聽指導員說道:「等解散以後,換上常服到我辦公室一趟。」
「是!」
他手捧着立功受獎證書,胸掛三等功軍功章,轉身衝着全連的官兵敬了一個軍禮!
會議完畢,部隊解散帶回,張浩立刻找到了小馬哥,他的春秋常服和棉服都還放在庫房裏。
兩人找到掌管庫房鑰匙的張松,對方告訴他們等會兒會打開庫房,因此,張浩就跟着哨兵一起返回了一班。
「小胖兒,以後有什麼打算啊?」
「我啊?」張浩蹲在地上整理着內務,想了一會兒說道:「提干,當軍官唄!」
說完,他自己就笑了起來,在他看來這樣的事只能夠想想,是當不得真的。
連隊的老耿有兩個三等功,幹了八年了卻依舊沒有提干,到現在還是個單身老光棍。和他的同年度的阿魯,上次休假就結了婚,現在孩子都有了。
「你笑什麼呀?」
「沒事。」
他迅速收拾好了衣服,打了聲招呼就返回了連隊。
「阿浩,庫房已經打開了,你趕緊過去吧!」
「謝了,大腦門!」
他沒想到大腦門會守在樓梯口等他,內心不禁一陣感動,等他跑到庫房的時候,同批輪訓的隊員們已經快要整理完了。
宋曉飛調侃道:「喲,咱們的張大排長來了!」
庫房裏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聲,就聽劉曉輝說道:「宋曉飛,你丫別嘚瑟,現在小胖兒可是真的立功了,指不定哪天就提幹了呢!」
「切,」宋曉飛冷笑一聲,「關我屁事啊!我好怕怕哦!」
屋裏又響起一陣鬨笑聲,宋曉飛就走到了張浩的面前,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張大排長,你可不要欺負我啊!」
張浩蹲在地上,無奈的苦笑道:「班長,饒命啊!提幹的事兒怎麼可能啊?」
「哦,」宋曉飛意味深長的搖晃着腦袋,說道:「你的意思就是真的提幹了,就要收拾我唄?」
「沒有,沒有,班長,你別逗我了!」
廢話,這事能承認嗎?
宋曉飛瞪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大聲嚷嚷道:「你們看,我說的沒錯吧?小胖兒不是那種人!」
劉曉輝也從犄角旮旯里冒出來,說道:「給錢,給錢,一賠五啊!」
張浩的臉色一黑,對於這群無良老兵頓時無語了。
良久之後,他收拾好皮箱,抱着秋冬穿的衣服走進了二班的宿舍。
找到小馬哥,說道:「班長,指導員讓我換好衣服以後去辦公室找他。」
「有什麼特別交待的事兒嗎?」
他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
「那行,你去吧,」
他把衣服交給大腦門,轉身朝外面走去,在門口碰上了老侯,被對方給攔了下來。
老侯打量了他兩眼,用力抻了抻他的衣服,有些不滿的說道:「這衣服皺皺巴巴的啊,算了,到時候再處理吧。」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常服,忍不住撇了撇嘴,剛從皮箱裏拿出來,他還沒來得及洗呢。
「對了,拿上你的軍功章和立功受獎證書!」
他也懶得多問為什麼,返回宿舍從大腦袋手裏把東西拿回來,就跟着老侯朝樓下走去。
老侯突然說道:「小胖兒,前段時間的事兒謝謝你啊,我都聽說了,當初要不是你,我就差點回不來了。」
說着說着,老侯不免露出一副唏噓的模樣,這時候看上去反而多了一些真實感。
張浩急忙擺了擺手,沖老侯客氣了幾句,就朝指導員的宿舍走了過去。
「噹噹當!」他敲了敲門,緊接着喊道;「報告!」
「進來。」是指導員的聲音。
他推開門,就看到指導員正坐在椅子上,而且連長也坐在屋裏。
「連長好,指導員好!」
指導員指了指門後的馬扎,笑着說道:「嗯,先坐下,咱們聊聊。」
他十分忐忑的坐下,就聽指導員繼續說道:「你不要緊張,也不要有壓力,咱們就是隨便聊聊。
你就當是一次談心工作,有什麼話就直接說,明白嗎?」
「明白!」
「那麼,關於未來,你有什麼計劃嗎?」
「啊?」張浩頓時一愣,沒想到指導員也會問這個問題,心裏不禁打起鼓來,究竟該怎麼回答呢?
