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五個國家的步兵交流結束之後,其他部隊的實彈射擊演練就沒他們什麼事兒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陸航團增加了夜間飛行的訓練科目,夜空中划過一道道火紅的光束,不一會兒靶場的方向就傳來了「轟隆隆」的爆炸聲。
土包子們站在帳篷門口,看着空中的飛火流星發出一陣陣驚呼,全然忘記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在夜裏是如何的寒冷。
「阿嚏!」小鬼突然打了噴嚏,緊接着就撅着屁股後退了幾步,倒着走回了帳篷。
「阿嚏、阿嚏!」
「鬼哥,你是感冒了,趕緊吃點藥吧。」
張浩從副連長的床下邊拿出藥箱,從裏面找了幾袋板藍根扔給了小鬼。
「這陸航團真夠熱鬧的啊!」
小鬼接過藥,隨手撕開,仰頭倒進了嘴裏,連水都沒喝就咽了下去。
就聽張浩解釋道:「他們在進行武器試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小鬼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走到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幾天部隊也組織觀看了cctv的新聞聯播和軍事頻道,知道國內在報道他們這場演習,只不過武直十被「某國產新型武裝直升機」的字眼給取代了。
王華清感慨道:「咱們馬上就要回國了——!」
小鬼就笑了笑,說道:「咱們也該回去了,你看看小胖兒這頭髮都變成雞窩了。」
張浩就跟着笑,還不忘抬手摸了摸頭髮,已經有半指長了,看上去顯得有些邋遢,如果不是每天訓練完能夠洗澡的話,說不定會被人當成乞丐。
想到洗澡的事兒,他就想起了朱日和,每天每人三牙缸的水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你們說,咱們這次回去,是直接回部隊啊還是怎麼着?」
「應該是回部隊吧?這都出來兩個月了,我都快忘了連隊是什麼樣兒了。」
「那可不一定,」王華清搖了搖頭,看向小鬼,說道:「李班長,你要是能忘了連長的樣子,我就把這個月的津貼給你!」
「哈哈哈哈——!」
張浩立刻就笑了出來,引得小鬼翻了好幾個白眼,還衝他們揮了揮拳頭。
「那就是比喻,懂嗎?虧你還是大學生呢!水木大學!」
「哎——那仨人,趕緊坐好,開始操課了。」
岳副連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們三個才發現站在門口的眾人已經回來了。
張浩笑着問道:「副連長,陸航團那邊怎麼樣了?」
「都沒影了,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岳副連一邊說話一邊倒吸了幾口涼氣,又補充道:「你要是想找老王,等明天再去吧。」
「哎!」他應了一聲,就調轉馬扎,跟戰友們一起加入了操課的隊伍。
他們說是操課,其實就是寫《軍營日記》,這個日記是硬性規定的任務,一周不能少於四篇,而且還不能隨便應付了事,每周一各連隊帶隊幹部要進行檢查。
帳篷里迴響着「沙沙」的筆記聲和「砰砰」的風聲,兩個毫不相干的聲音碰撞到一起,倒是也別有一番風情。
中亞塔吉克風……大概,就是那個樣子吧?
