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唐岩給了他們選擇,其實他們沒有選擇。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要麼將唐副團長隻身犯險的消息捅出去,揭開一場有可能亡聚居地的大戰,要麼老老實實依照計劃行事,繼續做高高在上的官員,享受「極樂世界」與美人帶來的快感。
為什麼唐岩明明給了他們選擇,甚至大大方方讓雷橫出去報信,對於那兩個人來講卻意味着沒有選擇呢?
趙廣仁看着唐岩,盯着那雙既不深邃,也不是迷人的眼睛,心底有畏懼的毒液瀰漫開。
那個年輕人把雷橫與袁愛華看的很透徹,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想法,心態的每一次轉變,都在他的算計中。
濟城方面以享樂主義撬動了琅琊聚居地的城防,引發後續一系列政治動盪與鬥爭,幫助他們扶植的傀儡上位,令這座城市淪為濟城的附庸。
但是從吏治角度來看,卻也將琅琊聚居地推向一個萬劫不復的境地。
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徹底佔領琅琊聚居地,而不是以宗主國與附屬國關係存在,濟城方面對琅琊聚居地管理層的腐化行動一直沒有停止。
在這般情況下,或許城主、城防軍司令員那個級別的人在對待潛在敵人的問題上會表現的激進一些,像雷橫、袁愛華這種很難再進一步的中高層官員,夢想、原則、理念什麼的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他們所貪慕的東西無非權力、金錢、女人、生命……
任何有可能動搖他們地位與生活的不穩定因素才是敵人,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是背叛同僚配合唐岩的「陰謀詭計」?還是秉持忠義之心,誓不與敵人同流合污呢?
答案顯而易見。
趙廣仁面露譏誚:「歷史從未改變過。」
濟城幹掉上任城主用的類似手段,大東北經合組織吞噬東萊聚居地用的類似手段,而唐岩……也在這麼做。
雷橫與袁愛華看了他一眼,面色微變,不過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唐岩一點都不在意趙廣仁的反應:「既然你們同意,那就按計劃去做吧。」
說完這句話,他從沙發起來,由袁愛華面前走過時看到茶几上放的那枚黑曜石打火機。
「好東西。」
他拿起那枚打火機,輕輕摸索着上面帶着禮帽的骷髏浮雕,很有禮貌地問:「可以嗎?」
袁愛華眼瞼下面的肌肉扯動幾下,用生硬陰沉的音色說道:「可以。」
「謝謝。」唐岩很有禮貌地回了一句,一下一下顛着黑曜石火機向外面走去。
杜松略作猶豫,從後面快速追上。
房間裏剩下袁愛華、雷橫、趙廣仁三人。
窗戶那邊的河道上人語沸沸,直-9武裝直升機落水的地方停了好幾艘快艇。
唐岩的身影已經消失許久,趙廣仁兀自望着門口,咬牙切齒的樣子像一隻被搶了骨頭的拉布拉多犬。
他被唐副團長拉了壯丁,來這裏前根本不知道那個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經過一番讓人面紅心跳的博弈後,唐岩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最後袁愛華、雷橫兩個人選擇妥協,那小子拍拍屁股起身走了……嗯,走的時候還順了內務部長一枚黑曜石打火機。
關鍵是唐岩無視了他的存在,或者說意志,全程沒有詢問他的意見。
他其實很清楚唐岩是故意的,那小子算準了袁愛華與雷橫最終會妥協,同樣算準了他的反應。
這讓他極度不爽,那種被人擺佈的感覺很討厭。
可是呢……然而呢……但是呢……TMD又無從反抗!
