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記（牧神紀） 第七百五十章 百萬歲月塵與土

    根據秦牧的經驗，從涌江迷霧中穿越回古代，只有「半天」的時間，這裏的「半天」，指的並非是六個時辰，不是確切的時間，而是黑暗與白天交替。

    天庭中沒有黑夜，光明永晝。

    他們來到這裏，無論過多長時間都屬於白天，只要沒到夜晚，都不足半日。

    而土伯出手，那就不同了。

    幽都的黑暗籠罩天庭，讓黑夜一下子降臨，於是便達到回到未來的條件。

    黑暗中，秦牧向朱雀兒和凌天尊揮手，他與開皇、老牛的身影流動的黑暗中像是漆黑的沙畫，隨風散去。

    凌天尊腦中轟然，呆呆的看着這一幕。

    朱雀兒也如同見了鬼一般，急忙來到秦牧、開皇和老牛原本矗立之地，四處亂摸，但這三人卻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咄咄怪事，咄咄怪事！」朱雀兒驚詫不已。

    而凌天尊心中卻掀起了一陣陣波濤，不覺間想起先前秦牧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或許不遠的將來，你會遇到一個從你的神通中回到過去的人，證明世人對你的看法是錯誤的。」

    她神色痴然如醉，怔怔的看着還在尋找秦牧等人下落的朱雀兒。

    「這世間真的有讓物質不易不改不變不增不減的神通，是我創造出來的麼？」

    她心中的驚濤駭浪變成了無以倫比的信心，支撐着她繼續研究下去的信念：「我會創造出來，未來，會有牧天尊、秦天尊他們順着我的神通回來看我，激勵我！我一定可以創造出來！」

    她一掃因為御天尊之死而帶來的一蹶不振，重新抖擻精神。

    秦牧和開皇與她一起研究了很長一段時間，用他們來自將來的知識底蘊，為她鋪平了第一個台階。

    她所要做的，就是不斷的鋪設新的台階，直到登堂入室，直到創造出來一門震驚天下的絕學！

    她辭別了南帝朱雀兒，向瑤池走去。

    她在路上遇到了月天尊和雲天尊，向他們打了聲招呼。

    月天尊和雲天尊露出驚容，印象中的凌天尊是個脾氣怪異的女孩，從來不向人打招呼，而且別人招呼她時，倘若她不喜歡那人，也是決計不會回應的。

    而現在她竟然主動招呼起他們，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凌天尊先不要急於離開。」

    月天尊突然喚住她，凌天尊停步，回頭看來，月天尊與雲天尊對視一眼，兩人來到這女孩身邊，低聲道：「這次的瑤池盛會發生了很多事情，御天尊死了，昊天尊被牧天尊重創，天帝又下令緝拿牧天尊、秦天尊，這裏面的是是非非太多。」

    凌天尊靜靜地聽着。

    月天尊鼓足勇氣，壓低嗓音，道：「我們可以看得出來，是昊天尊殺了御天尊，牧天尊為御天尊報仇。而這幾日的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天帝，帝後姐妹，在這裏面也都有參與。半神與我們後天種族的矛盾已經露出了頭角。我們作為後天生靈的領袖，不能不早做防備。」

    一旁的雲天尊道：「牧天尊傳出了御天尊的成神法，後天種族崛起是必然的事情。我們倆商議了一番，只覺前途兇險重重，到處都是無比可怕的危難。因此，我們不能再一盤散沙了，必須要組織一個聯盟，為人族，為其他後天生靈謀劃未來！」

