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這次回家,本打算小住,結果一拖再拖,住了大半個月。
尚海那邊的事務,漸漸繁忙,每天向他請示的電話也越來越多。
蘇桐知道,楊飛必須回尚海了。
她送他上了車,抱着小蘇蘇給他看:「跟爸爸再見!」
楊飛從車窗里探出頭,親了女兒額頭一下,笑道:「好了,你們回去了,外面太曬了。」
蘇桐道:「到了給我打電話報平安。」
楊飛點頭。
車子絕塵而去。
到了省城,楊飛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去了機場。
波音757私人飛機,已經做好一切準備,等待主人駕臨。
楊飛進機場時,叫耗子去買了幾份報紙。
耗子買好報紙,急忙跑過來,把手中的報紙遞給楊飛,說道:「飛少,你看新聞!梁樹林跳樓了!」
楊飛一驚,趕緊打開報紙。
報紙上果然有梁樹林跳樓的新聞。
昨天晚上九點半,梁樹林從北城大市場最高的樓頂上跳下來,不治身亡。
新聞配發了北城大市場的照片,對梁樹林的介紹,更多的也是北城大市場和南城大市場的股東之一,南方商會的副會長。
楊飛看完新聞,良久沒有出聲,也沒有挪步。
「飛少?」耗子提醒道,「飛機還在等你呢!」
這時,趙建業的電話打了過來。
「楊老闆,我昨晚玩到很玩才回家,剛睡醒,就聽到消息,說梁樹林跳樓自殺了!」
「嗯,我已經看到報紙了。」
「哎呀,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呢!我懷疑他是不是被那幫追債的高利貸給推下樓的啊?」
楊飛道:「他怎麼死的,那是司法部門的事情了。」
「那是的。」趙建業笑道,「還好你沒借錢給他,不然的話,這錢就真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呢!」
楊飛蹙了一下眉頭,說道:「建業,你笑得出來?」
趙建業怔道:「怎麼了?」
楊飛道:「梁樹林好歹是我們的朋友吧?他死了,我們物傷其類,就算不悲傷,怎麼着也不該笑吧?」
趙建業連忙說道:「是,是呢!我還想着,我們是不是該去弔唁他啊?他有老婆孩子的,應該過來了吧?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楊飛道:「行,我就在省城。一起去吧!」
他放下電話,吩咐耗子道:「通知紀嫣然,我暫時不去尚海了,航班延遲起飛,具體時間,等我通知。」
耗子道:「好的,飛少。」
梁樹林在省城有兩處房產,但都已經被抵了債。
楊飛打聽才知道,原來梁樹林已經和妻子離了婚。
妻子帶着孩子,住在另一處商品房。
而他們離婚的時間,正好是梁樹林工廠倒閉破產的前夕。
楊飛可以想到,梁樹林知道自己捱不下去了,所以離婚,保全了一部分家產,好讓妻兒的餘生有一定保障。
這個猜測,從梁樹林妻子和兒女對待喪事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
如果真的是感情不和離的婚,妻兒不會管他的後事,更不會哭得如此傷心。
城裏辦喪事,一切從簡,沒有農村那般鋪張和排場。
辦好死亡證明,聯繫好火化場,靈車接運屍體送到火化場。
接下來就是火化儀式。
主持人宣佈,火化儀式開始。
由主持人帶領到場人員默哀一分鐘。
到場人員繞遺體一周,並向遺體三鞠躬。
楊飛看着梁樹林那一動不動的肥胖的身體,百感交集。
誰能想到,那個幽默的梁樹林,那個跟楊飛說,人生再困難,生活總得繼續,不能去跳樓的梁樹林,轉眼間就真的跳了樓?
梁樹林的頭摔得面目全非,化妝師盡了全力,也修補不回生前的模樣。
楊飛暗嘆一聲。
如果把一千萬借給了梁樹林還了債,他是不是就不會跳樓自殺了?
這種自責心,讓楊飛十分的難過。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遺體推進火化室。
梁樹林的妻子哭倒在地。
楊飛默默的轉身,走了出來。
趙建業跟出來,低聲說道:「楊老闆,份子錢怎麼給?」
楊飛道:「我來得匆忙,身上只有兩萬塊現金。你有多少?」
趙建業道:「我帶了四萬。」
楊飛道:「借我一萬,我們每人去三萬吧。」
趙建業道:「要去這麼多?」
楊飛明白他的意思,因為梁樹林死了,這也是最後的份子錢了,以後梁家人不會再回份子錢了。
他說道:「建業,要不這樣,六萬全給他們,就說是我們一起給的。回頭我還四萬給你。」
「那怎麼行!」趙建業連忙說道,「算了,算了,人死為大!唉,這個梁樹林,怎麼這麼想不開呢!唉!」
當楊飛把錢放到梁樹林妻子手裏時,她拉着一對兒女,一起給楊飛和趙建業跪下了。
梁樹林生前也算是人生得意,結交了不少酒肉朋友。
可惜的是,他倒霉之後,朋友漸漸疏遠,到他火化這天,只有楊飛和趙建業來了。
人情似紙張張薄!
古人誠不我欺。
楊飛扶起他們,說道:「別這樣。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謝謝楊先生,謝謝楊先生。樹林先前常跟我們說,他的朋友裏面,只有楊先生才是最講情義的……」
楊飛不忍卒聽,和趙建業先離開了。
「楊老闆,你真的是講情義。」趙建業道,「看看梁樹林的喪禮,真的是讓我心寒啊!商會那麼多的人,居然沒一個來的。」
楊飛沒有說什麼,叫耗子去銀行取了四萬塊錢,還給趙建業。
趙建業推辭不要,說這點錢算什麼?你我還分這麼清?
楊飛擺擺手,說道:「其它的錢可以不算,但這是給梁樹林的份子錢,算清楚比較好。」
趙建業接過錢,臉上的表情更豐富了。
楊飛道:「我回尚海了,你有空來找我玩吧!」
趙建業道:「好啊!——楊老闆,梁樹林死了,這商會的副會長,就少了一位,你有什麼想法?由誰來接任?」
楊飛想了想,說道:「梁玉樓怎麼樣?」
趙建業道:「玉樓當然可以,不過他生意做得不是很大,我怕其它副會長會有微詞。」
楊飛淡淡的道:「你我同意就行了,其它人全部反對,也只有幾票!而且我相信,他們不可能全部反對!下次的商會會議,我們到尚海來開吧!把梁玉樓也叫上,除了副會長的選舉,我還有其它事情想說明一下。對了,你告訴他們,下次來尚海開會,所有的開支我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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