袁愛華與雷橫是享樂主義至上;到了他這裏是組織利益至上;
「我一定會報仇的,一定會找回場子。」他在內心深處叫囂。
………………
唐岩離開城防軍內務部去了杜松的家裏。
昨天一宿沒睡,經歷過與炎黃兄弟會一場惡戰,今日又耗費許多心神在解救青城鎮居民的事情上。他在外面表現的很輕鬆,一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樣子,但是到了杜松家中,才一沾床就沉沉睡過去,連老爺子熬得米粥都沒有時間喝,全便宜了一覺睡到夜幕降臨的廚子。
杜松隱瞞了唐岩與王將軍的身份,以及剛才發生的事,只說二人是來自雲蒙傭兵團的同袍。
若是他父親這種當了三十多年農夫的人知道床上睡得死豬一般的男人是半島地區聲名鵲起的熊貓人軍團副軍團長,剛剛還跟城防軍幹了一架,玩弄了袁愛華與雷橫的心,怕是嚇得今夜覺都睡不安穩。
杜松擔心他父親的狀態,豈不知他自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好半天都睡不着。
從葫蘆谷出來,他原以為唐岩有過人的戰鬥才能與絕佳的運氣,現在他又見識到唐副團長的另一面。
難怪熊貓人軍團短短几月時間便如坐火箭一般發展起來,達到名震半島的地步。有唐岩這樣的聰明人在,想不壯大都難。
從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來看,毫無疑問他被隔壁床上的傢伙算計了,但是當危機解除,雷橫與袁愛華被迫接受那個方案,作為參與者之一,他隱隱有種難言的興奮感。
放在以前,似這般事情別說做,連想一想的勇氣都沒有,如今跟隨唐岩的腳步走過一程,回頭看看身後的懸崖橫木,高空鋼絲,後怕的情緒有,但更多的是一份成就感。
………………
翌日清晨,杜松被履帶撞擊地面的咯吱聲吵醒。
他看了眼下鋪,見唐岩還在沉睡,躡手躡腳從上鋪下來,披着軍衣離開臥房。
王將軍趴在前廳的餐桌上,側臉枕着毛巾睡過去,嘴角兀自掛着晶瑩的口水。
杜松推開門走到街上,看見一隊身着P-43型動力裝甲的士兵邁着散亂的步伐往軍營的方向去。
身着動力裝甲的士兵後面是輕裝行進的士兵,中間有緩緩行駛的戰車與經過改裝的皮卡車。
原來是昨夜出城禦敵的部隊回城。
杜松在心裡冷笑,覺得這些傢伙真可憐,在外面熬了整整一夜,非但沒有幹掉襲擊聚居地的人,反而折損不少人手。
總的來說,還是唐岩太狡猾了。
這個念頭才在心頭閃過,他注意到一個不同尋常的情況。
身穿動力裝甲的士兵已經過去,面前走着的是輕步兵,在道路中間行駛的裝甲戰車後方的改裝皮卡車貨廂堆着一團東西。
那好像是……屍體?杜松一下子睜大雙眼。
其中一具屍體從外形來看是人類,有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可是右臂與右胸覆蓋着厚厚的鱗片,指甲長而尖,好像……好像是廢土世界鼎鼎有名的死亡爪。
另外還有人體大小的變異犬,長着翅膀與血眼的怪形。
知道不是熊貓人軍團的士兵,杜松把心放回肚子裏,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問題……城防軍是從哪裏找到這些屍體的?那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不只杜松感到奇怪,道路兩側圍觀的聚居地民眾同樣面面相覷,一些人在竊竊私語,對改裝皮卡車貨廂那幾具屍體充滿疑慮。
也就在這時,伴隨一道富有磁性與金屬質感的聲音,長街那邊飛來兩台塗着紅漆的眼球機械人。
「昨天晚上10時許,兩位城主在政務大廳接見了來自炎黃兄弟會的趙廣仁先生,他這次到訪琅琊聚居地……」
眼球機械人的廣播聲在長街內外迴蕩,陽台上與屋檐下站立的居民全都議論紛紛,就昨晚時間發表看法。
按照官方的說辭,襲擊琅琊聚居地的人是炎黃兄弟會殉道者。
這個邪惡組織20年後又一次重現人間,相比上次來勢更為兇猛。
消息的源頭是炎黃兄弟會的趙廣仁,也就是早些時候帶領受傷士兵進入聚居地,身穿銀白色P-62型動力裝甲的人。
他們本來是要前往青城鎮探視那裏的鎮長,抵達目的地後才發現受獸潮影響,青城鎮的居民全都逃離鎮子。之後跟隨馬路上的足跡到了南邊的汽車墳場,在那裏遭遇炎黃兄弟會殉道者的突襲,造成一人死亡,一人受傷的結果。