——
兩天後,和平使命——2012多國聯合反恐軍事演習正式結束,參演各國的部隊先後踏上了回國的路程。
十一連的幾個鳥人坐在一輛東風大卡的車斗里,看着野營村的門口漸行漸遠,眼眶裏不禁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
「走了!」
小鬼的一聲嘆息,仿佛帶着無盡的惆悵,惹得車斗里很多人都發出了抽噎聲。
「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走了。」
「可不是,我喜歡上這裏的手抓羊肉了。」
「恐怕是喜歡塔吉克的姑娘了吧?」
「吼——」車斗里的氣氛一變,陡然爆發出一陣鬨笑聲,那些穿着綠色「護士服」的大媽們瞬間出現在了人們的腦海里。
其實,說是塔吉克姑娘也沒錯,在聯合演練的那幾天,塔吉克、哈薩克、俄羅斯等多個民族、國度的姑娘曾經到野營村進行過慰問活動,那些充滿了異域風情的身影給這些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期間中國駐塔國的大使館也組織過慰問活動,還有中資機構的工作人員,那是實打實的紅牛,看得見的效益,當天餐廳的飯菜都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喂!路邊有姑娘!」
「哪呢?哪呢?」
「快點撩開帆布,在哪呢?」
官兵們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就來了精神,一個個的你推我搡的往車尾跑,等他們看見塔吉克姑娘的時候,人家姑娘早就跑的沒影了。
他們很快就忘記了離別的痛苦,腦海里那些個有着深刻戰友情誼的外國糙漢子,輕易就被路邊的漂亮姑娘給取代了。
「阿浩,你知道咱們怎麼回去嗎?」
「坐車。」
「嗯?」大腦門猛地一愣,緊接着打了他一拳,說道:「你嚴肅點,我這問你話呢。」
張浩就反問道:「那不坐車還能飛回去啊?」
「我倒是想呢!」大腦門搖晃了幾下腦袋,嘴角帶着莫名的笑容,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麼好事兒。
「阿浩,老王他們是飛回去的吧?」
「對啊,」張浩點了點頭,卻不明白為什麼會提起老王?
「老王他們肯定比咱們先到吧?」
「嗯。」張浩又點了點頭,直接說道:「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唄。」
「我想退伍了。」
「嗯,嗯?」張浩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要幹嘛?」
「我說,我想退伍了!」大腦門的精神頭一下子就蔫了,仿佛說出這句話要了他的命一樣。
「為什麼呀?不是乾的好好的嗎?這次演習的嘉獎都拿到了,你、」
「呵呵~~!」大腦門苦笑了兩聲,悄悄的挽起了褲腿,無奈的說道:「我沒有機會了。」
張浩看着大腦門的腿,緊咬着嘴唇才沒讓自己喊出聲來,渾濁的眼淚順着眼角就流了下來。
「你他麼、你他麼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他突然一拳打在大腦門的胸口,然後無力的癱軟在了地上。
「阿浩,看開點,其實退伍也沒什麼啊。」
「我去尼瑪的!」張浩擦了擦眼角,瞪着大腦門,說道:「你聽我的,回了部隊,立刻就去醫院。」
「那肯定的啊!」大腦門突然露出了笑容,只不過看上去顯得十分生硬。
張浩也不好再繼續發脾氣,就在大腦門的旁邊坐了下來,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陪着大腦門走完剩下的路了。
部隊於當天下午四點左右進入吉爾吉斯斯坦的巴肯特地區,並且在當地和護送他們的吉爾吉斯斯坦軍警接上了頭。
——
第二天一大早,部隊就從巴肯特出發,朝克孜勒基亞地區前進。
這次部隊穿行的地區屬于吉爾吉斯斯坦的南部,跟塔吉克斯坦接壤的位置幾乎全都是山區。
從巴肯特一路到克孜勒基亞甚至到奧什都只有一條路,路上還很少能夠見到人影。
小鬼坐在靠車尾的地方,顛簸了一段路程之後,突然感慨道:「這裏太窮了!」
「這裏是山區,大型車輛很難進來,就算是想要修路也是一個難題。」
「你們看看那些小孩,長得那麼瘦,還跟着咱們的車跑,我真怕那小孩摔倒、啊!」
小鬼的話還沒說,突然尖叫一聲,手指着路邊的方向,眼淚就「嘩嘩」的下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就看到一個腰間圍着一塊布片的黑瘦小孩兒趴在路上,正努力仰起腦袋,看向他們的車隊。
可能,那個孩子摔的太疼了,剛剛抬起的腦袋又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許多官兵當場就哭了出來,那畫面實在是讓人心疼的看不下去。
