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點星輝隱去,太陽征服了廢土。
唐岩一腳踏破地上的土塊,望着眼前破敗村莊吐出一口濁氣。
從昨晚休息的地方來到熊貓人軍團新人說的這片小鎮途中又遭到幾隻變異犬圍攻,好在天色已明,利用手裏的武器輕鬆解決了。
馬路兩側是一輛輛廢棄的電力車,生鏽的燈杆下長着雜草,兩側商店的櫥窗掛着玻璃殘片,腐朽的門半開着,裏面是骯髒的娃娃或者摔碎的碗碟。
主道上還有爆炸痕跡,像是被火箭彈一類的武器擊中過。
這真是一座有人居住的小鎮?那個傢伙該不會在騙他吧?
唐岩打起精神,端着狙擊步槍打量一番建築屋頂,確信沒有敵人埋伏,才繼續往前面走。
「你看……那是小麥?」
順着韓昕的目光望過去,他看見傾頹的屋子後面隱着些綠色。
看起來這裏還真有人居住,但……人都去哪裏了呢?
他走到用麻袋與隔離網壘砌的封鎖線前,看着地上的煙捲頭與空酒瓶皺起眉頭。
封鎖線後面的屋子上了鎖,窗子被木板或者鐵板封住,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又往前走了幾步,他離開主道,進入一條小巷,沿途打量左右小樓。
絕大多數建築都已傾頹,牆體表面分佈着大大小小的彈孔,只有巷尾兩棟小樓還算完整,而且從院落里的雜草情況來看,似乎有人居住。
他詳細檢查了小樓內部情形,確定曾經有人居住,不過現在已經離開,看起來走的很匆忙,日常用的東西撒了一地。
便在這時,屋子後面傳來韓昕的叫喊,聽得出很緊張,很害怕。
「唐岩,唐岩,你快……快過來看一下。」
他離開房間,拎着微型衝鋒鎗繞到小樓後面。
巷子後面是一片小麥地,長勢不旺盛,植株低矮,稀稀落落。
距離小麥地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池塘,想來是村民用以蓄水的設施,韓昕就站在池塘邊沿,一臉蒼白地看着他。
他握了握手中的槍,快步走過去。
池塘里沒有水,但並不乾淨,因為倒着五具屍體。
從死亡姿勢來看,他們是被困住手腳按伏在地,被人從後面一槍一槍爆頭而死。
血在他們身邊積成一灘,已經干透。
唐岩注意到這五人都是男性,而且身上有傷,從屍體的情況來看死去沒有多少時間,似乎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莫非……是熊貓人軍團乾的?
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讓他懷疑昨晚有人洗劫了村莊,把帶傷的人都殺了,把剩下的人當奴隸抓走。
像這種事三五個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做成的,必然是有些規模的組織。
回到巷尾,韓昕將後面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樊勇與郎愛平。
「走吧,這個村子廢掉了。」
他沒有說什麼,打算繼續趕路,尋找下一個人類聚居點。
便在這時,樊勇忽然說道:「你自己走吧,我們決定留下來,這裏有能夠種植的田地,可以遮風避雨的樓房,屋裏還有烹飪用的鍋灶,衣服也有的穿,雖然比較避難所的生活艱難了點,但是總好過四處流浪。」
昨天的遭遇把他和郎愛平嚇壞了,不說熊貓人軍團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從00號避難所到村莊兩三公里的距離便遭遇兩波變異犬,如果跟着唐岩繼續流浪,可想而知前程有多兇險。
他們可不像他,已經適應了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
唐岩沒有說什麼,繼續往前面走去。
那些人是走是留他並不在乎,反正自己是不會停下腳步的。
韓昕看看樊勇與郎愛平,又望望唐岩的背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那個……唐先生……」
唐岩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郎愛平:「還有事嗎?」
「我想……你能不能留一兩把武器給我們?」
他的肩膀後面掛着88式狙擊步槍,包里放着8式步槍,手裏還握着把威力猛地叫人咂舌的衝鋒鎗,可以說就是個移動火力點。
站在原地想了想,他轉身走回去,將包里的8式步槍並三個彈匣丟給樊勇,又抽出腰裏別的魯格爾手槍遞給郎愛平。
話不多說,轉身往街上走去。
眼看他已經走到巷口,馬上就會消失在視野內,韓昕跺跺腳,咬牙追了上去。
「為什麼跟着我?」走到村頭的時候他冷冷問道。
「不知道。」說完這句話,她沉吟片刻又道:「女人的直覺。」
「切。」唐岩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危險情況下我是不會特意保護你的。」