再後來他們一路逃亡,抵達琅琊聚居地。
昨晚來自琅琊市廢墟的導彈襲擊,便是炎黃兄弟會殉道者的作為。
好在城防軍反應及時,第一時間展開反攻,讓炎黃兄弟會殉道者為他們的惡行付出應有代價,想來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在見識到城防軍的厲害後,短時間內不敢再進犯琅琊聚居地。
在此之後,兩位城主考慮到青城鎮居民是受炎黃兄弟會殉道者的戕害慌亂入境,再加上趙廣仁的誠懇請求,為了照顧炎黃兄弟會的顏面,決定放他們回去,同時提供一定數量的乾糧用以度過這段艱難時期。
眼球機械人的廣播大體就是上面的意思。
雖說杜松不清楚炎黃兄弟會殉道者與唐岩之間發生了怎樣的矛盾,有過怎樣的爭鬥,更不清楚袁愛華、趙廣仁與兩位城主之間有怎樣的談話,單純從結果來看,可真是你好我好他也好。
昨晚攻擊琅琊聚居地的明明是唐岩手下戰鬥力量,現在愣是被宣傳口說成是炎黃兄弟會殉道者的惡行。為了佐證這一點,城防軍甚至運回一批半獸人屍體。
兩位城主與司令官先生以此證明昨夜行動沒有無功而返,城防軍戰果輝煌。
同時還解決了青城鎮居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難題。
是炎黃兄弟會的人請求城主放人,本着人道主義原則,兩位城主非常厚道地宣佈放人,還免費提供一批乾糧給那群家園受襲的可憐人。
毫無疑問這會為琅琊聚居地贏得一些好名聲,濟城方面也會給予盛讚。
另外還可以打臉建康市與21區。那些傢伙不是不上鈎麼,不是要看琅琊聚居地的笑話麼?他們不做和事佬,還有炎黃兄弟會呢。
對於趙廣仁來講,他的作為代表了炎黃兄弟會的利益,既可以將炎黃兄弟會殉道者撕毀約定入世這件事昭告世人,又可以為炎黃兄弟會贏得來自華東地區廢土居民的好感,還能賣唐岩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杜松不知道趙廣仁是怎麼想的,如果換成他,在見識過唐岩的本事後,一定會想方設法獲得好感與認同。所謂多一個朋友多一條出路,這句話放在絕大多數環境下都適用。
對於唐岩本人呢,好處自然便是依依同青城鎮的人平安脫險。
最後就是雷橫與袁愛華了。
引薦趙廣仁給兩位城主。從大局出發,他們為琅琊聚居地進退兩難的困境提供了解題之道,算得上大功一件。對個人而言,每個月每人可得10支「極樂世界」,能夠提升他們的生活質量。
當然,上述好處的代價是欺騙同僚,勾結潛在敵人,但……只要他們不說,唐岩不說,誰會知道呢?而且換成其他軍隊官員,恐怕也會做此選擇。
要說會不會有例外……杜松不認為會有例外,畢竟土壤已經污染敗壞,那些成長起來的植株又如何結出乾淨甜美的果實?
這一刻,杜松對於唐副團長的佩服之情,真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他利用了每一個事件相關者的心理與屁股,他滿足了每一個事件相關者的利益訴求。
就拿杜松自己來講,作為事件的親歷者與參與者,往後雷橫與袁愛華在對待老父親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態度?用膝蓋想想也能明了。
管理層在慶祝事件得到圓滿解決,下層在對炎黃兄弟會殉道者議論紛紛。只有區區四人知道戲台的幕布後面藏着一隻翻雲覆雨的黑手。
當最後一名士兵扛着班用機槍打身前走過,眼球機械人也離開長道,拐入左邊的街區。
杜松揉了揉微微發緊的麵皮,轉身走入房間。
讓他詫異的是唐岩不知什麼時候醒來,正坐在王將軍對面的椅子上喝杯里隔夜的茶水。
咕咚。
杜松咽了口唾沫。
唐岩對他笑笑:「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沒……沒什麼。」杜松跟着笑了笑,然而笑的很不自然,表情十分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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