沉思片刻,他決定實話實說,「指導員,我想考學或者提干!」
指導員眼睛一亮,扭頭和連長對視一眼,全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喜。
「好,那咱們就說說考學和提幹的事情……。」
——
張浩老家,金秋十月,正是農忙的時候。
中午時分,張浩的父母在地里忙碌了半天,準備返回家裏,就在這時候,村主任和書記找到了他們。
「老張!老張!」
村書記隔着老遠一段距離就喊了起來,聲音中帶着無比的激動和欣喜。
「咋啦?」
「好事兒!你家小子出息了!」
「啥好事兒啊?」張浩的母親不解的問了一聲,「值得你這個大官兒來找我們。」
「哈哈哈,」村主任大笑幾聲,認真的說道:「真是好事兒,你們家小子所在部隊的通知書都發到武裝部了。
等會兒武裝部長和鎮長、書記就要到你家了,老張,你今天可要請客啊!」
張浩的父親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從兜里掏出兩根煙遞給村主任和村書記,問道:「到底是什麼事兒啊?你們可別嚇唬我啊!是不是那小子在部隊惹禍了?」
「嗨,惹個屁的禍啊!」村書記用力吸了兩口煙,興奮的說道:「這次是好事兒,你家小子立功了!」
「立功了?」張浩的父母對視一眼,還是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
村書記焦急的催促道:「哎呀,你們就別想那麼多了,趕緊回家,就什麼都清楚了。」
等他們返回家裏的時候,武裝部和鎮政府的人已經到了,四五輛汽車擠滿了鄉村小路,周圍的鄰居們也全都跑過來看起了熱鬧。
「來了,來了!」
村主任推開圍觀的眾人,把張浩的父母帶到了門口,見到他們出現,武裝部的人才把喜報從車裏拿出來。
「你們是張浩的父母?」
「是啊!」
「好事兒,請接喜報!」
張浩的父親放下手中的鐵鍬,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土,從對方手裏接過了喜報。
村書記湊到他身邊,說道:「老張,今天可要請客啊,這是好事,你家小子在部隊立功不容易!」
「對,請客!必須請客!」張浩的父親鄭重的把喜報交給張浩的母親,然後笑着沖在場的人揮了揮手。
武裝部的人把大紅花戴在了他們身上,一股喜慶的氣氛頓時擴散開來。
「李磊(村主任),你去買幾掛大地紅(鞭炮)吧。」
這邊說着話,張浩的母親就轉身打開了家門,沖在場的眾人說道:「別在家門口站着了,都進來坐會兒,喝點茶水!」
李磊笑着說道:「張叔,鞭炮我那廠子裏就有,已經帶過來了,兩箱一萬響!」
「那行,我等會兒給你錢!」
張浩的父親說着話就要去車裏拿鞭炮,卻被李磊拉住了胳膊,「什麼錢不錢的啊,這點小事兒還用你動手?」
李磊隨手一招呼,立刻有人從車裏拿出了兩箱鞭炮,鋪在了張家門口的馬路上。
「叔,你親自動手吧!」
「行!」張浩的父親點了點頭,用力吸了口煙,亦步亦趨的走到鞭炮旁邊親自動手點燃了鞭炮。
「啪啪啪、啪啪啪!」
鞭炮聲響起,院裏的人們陸續走了出來,在煙火繚繞下,張浩的父母悄悄地擦了擦眼角渾濁的淚水。
當天下午,張浩的父母沒有去地里,而是換上了過年才穿的衣服和鎮政府、武裝部的人一起去了城裏的飯店。
傍晚時分,張浩的父親喝的暈暈乎乎的返回了家裏,嘴裏還在嘀咕着醉話,「喝,我家小子出息了!
那小子就是個悶蛋……平時不愛說話……嗝,唔……沒醉,繼續喝……。」
當天夜裏,張家的燈亮了很長時間,直到凌晨時分才熄滅。
第二天早上,還不等張浩的父母出門,村裏的媒婆就敲響了他的大門……。
村裏的消息傳得很快,整整一天的時間,十里八鄉的媒婆差點把張浩家的門水泥地給踩出坑來。
等張浩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了,隔着電話聽着母親說起家裏的變化,張浩坐在小院裏笑了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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