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州中西部的一處無名山嶺中,山溝溝內,在十餘名死忠的護衛下,賀魯亡命至此。十分狼狽,一個個身心俱疲的表現,癱靠在嶺側的一塊岩石邊,賀魯神情落寞,雙目迷茫,頹然若此。
「這是什麼地方?」賀魯發問。
問了也是白問,周邊的親信聞之,俱搖了搖頭。
賀魯等人一路狼奔,山中的彎彎繞繞豈是他們能弄清的,不過一日的時間,便徹底迷失於其內。到此時,饑渴交加。
望着滿目的陌生與蒼涼,賀魯強打起精神,指着幾個人吩咐道:「你們幾個,到四面探探,看能不能找到些山中人家……」
話音方落,身側一名護衛驚呼道:「太子,你看……」
順着其手指方向,賀魯望到,在近處的山崗上,忽然冒出了一干身着黑衣,腰挎長刀的蒙面人,正冷漠地盯着他們。
賀魯神色稍變,身邊的護衛立刻警醒起來,拔出了戰刀。
一晃眼的功夫,便見那些黑衣人縱身而下,飄然落地,將賀魯等人三面逼住。
「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神情間滿是戒備,賀魯沉聲問道,目光緊緊盯着帶頭的二人。
站在最前的,是動靈與蘇顯兒,瞧着賀魯變幻的神色,動靈只覺有趣極了,悠悠道來:「無他,只是想取你首級罷了……」
「此處頗為隱蔽,不失為一個安靜的埋骨之所,我想諸位死後,應當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的……」動靈輕笑道。
動靈輕描淡寫的話語,讓賀魯徹底失了方寸,眼前的黑衣人,給他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心頭狂跳:「為什麼,你們不是大周軍人,我與你們並無冤讎……」
望着緊張的賀魯,動靈朝身側的蘇顯兒一咧嘴:「要不要向他解釋一二?」
「動手吧,我沒有你的閒心……」蘇顯兒冷淡地回視其一眼。
見狀,動靈朝賀魯攤攤手:「你還是乖乖上路吧,我只能說,借你人頭一用!」
二人的對話,讓賀魯羞怒異常,他是堂堂突厥可汗之子,在二人嘴中,似乎成了待宰羔羊。怒喝一聲,帶着護衛便朝一側衝去,看起來,是想要突出圍困。
「何必垂死掙扎呢……」動靈裝了個,只一招手,周邊的蛇靈殺手便舉起武器沖了上去。
身心俱疲的賀魯幾人,哪裏擋得住蛇靈殺手的攻擊,都不用動靈與蘇顯兒出手,就被乾脆地解決掉了。
短暫的慘叫聲過後,山嶺之中再度恢復了寧靜。
「這個禮物,想必那默啜,應該會滿意吧!」抓起賀魯被割下的猙獰頭顱,隨手丟到一旁手下打開的一個口袋中,動靈嫌棄地擦了擦手,嘴裏嘀咕着。
「你們去西面……」朝蘇顯兒等人擺了擺手,動靈帶着幾個人,轉身向東。
眉頭皺起,盯着其背影,蘇顯兒冷聲道:「大姐的命令,是讓我們去黑沙城……」
「我去辦點事」頭都不回,動靈帶人快步離去,很快消失在岩壁後。
……
在賀魯兵敗的同時,西線,摸清了莫度的底牌後,王孝傑率大軍主動出擊,與突厥在青山之陽進行了一場為期三日的決戰,莫度不敵,敗退黑沙城。
周軍大勝,斬獲頗豐,按照王孝傑的性格,是欲趁勝進擊,擴大戰果的。只是為默啜領軍相抗,打了波反攻,稍阻敗勢,而致周軍受阻於金河。
「看來,那默啜是早有準備啊……」金hn岸的周軍大營中,得到各路人馬上報的消息,王孝傑冷笑道。
「大將軍,那默啜親率突厥精銳,游弋在金hb岸,將士們連戰皆疲,現在,就算我們強渡成功,也無法再擴大戰果了……」帳中一名參軍,向王孝傑與眾將解釋着。
所有人都看向王孝傑,等着他的反應。沉思了許久,王孝傑洒然一笑:「罷了,此次戰事,我軍戰果甚大,突厥大軍十去三四,豈可再貪心無足!」
話是這般說,王孝傑語氣中仍舊帶着滿滿的不甘之意,望了望東面,搖頭道:「這一次,反倒讓東面露了彩,兩萬突厥精銳啊……」
此言一落,帳中諸將臉色都有些變化,心裏難免不生出些嫉妒,二十萬軍一下子就成了配角……
「啟稟大將軍,鄂國公北來!已入大營!」突然,一名小校于帥帳前高聲通稟。
聞言,王孝傑臉色當即陰沉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呵呵哂笑幾聲:「這薛懷義,是聞我軍敗敵,來犒賞將士了?」
陰山山麓中,黑沙城,十多年前吉利可汗的起家之地,再度為突厥大軍所佔據。敗軍陸陸續續歸來,十餘萬人畜幾乎擠滿整片區域,吵吵嚷嚷的。
戰敗的淒涼瀰漫在黑沙城內外,一股暗流已在黑幕下涌動,將士滿腹怨言,聲討莫度的聲音甚囂塵上。隨着默啜領軍歸來,躁動攀升至頂點。
嗅覺敏銳的人,都感受到了一道名為「軍變」的氣息。
「可惡!若非莫度那老賊,我軍何以損失至此!」夜下,軍帳之中,默啜怒罵一聲。
此前,默啜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強忍着噁心,勸莫度撤軍,當然沒有得到莫度的認可,要等着賀魯的消息,累有敗事。眼下,突厥人一兵一卒的損失,都讓默啜心疼不已。
「還有一則壞消息,不知默啜王子,願不願意聽?」一道清冷的女聲在帳側響起,蕭清芳走了出來,淡淡地對着默啜。
臉色難看,瞥着蕭清芳,默啜冷聲道:「是賀魯那邊出了問題吧!」
「默啜王子果然聰穎!」蕭清芳一鼓掌,贊道一聲:「賀魯中了狄仁傑的圈套……兵敗的消息,還未擴散開罷了。」
「我軍損失多少?」
「全軍覆沒!」蕭清芳淡淡道:「或許,還有些漏網之魚……」
「啊!」聞言,默啜忍不住嘶吼一聲,一腳踹翻腳下的木案:「兩萬鐵騎,還有一整支虎師,就這麼沒了。賀魯該死,莫度該死!」
「用不了多久,我想賀魯的人頭當奉於足下,權當我的禮物吧……」等默啜歇斯底里完了,蕭清芳才慢條斯理道來。
死死地盯着蕭清芳,默啜問道:「蕭大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殺了莫度,你也不想有個餘孽在外吧!」蕭清芳始終淡淡然的。
表情平靜下來,默啜知道,蕭清芳只怕已經摸清自己的心思了。沉默了許久,默啜方道:「經此一戰,我突厥傷了筋骨,沒有數年的休養,是無力再南下了。」
「我知道,不過……未來總有機會的!」蕭清芳眼中閃爍着「陰謀」的光芒。
「對了,吉利可汗實際上是流落在幽州……」蕭清芳又給了一個令默啜色變的消息,見其神色凝重了,方才高笑一聲道來:「不過,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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