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事的人,可以回家拿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就會明白刀架在脖子上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現在是一柄沒有劍鞘的凶劍架在了胡鐵錘的脖子上,要比一把鍘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還要來的緊張。
胡鐵錘好不容易激發起來的怒火,這會兒被潑了一盆冷水。
近乎零距離的接觸,胡鐵錘才意識到這柄劍是何等的凶狂,僅僅是煞氣,便已經讓自己亂了心境,渾身的真元匍匐顫慄。
他很清楚,這位武王庶子,稍微用點力,他就會人頭飛揚而起。
至此,他不敢放肆了。
卻也絕不是貪生怕死的主兒,行走江湖,若是貪生怕死,是在江湖上闖不出名堂的。
心一橫,直言道:「要殺就殺,別來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你能將劍架在我的脖子上,也是你的本事,我胡某人今天認栽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江湖中的生生死死,浪子不會放在心上。
官府廟堂,也不會放在心上。
於廟堂而言,本國境內若是出現了頂級江湖高手,那也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可即便不能錦上添花,也不會影響大魏廟堂的根基。
不屬於廟堂的高手,於國家社稷而言,也沒有多大的裨益。
元正收回了斗鬼,看着胡鐵錘淡然笑道:「我不為難你,但我也不會賠給你一柄新的鐵錘。」
胡鐵錘看着元正,有些愣住了,忽然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
他行走江湖已經有些年頭了,輸給了一個後輩,他臉上有些掛不住。
可一想到自己輸給了武王最疼愛的小兒子,又覺得不是那麼丟臉的事情。
心情有些矛盾,只好接連嘆氣,轉身便走了。
圍觀的江湖俠客們,給胡鐵錘的落敗讓開了一條道路,以慕雲的眼光看過去,這位使用鐵錘的江湖前輩,離開的背影有些落魄。
元正不是一個張狂的人,也沒有問還有誰要站出來。
結果,一位身着錦衣,手拿摺扇的公子哥往前一步,他身後約莫三十餘人,也是往前一步。
公子哥大喝道:「各位,我們一起拿下此獠,斷掉其經脈,送往地禪寺請罪。」
有人帶頭,是一件好事情。
元正不屑的一笑,手握斗鬼,一劍橫掃而出,一道霸道端凝,與世隔絕的橫劍意朝着那位公子哥撕了過去。
此等變故,令人意想不到。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一劍真元澎湃,是貨真價實的一劍。
噗!
手拿摺扇的年輕公子哥,第一個被攔腰斬斷,至於他身後的那些人們,有一半當場死於非命,剩下的,即便事後不會死去,也很難繼續行走江湖了。
那些剛湧起熱血的江湖俠客們,心裏再度咯噔了一下。
這武王庶子出手,果然夠狠辣的,敢在朗朗乾坤之下,血濺五步,濫殺無辜。
元正不在意那些人的想法,反正臨近的刺史郡守,也不敢將自己如何處置。
冷眼望向這些人,笑道:「若是有人依然對我有意見,上來賜教即可,我雖然沒有絕對的把握戰勝爾等,可拉下上百人墊背,還是有相當大的把握。」
這話是元正說出來的,是他的心裏話,只是憑藉他一個人。
還沒有算上萬里煙雲照這個頂級助力。
其實扛把子在秦嶺進化過後,元正自己都不知道扛把子的戰力大概是在什麼程度上。
那是來自於生命的進化,靈魂的升華。
寧水柔的臉色有些古怪,看到這霸氣的一劍,她自己才知曉和武王庶子的差距有多大。
沒有人敢胡作非為了。
合力殺了元正不是難事,可沒有人願意先死在元正的劍下。
誰都想要成為被人恭維尊敬的活人,而不是被歌功頌德的死人。
青石地板,被血水澆築,染紅,瀰漫出有些噁心的血腥味,地面上,還有不少人的肝臟呈現在朗朗乾坤之下。
血,永遠都是最好的震懾。
陸陸續續的,有人偷偷摸摸的離開了此地,最先離開的,就是那些圍觀的老百姓。
然後一部分俠客跟隨着老百姓的腳步,潛移默化的離開。
還沒有走的俠客,看到其餘人都走了,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堂而皇之的離開了。
至於元正斬殺的那三十餘人,最後也還算是體面。
寧水柔不怕麻煩的叫來了些人,給那位年輕的公子哥收屍,打掃景園客棧門前的場面。
看着有些心酸。
如果寧水柔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可能死去的人,都沒有人抬棺材。
