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平在一邊當背景布,靜靜地聽着兩個妹妹說話,商量去哪裏采比較好,從他眼裏的笑,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哥,我喜歡王婷,心思單純,性子開郎,不像美娥,一肚子花花心思,眼裏都是算計。」等王婷進了屋,梁香梅走到梁秋平身邊,手伸出了廊下,接着屋檐上滴落的雨水,乾爽的手心,很快就打濕了,手心裏接了一窩水。
梁香梅沒說的是,她更喜歡王婷,要是王婷能當她嫂子就好了,親上加親,多好啊!不過,這事肯定不成。細阿公細阿婆不會同意,王婷那個有錢的爹也不會同意。
眼角掃了眼她哥,其實她哥長得也好看,人又敦厚老實,除了不愛讀書以外
梁秋平點頭,王婷表妹,的確比堂妹美娥好。
錢小鳳抱着棕衣雨斗笠出來,看了看外面陰沉沉的天色,往王婷屋門口喊了句,「囡囡,換那身青布長袖長褲。」
錢小鳳捨不得她身上好看的衣褲,要是弄髒弄壞了,多可惜。
王婷在屋裏應了聲,她可不知道香梅,還有那種想法,想要她當她嫂子。進屋翻出她之前,嫌棄土的掉渣的,青布斜襟扣的棉衣跟棉褲,扎了個馬尾,穿上水鞋出來。
王婷一出去,錢小鳳拿着棕衣幫她穿,王婷沒穿過,不知道怎麼穿。兩手套進去,才發現那棕衣很沉,很又僵硬,穿上身,整個人都笨拙也很多,且毛刺刺的,很扎肉,她脖子上衣領低,那氣刺全扎她脖子上。
「怎麼了?」
錢小鳳看她脖子扭來扭去,老不自在,手老往脖子後摸,以為她脖子裏掉了東西進去,拉開後領看,么子也沒看到。
「有點扎肉,還能忍受。」
王婷按按棕衣上冒出來的毛刺,扭了扭脖子,是不舒服,但還能忍受。
錢小鳳愣了下,瞅了眼囡囡那白嫩的脖子,恍然明了。她家囡囡嬌養大的,皮膚嫩得像剝了殼的雞蛋,哪裏受得到那棕衣上的毛刺,從牆上扯下塊毛巾,墊在她脖子上,兩端打了個結。
「好了,不扎肉了。」錢小鳳看了看,沒有露出來的脖子,將斗笠給她戴上,又瞅她腳上到膝蓋的膠水鞋,將竹簍給她背上,檢查了下,沒有漏的,才讓她出去。
梁香梅在玩雨水,看到她出來,視線上下掃了一圈,「噗嗤」,突然就笑了。
「王婷,你穿這樣……太好笑了。」
王婷戴上斗笠,只看下她肩膀以下了,上面只看到斗笠,看不到人,又貝青布衣,乍一看,就是農村出來的老大媽子。
錢小鳳輕捶了下香梅,「有什麼好笑的,還不快走,前面的姑娘,蘑菇都采完了,等你們去只剩下根了。秋平,你看着她們倆個點。」
秋平應了聲,目光掃了眼王婷,眼裏閃過笑。
王婷翻了個白眼,將遮住臉的斗笠,往後拉了拉,微微揚着頭,斜了眼她身上的黑布衣褲,哼了聲,「你也沒好看到哪裏去,阿嗲,我走嘍。大白,走嘍。」
說完率先下樓去,大白「鵝」了聲,跟着她下樓。
「下雨天,當心點,太滑的路不要走,省得摔倒。」錢小鳳追到樓梯口,不放心地又交待一遍。
「知道了,阿嗲。」樓下傳來王婷的聲音。
「王婷,等等我。」一看王婷走了,梁香梅在後面追趕,梁秋平跟錢小鳳道聲別,忙從後面追過去。
兩人年齡相仿,性格又比較合得來,又在同一個班上,學習成績差不了太多,話題比較多,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山林邊。
「王婷,看那邊,紅花美娥她們就是從那裏進林子的,我們要不要也進去?」
三人到了村里常進的山林邊,梁香梅指着林子邊,跟王婷說。
王婷揚着脖子,張望了幾眼,山林里飄蕩着水霧,白蒙蒙的,什麼也看不見。
這邊山林離她上去的地方,還有些距離,走過去還要半個小時。
王婷搖頭,「不去,她們走前面,好東西都被她們采了,我們在跟過去,能採到什麼,就是有,也是她們采剩下的。我們再往前走點,去昨天我去的那片林子,那邊很少有人去,林子的都是肥嫩的野筍跟紫蕨巴。」
「那我們快走吧!」梁香梅也不喜歡,跟村里姑娘在一起。
王婷她們看不到林子的情況,但美娥紅花她們,卻可以看到山林外邊的王婷她們,看到王婷往林子裏張望,姑娘們嘲諷地笑了。
紅花心腸更壞,看到灌木叢中,采剩下的拇指大小的蘑菇,狠狠一腳踩碎它們,她就是不要的,也不願意留給王婷那個女人。
村里其他姑娘看到紅花的動作,惡意的笑了,然後狠狠踩碎,那些剩下的蘑菇包、紫蕨巴,美娥掃了眼姑娘們的動作,沒有參與,垂眸笑了。
可惜,事情並不如她們想的的那樣。王婷幾人在外面看了看,走了,氣得紅花罵了幾句。
梁美娥的臉,也扭曲了一下,想起她娘交代的話,默默地采野筍。
王婷帶着梁香梅兄妹,去了她去的林子,三人進入林子,看到鮮嫩的野筍紫蕨巴,及一叢叢的蘑菇,梁香梅尖叫一聲,朝着蘑菇撲過去。
「哇,好多的蘑菇啊!王婷,你膽子真大,這邊是老林子,村里老人說,林子裏有虎狼,咱們快點采,采完了這片,我們早點回去。」
「好」王婷點頭。
三人都不說話了,悶頭做事。野筍紫蕨巴,王婷挑個頭又粗又嫩的,蘑菇挑大個的,比較乾淨的,沒有那麼多的泥巴跟碎枯葉子。
梁香梅梁秋平兩兄妹,就那樣那麼多的顧慮,看到就采,只留下手指大的蘑菇跟沒手指長的野筍跟紫蕨巴,看看竹簍越來越滿,兄妹倆笑得一臉的滿足。
王婷采着采着,跟他們兄妹的距離稍微拉遠點,抬頭的時候,忍不住看向林子深處。下雨了,不知道聶志傑他們會不會取消拉練,還是繼續留在山裏拉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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