車隊呼嘯前進,掀起滾滾黃沙,不一會兒就埋沒了那道小小的身影。
官兵們沉默了,他們的心裏仿佛是堵住了一塊大石頭,推不開,繞不過,壓得人心裏難受。
午後時分,車隊到達了克孜勒基亞,官兵們下車休整,同時車隊進行補給。
「我吃不下去,」小鬼的手裏拿着一小塊麵包,卻怎麼也塞不到嘴裏。
王華清就勸道:「鬼哥,喝點水吧,吃不下也得吃。」
他們必須吃,要是不吃就沒有力氣,部隊馬上就要翻閱高原地區了,體力跟不上的話會出大問題的。
小鬼仿佛是沒聽見似的,搖頭晃腦的看着四周,可是很快臉上就露出了一副失落的樣子。
「別找了,這裏是大城市,應該很難看到那些孩子的。」張浩也跟着勸了起來,手裏的麵包只下去了三分之一的量。
「哎——」小鬼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讓那些吃不上飯的孩子們吃飽飯……。」
「為了孩子,咱們一起努力。」
「對,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就會有更多的孩子能夠吃飽飯。」
「鬼哥,我們挺你,雖然錢不多,但是我們對得起良心。」
周圍的戰友們全都響應起了小鬼的號召,人們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總有一些事需要人去做才能夠看到未來和希望。
車隊補給完畢之後,就急匆匆的再次踏上了前進的路。
他們於傍晚時分到達了奧什,卻沒有進入城區做過多的停留,就頂着熬夜的風險繼續前進,直到古力恰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海拔到達3774米的古力恰達坂。
——
部隊在古力恰休息了一晚,於凌晨時分再次踏上了回國的路。
從古力恰到薩雷塔什,要穿過古力恰達坂,中途全都是蜿蜒曲折的山路,路面寬度超不過五米,最窄的地方只能容納單車通過。
車隊在進入山區之後就拉開了距離,各車之間的空隙從幾十米一直拉伸到兩百多米。
官兵們坐在車斗里,看到的只有群山峻岭、滾滾煙塵,趕到拐彎的時候還能夠看到一階一階的山路,像是台階一樣盤旋而上。
王華清不禁感慨道:「九曲十八彎啊!」
「怎麼?王大才子要作詩了?」張浩沖老王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絲壞笑。
「我可不敢在您老面前寫詩,我是理工男,你張大排長才是風流秀才啊!」
「哈哈哈——!」大腦門第一個笑了起來,緊接着車斗里的人們就跟着起鬨。
岳副連也來了興致,說道:「小胖兒,來一個!」
「對,來一個!」
「讓你來,你就來,扭扭捏捏不像樣!」
「停停停!」眼看着情況不對勁,張浩急忙揮手喊停,說道:「你們得給我時間琢磨琢磨啊,哪有一蹴而就的啊?」
王華清立刻調侃道:「聽聽,聽聽,張口就是咬文嚼字的啊!」
張浩氣的狠狠地瞪了老王一眼,又突然生出一股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最後只好化成了一聲嘆息。
片刻之後,他站在車尾,手扶着欄杆,大聲說道:「莽山臥玉龍,戰鼓催風聲。揮戈征塞外,硝煙、硝煙、」
官兵們凝神屏息,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說完,大腦門就崔問道:「硝煙什麼呀?」
「硝煙撼蒼穹!」
「好!」車斗里頓時爆發出一陣叫好聲,官兵們來回的念叨着這二十個字,臉上全都充滿了燦爛的笑容。
他們的想法都很簡單,自己的戰友能寫詩,那就是人才!就值得大家一起高興!
車隊於中午時分駛出古力恰達坂,進入了薩雷塔什地區,在這裏就看到了熟悉的克孜勒蘇河,順着河岸一直往東走就能夠進入中國境內。
部隊並沒有停下進行休整,而是一路前進,於下去兩點左右到達了中吉兩國邊境。
「前方到達伊爾克什坦口岸,車隊減速,緩緩通過!」
「明白!」
「滴滴——!」前面打頭的猛士車響起了鳴笛聲,是在通知口岸的邊防部隊官兵。
等張浩他們乘坐的東風大卡穿過77號界碑的時候,就看到邊防的幾個兄弟正站在路邊衝車隊敬禮,他們的臉蛋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紅撲撲的特別好看。
「到家了!」
「到家了——!」
官兵們興奮地發出一聲聲呼喊,帶隊的幹部們難得的沒有訓斥他們。
「敬禮!」
隨着口令聲響起,官兵們從地上站起來,整齊的站在車尾處,對着祖國的位置舉起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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