元正對寧水柔說道:「我很欣賞你,你的坦誠和直率,這些人不過是人云亦云之輩,並不需要被你這般溫柔以待,可你既然願意做這樣的苦活兒累活兒,我也不介意給你一些銀子,給他們安排後事。」
花椒拿出錢袋子,遞給了寧水柔一個很大的金元寶,給這些人處理後事,絕對是夠了。
光是買些棺材本,場面只要不是很大,絕對是夠了。
寧水柔抬起頭,看着花椒伸出來的手,以及手上的金元寶,又看了一眼花椒的臉,那張臉,連寧水柔這個女子都覺得很美。
恍惚之間,寧水柔從花椒這裏,感受到了一股深不可測的真元波動,內心大受觸動。
很難想像,如此年輕的小姑娘是武王庶子的劍侍,更有一身深不可測的武道修為。
「謝謝。」寧水柔道。
元正轉身帶着花椒和茴香,返回客棧裏面。
客棧中,吳景園來回踱步,惴惴不安,他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還有那暴烈的劍鳴,他知道無論如何,自己的門庭前面,都會見血。
可他也沒有辦法去制止,本質上,這件事和吳景園唯一的關係,就是在他的地盤裏動手了,除此之外,再無關係。
元正對吳景園說道:「不好意思,你的客棧多少沾染了一些血腥,不過還好,這件事也算是有一個結果了,有些人的屍體,有人去打理,也無需掌柜的操心。」
「往後,你可以繼續做你的生意。」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過段時間,江南的道上,會有很多人知曉你這裏出現過一件大事情,而我也在大開殺戒,你這景園客棧的名聲會比以前更加響亮。」
「只要名頭響亮了,自然就不用擔心生意做不起來,哪怕是一個不好的名聲。」
元正也實在是對不起這一位掌柜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便只能這樣實話實說了。
吳景園笑的比哭還要難看,言道:「公子這樣說,我也只好這樣認為了。」
元正沒有做多餘的事情,此地是非之地,吳景園嘴上雖然沒說,可元正也知道,吳景園對自己這位客人,有了下達逐客令的想法。
任何時候都要做一個硬氣的人。
「我們收拾離開吧,去別的地方看看。」元正道。
旋即,花椒和茴香先後返回了客棧後面的庭院收拾東西,兩頭五色鹿還在裏面。
至於慕雲的小黃馬,則被店小二牽到了馬廄里暫時安頓。
自從和元正做生意之後,慕雲每天都是提心弔膽的,想在江湖裏過上安穩的日子,是大多數江湖人夢寐以求,卻又得不到的。
慕雲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元正看了一眼慕言,按照年紀來算的話,元正應該將慕雲叫一聲姐姐。
實際上,元正從來都沒有叫過,並非是慕雲承受不起,而是元正擔心慕雲心裏會承受不起。
「人少的地方走,西風瘦馬,斷橋殘雪那樣的地方。」元正道。
「為什麼啊?」慕雲一臉迷惑,看上去有些清純可愛。
「為了殺人方便。」元正道。
慕雲沒有繼續往下問了,害怕問出更多的事情來,哪怕慕雲心裏知道接下來元正還會遇到更多的麻煩。
那些江湖俠客裏面,有一部分人,應該是吃俸祿的。
比如說那位年輕的公子哥,看上去氣度不凡,有些貴氣,摺扇玩弄的也是很好。
這樣的人,在江湖有,可大多數都是江湖世家裏的公子,很顯然,殺掉的那一位錦衣公子,不是江湖世家的。
直接起了歹毒之心,尋常而言,江湖世家多數都很老道,不會和那高高在上的武王為敵。
那就吃俸祿的,想要趁亂弄死元正,幸虧元正提前下了黑手,不然此時狀況如何,還是一個未知數。
鐵鈎里的鈎子們,也不知曉在江南的根基是否深厚,不過能藉助任何一件事情,不知不覺得接近元正,細想起來,也是一件讓人頭大的事情。
還好,元正是在修行庶人劍,行兇鬥狠,濫殺無辜,其實也是庶人劍。
不多久後,花椒和茴香便騎着五色鹿跟在了元正的後面,慕雲老老實實的走在元正的前面。
慕雲需要帶路,需要將元正帶到沒有人,但風景不錯,適合殺人的地方去。
心想,萬一有幾個實力深厚的江湖莽夫,會第一時間殺出來,不分青紅皂白的先殺了慕雲,那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一點,慕雲的心理壓力更大了。
悔不當初啊。
元正其實知道慕雲現在的心中想法,可他也沒有打算安慰慕雲。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拿人銀子,就要做好事情,這是最起碼的。
元正也不會因為慕雲是一個姿色還算過人的女子,就越過了江湖底線。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s 3.754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