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樓第七層有些幽暗,因為裏面沒有光。道友閣 www.daoyouge.com卻也足夠輝煌,因為裏面有阿秀金槍。
其實阿秀神槍很普通,它只是凌空懸浮在虛空中。
一丈長!
槍鋒一尺半。
槍為金色!
一條青色的蒼龍圖紋盤在槍上,龍尾向下一直繞到槍尾,龍頭在上吐出槍頭,龍頭上眼睛幽深,盯着此刻並不存在的敵人。
所謂金槍,紋路應該會比較細膩精緻。可在此槍上面卻看不見,槍身上的紋絡有些斑駁,還有幾分疏狂的味道。
而那青龍圖紋,更是有些糟粕。看上去偏向青黑色,像是圖紋溝壑中充盈着鮮血乾涸後的顏色。
在靠近槍頭的槍身上,有一個古篆『秀』字,字跡溫婉娟麗,就如同這個字的含義一樣。
自從陸寒叫出『乖』字後,阿秀金槍便一直很安靜,雖然有着金色的軀幹,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耀眼。
或許用低調來形容更加貼切一些。
這就是一杆看上去雕着『秀』字,繪着青龍的平凡金槍。
可房中的四個人,卻看見了不同的東西。
軒轅離恨與周管事所看見的,是萬丈山嶽,威勢滔天。天地雲端之間,一頭蒼龍睥睨九州四海,雙眸藐視着眾生,便如那天地的霸主。
青龍長嘯之間,便是山河斷裂,風雲激盪……
一口鮮血從周管事口中噴涌而出。
軒轅離恨直接昏死!
而林荒所看見的……卻是縱橫萬里的廝殺戰場。
山河龜裂,大地殘破!
數萬里戰場,浸透着濃稠的鮮血,如大大小小的河流佈滿。
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堆一堆,散發出陣陣惡臭,還有無數妖獸的屍體,殘破的大旗。
戰場上,還有無數強者在廝殺!
黑衣黑甲黑旗,黑壓壓的一片。數萬霜寒的兵刃,在帶着血腥味的風中,散發出陣陣遮天的殺意。
金衣金甲金旗,高高的立於雲端之上,在漆黑的夜色中亦是那麼浩瀚輝煌,如同降臨人間的神聖軍團一般,聖潔而不可侵犯。
須臾之間,便是慘烈大戰爆發。
黑旗形成殺戮的洪流,成披靡之勢向着金色軍團而去,浩浩蕩蕩悍不懼死!
那金色軍團當真如神國降臨,攜着煌煌天威,以無上神聖的手段,殘酷的鎮壓着那些醜陋卑賤的黑旗軍團。
山嶽崩塌!
江河斷流。
虛空震盪!
星辰搖落。
雙方軍團加起來不過數十萬,卻是硬生生殺得山河震盪,天翻地覆。
那不是凡人的軍團之戰!
每一個人所展現出的實力,皆在武皇之上。
武皇……那可是比武王更加恐怖的存在。
而數十萬人的武皇以軍陣廝殺,足可稱之為以天地為戰場,以山河為盾。
感受着自己所看見的,林荒無比震驚,「十萬武皇廝殺,這是何等恐怖的勢力,又是何等滔天的仇恨,何等慘烈的大戰!」
林荒看見了以山河為陣的陣師。
看見了有人以身化火海。
有人挾着雷霆衝擊。
他看見了很多強大的武魂,有彼岸花開,有一日千里,有邀月飛升,有提兵百萬……
林荒還看見了鐵馬冰河偃月槍,陸寒如今的武魂。
那個擁有此武魂的男子,處於黑旗一方。手執着金槍,如同發瘋的狂牛,挾着山河崩裂的氣勢,向着金色軍團沖了過去。
他手中的那杆金槍,周身隱隱有青龍環繞,那是金槍的兵魂。
而那杆金槍,與萬寶樓的一模一樣。
除了金槍,林荒還看見了另一件兵器,讓他心緒更加起伏。
是鎮魔刀!
相比之下,鎮魔刀並沒有金槍那麼耀眼,他的主人跟隨在金槍主人的身後,悍死不懼,如大河東逝不可逆轉的慷慨赴死!
鎮魔刀周身,亦有青龍環繞,那青龍來自於鎮魔刀上的青龍紋路。
不僅是如此……
數萬黑旗軍,每一件兵器周身,都有着青龍兵魂環繞。恍若那青龍便是黑旗軍的信仰與靈魂!
然而……
黑旗軍終究還是敗了!
一敗塗地,數萬人的頭顱被一刀一刀剁了下來,串聯成一條足有百丈的佛珠手鍊,又堆在一起疊成了一座山丘,又掛滿了一座山峰。
那些頭顱,自始至終都瞪大着雙眼,無一人閉合!
鮮血浸染的萬里戰場,最終化作了永恆的死寂,變成了數萬武皇的埋骨之地,只有漆黑禿鷲一波一波的飛來,又一波一波的飛走……
最終,那荒原之上最後一杆豎立的黑旗也倒了下去。
林荒很想看清黑旗的紋路,很想看清紋路上面的字跡,可那杆黑色的旗幟最終在風中殘破風化,埋進了浸血的大地。
萬寶樓中,林荒的眼神逐漸清明。心中不知為何心緒激盪,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又像是壓了一座山峰,讓他喘不過氣,讓他有一股莫名的悲憤……
他想去把那些睜眼的頭顱,一雙一雙的合上!