    凌天尊心中微動：「天盟？」

    兩人驚訝，連忙道：「凌天尊，你竟然也有這個打算？也打算建立一個聯盟？天盟這個名字，是你取的嗎？」

    凌天尊搖頭：「是牧天尊取的，秦天尊也在天盟之中。我這次是打算去尋幽天尊和火天尊，把他也拉入天盟之中。」

    雲天尊連忙道：「幽天尊還好，但火天尊是個暴脾氣，嘴巴沒有把門的，而且他與昊天尊走得很近。他不宜進入天盟之中。」

    「秦天尊和牧天尊他們何在？」月天尊問道。

    凌天尊露出笑容，悠悠道：「他們在未來等着我們，等到了那一天，我們會與他們相遇，相逢。我們去尋幽天尊吧。」

    他們三人向瑤池小築走去，雲天尊思索道：「我們須得定一個章程，天盟必須要為後天種族的安危考慮，只能讓天資絕代的人物加入進來，而且還要考核人品，免得禍起於內。」

    月天尊道：「章程必須要定好，不可對壞人太好，不可對好人太壞，要對好人更好，對壞人更壞。只有這樣，天盟才能延續下去。」

    凌天尊道：「天盟的目標是什麼，也需要確定下來。我們先尋到幽天尊再說。這個時代，盛世繁華，但已經有了亂象，我們早做準備！」

    ……

    黑暗籠罩，落在開皇的眼中，卻與凌天尊、南帝朱雀看到的景象不同。

    他看到的是自己依舊站在原地，變化的是物質，凌天尊和南帝朱雀仿佛黑沙被風吹走一般消散，而那浩瀚壯闊的天庭也像是沙畫一般散去。

    物質退散，並非是時光前進。

    「凌天尊是對的。」

    陽光灑落下來，一切黑暗消失，他所身處的地方也不再是遠古的天庭，而是一片荒涼的沙漠，涌江在遠處奔流不息。

    這裏是大墟，上皇時代的遺址，大墟里充滿了詭異莫測的事件，上皇時代有許多倖存下來的人們生活在大墟中，還有些人生活在外界，艱難生存下來。

    開皇怔怔的看着這一幕，定了定神，邁步向涌江方向走去，心道：「牧天尊，我們會再相遇吧？是了，我也要煉一口那樣的劍……」

    遠處，許多神通者正在涌江旁邊搜尋，有人遠遠看到開皇，不禁欣喜道：「秦業在那裏！」

    眾人急忙迎上前來，跑在前面的是一頭老牛，渾身是青鱗，牛背上是一個年輕的農夫，孔武有力，只是個頭不高。

    後面的是一個拿着摺扇的女孩，還有一個釣魚的，簍子裏兩條小紅鯤正在探頭探腦，最後面的是個砍柴郎。

    他們向開皇奔來，砍柴郎跑得最慢，氣喘吁吁道：「你們等等我，等等我——」

    「秦業，你到哪裏去了？害得我們一通好找！」

    那農夫從牛背上跳下，狠狠給了他一拳，開皇被打得踉蹌，咧嘴叫疼。農夫連忙道：「別裝了，咱們以前打過很多次架，都是你把我打得嗷嗷叫。你消失了好多天了，釣魚的追蹤你到了這裏，然後便尋不到你的蹤跡。」

    開皇露出笑容，笑道：「我誤入了一個不可思議之地，遭遇了很多匪夷所思事情。」

    眾人圍上來，好奇道：「到底是什麼事？」

    開皇出神，突然搖頭笑道：「還是不說了。」

    農夫身邊的老牛開口說話，道：「恩公，你這就不爽利了。有什麼話是不能對我們說的？」

    開皇聽到這個聲音，突然如遭雷擊，過了片刻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老牛，有一種荒誕的感覺，於是更加隻字不提自己的遭遇。

    時光荏苒。

    追隨開皇的人們越來越多，許許多多後來名動天下的人們，如帝譯月，如田蜀，如帝釋天，也紛紛追隨了他。

    這一日，開皇國建立，他們在上皇的廢墟上，建立了一個神朝，而他被尊為開皇。

    登基大典之後，開皇也有些疲憊，讓眾人退下，自己則來到御書房批閱奏章。

    就在此時，御書房的房門打開，一個青衣女子走了進來。

    開皇抬頭，看到這青衣女子，不由得身軀巨震。

    「秦天尊。」

    那女子露出笑容：「好久不見了。我等你，等得很辛苦。」

    開皇起身，雙眸中眼淚奪眶而出。

    「凌天尊！」

    「秦天尊，天盟的創世元老，歡迎回歸天盟！」

    ……

    秦牧和老牛所見的情形與開皇差不多，秦牧是第二次看到物質像是黑沙一樣流散，而牛三多卻還是頭一次，不免嘖嘖稱奇。

    黑暗散去，秦牧四下打量，只見他們身處在太皇天的西邊，前方百餘里處便是斷崖。

    「當年的古神天庭，已經不復存在了，只剩下了大墟。大概，古神天庭也被掩埋在大墟的地底深處了吧？」

    他低頭看着腳下的土地，心中有些惆悵，緬懷過去的歲月。

    從遠古的古神天庭，龍漢初年到現在，到底過去了多少個年頭？

    這漫長而悠久的歷史，到底埋葬了多少天資橫溢的天才人物？

    他們在過去的歷史中，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幻明幻滅，隨着物質的流散而逝去。

    叮鈴鈴。

    無憂劍飄飛，圍繞秦牧旋轉，飛舞，這口劍也隨着他一起回到了現在，正在輕快的鳴動着，像是從死亡中醒來，復甦了一般。

    無憂劍並沒有跟着開皇。

    它是屬於秦牧這個時代的，不會隨開皇而去。

    秦牧輕輕撫摸劍身，無憂劍在他的指尖下緩緩移動，他能夠感覺到劍中的靈蘊藏的力量。

    這口開皇的劍，活了。

    「三多師哥，我們走吧。」

    秦牧抬手，無憂劍發出輕快的劍鳴，與劍丸相容。

    秦牧看向遠方，喚醒還在出神的牛三多，笑道：「我們走，去酆都，帝譯月姐姐和田蜀天王應該已經去了那裏，改造酆都。說不定，我可以通過酆都前往幽都，去見一見那個後腦勺帶着鬼臉面具的故人。」

    老牛回過神來，怔怔道：「這段時光，恍若一夢。我真不知自己遇到的是幻象，還是真的回到了過去。師弟，你說咱們離開之後，龍漢發生了什麼事？凌天尊到底有沒有建立起第三極，第三座天庭？龍漢三分，誰贏了？」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我們離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秦牧與他一起向前走去，道：「不過，穿越時空回溯過去，並非是我們所能掌控的。我覺得，我們距離揭開真相，揭開這段歷史不遠了。師哥，你可以將你身上的黃表紙還給我了。」

    老牛慌忙取下黃表紙，將黃表紙遞給他，面色古怪，道：「我打過開皇，大鬧過古神天庭，還打了天帝的娘們兒，還痛毆各種古神，連天羅地網都沒能拿下我！我還見過南帝朱雀，還見過最古老的人族天尊，說出去老爺都不敢相信！嘿嘿，能嚇死老爺……咦，我的金吾郎將兵符還在！」

    他將腰間的兵符取下來，映照日光照耀，細細打量，笑道：「沒想到我牛三多還在古神天庭擔任過神將的官職！這塊兵符還在，說明並非是夢，而是真的發生過！老爺見到這塊兵符，一定屁滾尿流！」

    秦牧看着陽光下的那塊兵符，臉色微變，將開山祖師魏隨風的那塊古老無比的兵符取出，兩塊兵符一起迎着日光，一塊很新，一塊很舊。

    新的那一塊符文流轉，竟然讓舊的那塊兵符也被激發，漸漸地浮現出許許多多古老的文字和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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