韓昕想到剛出00號避難所那一刻發生的事情,笑了笑,但沒有說什麼。
村莊向外的馬路已經爛的不成樣子,要麼路面高高凸起,要麼路基深陷,還有一些大小不等的彈坑,旁邊的車輛也有燃燒過的痕跡,似乎圍繞這個村莊有過多次激鬥。
大約走出一公里後,二人在一輛倒着的卡車邊停下,拿出包里的肉乾以及小半壺水分了分,用來對付咕咕叫的肚子。
韓昕以前生活在00號避難所,生活條件比外面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哪裏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只是勉強咽下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起身到卡車周圍轉了轉。
當她看見駕駛室被安全帶綁住的乾屍,下意識握緊拳頭的時候,隨風傳來連續的槍響。
噠噠噠,噠噠噠……
唐岩匆匆吞下嘴裏的肉乾,抓着88式狙擊槍站起來,望向槍聲傳來的地方。
樓房的廢墟里模糊閃過幾道人影,在這個位置看不清楚。
槍聲很短暫,交火很快便結束了。
他告訴韓昕躲進車廂,貓着腰往回走去。
一段時間後,借着路邊雜草掩護,他來到村頭小學校東牆,由倒塌處進入院裏小樓,上行至滿是斷壁的三樓,利用88式狙擊步槍的瞄準器看向村子裏面。
水泥袋與隔離網組成的封鎖線後面站着兩個人,嘴裏叼着煙,像是在交流什麼。
在靠近村莊中心的地方,另有兩人拉着兩具屍體從巷子裏出來,丟到長街中央抱頭跪着的中年男子面前。
抱頭跪着的人後面是一個身穿防彈衣,臉上帶有防毒面具的人,手裏的槍正頂在前人後腦勺,隨時可能開槍的樣子。
唐岩注意到封鎖線後面站立的兩人臉上紋着蠍子圖案,街心站立的三個人里沒有戴面具的光頭側臉似乎也有黑色紋身,這似乎說明眼前五人不是廢土上的流浪漢,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團隊勢力。
從穿着防彈衣的人佩戴的防毒面具來看,他們應該不是熊貓人軍團的人。
其實他們來自哪個盜匪組織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上那兩具屍體他很熟悉,正是不久前才跟他分道揚鑣的樊勇與郎愛平。
前後不過一頓飯的功夫,這兩個才離開避難所不到一天的人便死在了廢土上。
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打算說什麼,因為這便是核霾籠罩下的生存規則。
他只是端起槍,瞄準了背對自己的抽煙者。
這個世界的秩序已經崩潰,國家也不復存在,留下來的只是大大小小的匪盜團體與割據勢力,所有人為之行動的最大準則就是活着,以及更好地活着。
他扣動了扳機。
88式狙擊步槍的槍口噴出一道火舌,子彈電射而去,噗的一聲扎進抽煙者的後腦,將那顆頭炸的稀爛。
鮮血澆在另一名抽煙者的臉上,熄滅了燃着的香煙。
幾乎就在槍聲響起的瞬間,大街中心三名匪徒以最快速度散向兩邊建築物,只留下跪伏在地的中年人。
被鮮血澆了一臉的抽煙男子反應更快,直接撲進水泥袋壘砌的掩體後面,導致88式狙擊步槍的第二擊落空。
由此可見這些人的戰鬥經驗極豐富。
唐岩之所以將目標定在靠近藏身處的敵人身上,而不是遠方穿着防彈衣的人身上,有着他自己的考慮。
打完這一槍,他以最快速度離開藏身地點。
系統報告收集到08點獎勵值,這意味着除去被他爆掉腦袋的那人,還有5名敵人。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
他前腳才閃開,後腳藏身處的牆體便被一枚大口徑子彈打得迸裂。
很明顯,對方同樣在高處佈置了狙擊手。
他回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洞,隱入小學校前面半人高的荒草地,以較緩慢地速度向着左後方繞行,眼睛盯着小學校方向,時刻注意敵人的動向。
大約走出20多米,小學校那邊牆角閃出一個人,正是另一個在封鎖線前吸煙的匪徒。
被血澆滅的煙還沒有吐掉,那人臉上沾着許多血,樣子很猙獰,像嗜血人屠。
唐岩沒有打草驚蛇,繼續向着左側潛行,借着一輛翻倒的電力車掩護,側身鑽進一處廢棄房屋,小心翼翼讓過地上的碎玻璃,經樓梯間上至二樓。
從屋裏的擺設來看,這間屋子在核子戰爭前應該是一家百貨商店,一樓是貨架,二樓是倉庫,房間裏還貼着紅紙,掛着兩個人的肖像,然而都因歲月消磨褪去色彩,變成舊日的記憶。
按道理來講,他不應該深入村鎮,理當在小學校外面的草地里伏擊吸煙者後面的人,然後再想辦法解決吸煙者。
他沒有那麼做,在上到供銷社二樓後觀察一陣,匍匐前進至風蝕嚴重的外牆前,丟掉88式狙擊步槍,從系統空間拿出才兌換的勃森fn50狙擊步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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