林荒望着身前的阿秀金槍,握着手中的鎮魔刀,怔然無語,思緒如麻。他不知道自己所看的,是幻境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數十萬武皇的大戰!
掛滿山峰的頭顱。
這樣的事情,林荒不敢想像,也想像不出來。
……
萬寶樓第七層中,忽然變得有些悲傷,是極為濃郁的悲傷。
林荒扭過頭,望着陸寒伸出手,緩慢而顫抖的向着阿秀金槍而去,黝黑的面龐上,有開心,有激動,有憤怒,還有刻骨的悲傷。
後者所看見,比之林荒大有不同。
陸寒看見了一個不過六七歲的小男孩兒,不過四尺高,卻揮動着一丈長的金槍,看上去很是滑稽。
不過,小男孩兒揮舞的極為認真,一絲不苟的。
小男孩兒臉上滿是汗水,卻遮不住白淨的皮膚。薄薄的唇,生着劍眉,眼中有着堅毅,看上去總有幾分成熟的味道。
小男孩兒長得和陸寒很是相似,除了陸寒黑的像塊炭一樣。
在看見揮舞金槍的小男孩兒時,陸寒的眼眶便有些紅潤,酸澀之感隨之襲上心頭。
隨後,陸寒發出一聲驚恐的大叫,「不要!」
林荒皺眉,只發覺陸寒眉毛擰在了一處,拳頭緊緊的捏着,眼中流露出驚恐與憤怒。
漫天夜空下,陸寒看見那個拿槍的小男孩兒被人一掌拍碎了腦袋,那隻手掌似乎從天穹而來,霸道而強悍,隨後又驟然消失。
而庭院中,小男孩兒早已經沒有了生機,鮮血鋪滿了整個庭院,懷中卻死死的抱住那杆金槍。
隨後庭院中出現了兩道身影,一位身披漆黑甲冑的男子,如鐵塔一般威嚴,刀刻的面容透出無與倫比的凌厲與霸氣。
還有一位女子,並不是特別漂亮,但一看就十分溫柔,穿着淺青色的蓮衣,就如同水中的清荷一般。
望着庭院中生機滅絕的小男孩兒,女子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清麗的面容再無一絲血色,清澈的眸子中儘是絕望,恍若失去了生命中所有的陽光。
女子撲到小男孩兒身前,跪在血泊中,將一團碎肉的小男孩兒抱在懷中,撕心裂肺的呼喚着小男孩兒的乳名,狀若癲狂。
女子身後,那身體鐵塔的男子身形劇烈搖晃,但他一步未動,霸氣橫生的臉上只有無盡的憤怒,憤怒到披身的鐵甲盡數化作齏粉。
男子踩着小男孩的鮮血,將女子緊緊的抱在懷中,卻發覺女子噴出一口鮮血,臉上儘是灰白與絕望,肝腸寸斷的絕望!
「報仇!」
天下間,即便再怎麼溫婉的女子,一旦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都會化作復仇的羅剎,血債血償。
「現在不行!」
男子撫摸着女子的面頰,深邃的眉目擰在一處,低沉的聲音猶如被束縛的猛虎,「只有步入武侯境,才有希望!」
「要多久?」
女子揚起蒼白的面龐,希冀的望着身前的男子。
「三年!」
男子滿目凌厲,「三年後,我會讓鮮血染紅那一座山,雞犬不留!」
「三年……你要三年……哈哈哈……」
聽着男子回答,女子驟然發出癲狂的笑容,「你要讓我們球球三年不得瞑目,你要讓球球每夜在夢中告訴他的娘親,他躺在一個冰冷的地方孤孤單單嗎?」
「一年!」
望着早已沒有了理智的女子,男子咬着牙,憐惜又痛苦的說道。
「我要今天!」
夜色下的庭院中,女子瘋狂的怒吼道,「你有那杆金槍,為何不能是今天!你執掌大軍百萬,為何不能是今天!」
「金槍之魂已死,大軍百萬也很難殺死數十位武侯!」
男子無力的解釋着,心中如同針扎一般,感受到深深的屈辱,殺子之仇,不能朝夕得報,這讓他感到自己的無能。
特別是一直驕傲的他。
「那就喚醒金槍之魂!」
女子一臉固執,蒼白如紙的臉上,儘是決然。
「喚不醒!」
男子雙目盯着身前的女子,肯定的搖了搖頭。
「你知道怎麼喚醒,你不知道我也知道如何喚醒金槍之魂!」
女子執着的望着身前的丈夫,帶血的嘴角露出一抹悽然的笑容,「在你第一次見到我時,就應該殺死我,作為喚醒偃月金槍之魂的祭品」。
「你不該愛上我!」
「我們在一起十年,我很幸福!」
「你是個大丈夫,卻不是個好父親!」
「你家族九脈單傳,你有自己的使命,使命需要金槍」。
「報仇也需要金槍!」
「我想陪着球球!」
女子抱着懷中的小男孩兒,眼中滿是溫柔,聲音中帶着憐惜,也帶着心思的絕望。
……
那一夜。
那一座城!
響起了一聲如狂龍般的怒吼聲。
那一天,軒轅氏少主軒轅提兵,提兵百萬滅東玄,東玄宗上下雞犬不留,寸草不生……
此後,東靈境中出現了一杆颯颯金槍,金槍上面的多了一個秀字。
它叫阿秀金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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