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盯着韋仁實,等着他開口。
韋仁實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水,這才說道:「以我看來,杜姑娘對志毅兄是有意的。那麼為何還會拒絕志毅兄呢?我又聽志毅兄說過杜姑娘因為救了志毅兄,而在脖子後面跟後背上留下了傷疤的事情。心下便有了兩個猜測。」
「女子本就多心,對意中人更是患得患失,所思頗多。」韋仁實繼續說道:「我若是杜姑娘,若是真對志毅兄無意,那自然是不假以顏色。可若是對志毅兄有意,那便該心中患得患失,多作思量——志毅兄這般追求,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是不是因為我救了他,脖子後背留下了傷疤,他怕我因着傷疤難以嫁人,為了報恩才這般追求於我的?」韋仁實說道:「他追求我的目的是為了報恩,為了對我背上的傷疤負責?還是真心有意於我?」
范志毅一聽,立馬拍着胸脯激動道:「我哪裏是這般想的!我心中雖然也感激於杜姑娘當時救我,可這不應該麼?且我又不僅是為了這份恩情才……才中意於杜姑娘,我是真心有意……」
「咳咳咳……」杜惲一陣咳嗽,范志毅張了張嘴,不往下說了,只是仍舊激動的看着韋仁實。
「你看看,咱們雖然能想明白,可滿心都是意中人的小女子卻就是轉不過來嘛。」韋仁實說道:「你們還是不懂得女子的心思。這許是杜姑娘的第一個心結。」
杜惲聽聽想想,頓時覺得有理,於是趕忙又問道:「那第二個呢?」
「這第二個嘛……」韋仁實頓了頓,說道:「也可能杜姑娘認為自己脖子後背上的傷疤嚇人,覺得自己配不上志毅兄了吧。」
「這怎的可能!」杜惲頓時道。
范志毅也是急忙說道:「對,這怎的可能?杜姑娘哪裏會配不上我?若真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杜姑娘!」
「我說了,戀愛中的女生心思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她面對意中人的時候,控制不住的就會想得太多。」韋仁實對這倆貨簡直無語了。
「戀愛中?」二人聽的摸不着頭腦,可又似乎能明白那麼一點兒,范志毅不禁覺得臉上有些發燒。
可也顧不得多問這個詞是甚麼意思了,范志毅連忙問道:「那照仁實兄來說,我該怎麼辦?」
「對啊,那志毅要怎麼辦才是?」杜惲也好奇的問道。
韋仁實看看他——有你這麼當哥的麼?!咋胳膊肘往外拐呢?這真是親大舅哥兒啊!
「明確的表達出來自己的意思,告訴杜姑娘,你喜歡她,不是為了報恩,而是因為她是杜姑娘。因為她是杜姑娘,而不是什麼旁的誰,所以你喜歡她!」韋仁實衝着范志毅說道:「告訴她,你喜歡的是杜姑娘,無論有沒有傷疤,只要這個人是杜姑娘,這便都是不會變的。何須擔心那些傷疤?後背上的傷疤,因為是杜姑娘身上的傷疤,所以連這些傷疤也是你所喜的。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傷疤,你和杜姑娘才能聯繫在一起,所以你反而有些感激這些傷疤……」
范志毅騰的一下臉就紅了,杜惲也是使勁兒的別過臉去,兩隻眼一個勁兒的晚上瞟,不停的乾咳起來,好似吃了蒼蠅一般。
「這……這……」范志毅覺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仁實,這些話是……是不是有些太過孟浪了……」
韋仁實也知道這麼說話對於這些古人來說是有點兒拿啥,於是便道:「我也沒讓你就照這個說嘛,只是這般意思,你要認真的,堅定的向杜姑娘表達出來,來打消她的疑慮,解開她的心結。」
「哦……原來如此!」范志毅這才好似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深吸了幾口氣,又道:「我,我還是先去兌現承諾好了!」
杜惲問道:「什麼承諾?」
「杜姑娘說除非我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她才見我。」范志毅說道:「我說過,就算是杜姑娘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摘下了給她。這便來兌現承諾了!」
杜惲一愣,瞪大了眼睛,問道:「志毅,你沒發燒吧?」
「雖然有些取巧,但不至於讓我食言。」范志毅說道:「說起來,都多虧了仁實。我可想不來這麼巧的法子。」
「哦?」杜惲一愣:「你還真能摘下天上的月亮不成?」
「自然不能,不過……」范志毅搖了搖頭,道:「暫且不能告訴你。好了,我要去找杜姑娘了!」
說罷,范志毅起身離開了屋子,往更後面的些的小院走去了。
「仁實哥兒,你不去看看?」杜惲看着韋仁實,舔了舔嘴唇,問道:「到底是我妹妹,又這麼晚了,我身為兄長,是不是應該看着點兒志毅?」
想去看就直說麼,用得找這麼拐彎抹角的?
卻聽杜惲又道:「我尋思着,這大晚上的,志毅和我妹子現下終究還是兩家人,是不是?萬一有個風言風語的,豈不是損我妹子的名節?若是有個見證,則好說話了,對不對?仁實哥兒,你跟我一起去!」
老實說,韋仁實心裏面也是八卦難平啊。
於是當即欣然起行:「杜兄所言不錯!理當如此!」
二人是一拍即合,立刻偷偷摸摸的跟着范志毅往後面去了。
到了一處小院外面,杜惲停了下來,悄聲道:「這就是我妹子的院落。」
二人扒門往裏面瞧,就見范志毅在那裏對着屋內柔聲說道:「杜姑娘,你說讓我摘下月亮來給你,你就見我。這話不能作假吧?」
周圍沒什麼人,倒是十分安靜,是以二人也聽了清楚。
只聽見屋內傳來一聲嘆息,道:「范公子,你又是何必呢?倘若那月亮真箇能摘下來,那我也……」
「你出來看看罷,我已然將天上的月亮摘了下來,給你送來了。」范志毅在外面說道。
屋裏面沒有作聲。
范志毅又道:「你知道我的,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渾話。真的沒有騙你,我把月亮給你送來了。你出來看一眼,只看一眼。」
看着范志毅耐心的樣子,韋仁實突然想起了後世里的自己。
腦中便突然泛起了一些舊時的記憶來。
那也曾是這般年紀,這般柔情,又這般酸楚的一個月夜。
為了愛,總有過一些低入塵埃的時候。
這就是青春啊。
韋仁實抬頭看着天上那輪孤光。
沒有人永遠十八歲,永遠都有十八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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