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也不知道說了多久,當他停下來的時候,不由自嘲的一笑,說道:「安然,你肯定早就睡着了吧?我說得太多了。」
「沒哩!」安然輕輕動了一下身子。
她翻過身來。
暗夜裏,可以依稀看到她臉的輪廓,還有她那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
「我一直在聽。」安然道,「你說的童年生活,和我小時候有很多相似之處呢!聽你說的時候,我也在回憶呢!」
楊飛道:「我們是老鄉啊,風俗差不多,小時候玩的也差不多。我們住的地方其實隔得不遠,要是認識的話,說不定還能一起玩到大呢!」
安然道:「是啊,緣分真是很奇妙的東西,我們認識之後,才發現我們離得這麼近。可是,又有什麼用呢?離得近,但心還是隔得遠!」
楊飛眨了眨眼睛。
安然道:「楊飛,你小時候的玩伴多嗎?」
「玩伴很多,一個院子裏的,有很多小朋友。可是,上了初中後,人就分散了,雖然是一個院子的,但在一起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了。」
安然道:「我也是,我發現,在城裏長大的孩子,能一起玩到大的同齡夥伴,真的是太少了,也太難得了。在職工或家屬大院裏長大的孩子還好些,多少有幾個玩伴。在外面獨門獨戶長大的,真的是很少有朋友。」
楊飛道:「你呢?」
安然道:「有幾個好朋友,不過也聯繫得很少了。長大後才發現,小時候玩得好的,大了以後卻沒有什麼話可以聊了。」
楊飛道:「我們倆聊得來。」
「嗯。楊飛。」
「嗯。」
兩個人不說話,但都知道,在黑夜裏面,有一雙眼睛在不遠處注視着自己。
楊飛感覺到,她的呼吸漸漸不再平靜……
草原之行,讓楊飛感受最深的,不是縱馬射箭,也不是那美味的烤全羊,而是溫柔似水的安然。
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安然的另一面。
她是如此的多情!
她是那樣的溫柔!
她是這樣的讓楊飛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兩人本來只安排在草原玩三天的,結果玩了一個星期。
這個星期,留給楊飛的記憶,只有安然。
回南方省的飛機上,楊飛對安然說:「來公司幫我吧!你的總監位置,我還替你留着呢!」
安然道:「我怕。」
「你怕?」
「我怕離你太近了,我們的關係,反而會疏遠了。就像你和蘇桐一樣,人與人相處久了,就會變得平淡,反而是偶爾見一面的,會格外的珍惜。」
「……」
楊飛無言的笑了笑。
「安然,來幫我吧!我需要你。」
「你身邊美女如雲啊!人才濟濟!還少我一個?」
「對啊,就少你一個。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
「可是,你忘記了嗎?我們那天討論初心,你知道我的初心是什麼嗎?」
「當警察?」
「其實也不是啦,我的初心是當一個好人。因為我覺得,警察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所以我才當了警察。小時候不是經常唱,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裏邊……」
楊飛笑道:「好人?到哪裏都可以當啊!」
安然道:「到你公司不行。商界就是斗心勾角的。」
楊飛道:「這樣吧,你要是來,我就讓你當全世界最好的人。」
「什麼意思?什麼叫全世界最好的人?」
「你先告訴我,什麼叫好人?」
「當然是幫助人的人,雪中送炭、給人溫暖的人。」
「那就對了。我公司有一個部門,不管賺錢,只管花錢做好事,正好缺個人手,你來的話,就當這個部門的老總!我敢肯定,不用多久,全世界都能知道你是個大好人了!」
「不會吧?你公司下面,還有不賺錢只花錢的部門?太稀罕了!」
「楊飛慈善基金會啊!捐建希望小學、教學樓、科研樓、助學基金、殘障人士援助、貧困人口再就業,等等,都是這個基金會在操作和管理。」
「你成立的,以你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
「嗯,我想來想去,我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用哪個名字,都不如這個好。」
「那倒是。」
「來吧!」
「我考慮考慮。」
「你還考慮什麼?並不違背你的初心啊!」
「到慈善基金會,我的確是實現了我的初心,可是,我又不懂得怎麼花錢啊!」
「這也叫藉口?」
「不是藉口,是真的啦!我每個月花的錢,一般不超過三十塊的。一下子叫我花那麼多的錢,我都不知道怎麼花哩!」
「有章程的,哪裏需要就往哪裏花唄!」
「你真的信任我?」
「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值得我無條件信任的話,那這個人,一定是你。」
「不會吧?難道我比你爸媽、你哥還值得你信任?」
「真的。」
「比她還值得你信任?」
「蘇桐?那當然了。」
「嘻嘻,我告訴她去。」
「你不會的。」
「好啊你,你就是抓准我這一點,知道我不會亂說,所以才故意哄我開心的吧?想讓我去幫你,也容易,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
「……」
「第一,我不辭職,我只停薪留職,我要是做得不開心了,我仍然回去當我的公安。」
「好。」
「第二,你不能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
「當然。」
「第三,我要是做得不好,你不許趕我走!」
「哈哈,好!不會做可以學的嘛!你肯定能勝任的。」
「那好吧,我過去幫你吧!哎,你真覺得我很厲害嗎?為什麼一定要我過去幫你做事呢?我學歷也不高,知識也不豐富。」
楊飛笑道:「學歷只是一張紙,知識也是可以積累的,並不一定非得在學校。很多學沒少上的人,知識、能力其實更貧乏!而且,我用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忠誠。我說的忠誠,不是對我個人,而是對工作、對事業的忠誠。一個忠誠的人,不可能壞到哪裏去,做出來的事也不可能比別人差太多。」
安然道:「你真的很會用人!」
回到南方省城,楊飛先陪安然去了一趟她家,然後才返回桃花村。
有一樁大事,正在等待他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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