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夏天,喬家最期待的事情,莫過於喬楠的婚禮了。墨子閣 m.mozige.com但實際上,他過完生日不久,家人就很難聯繫上他了。
文婧剛剛習慣他的工作節奏,他偶爾出差幾周,那也比之前好得多。可這次他消失的時間很長,幾乎要以「月」為單位了。晚上回到家,老大一遍遍地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咿呀學語的老二也一口一個「爸爸」,可能等爸爸回來,她又要不認識他了。
這一切都讓文婧很難受,她常常摟着兩個孩子,安慰他們,也安慰自己:「爸爸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就安心地等爸爸回來,好不好?」
幾次為兒子籌辦婚禮都不順利,以至於喬建軍都有心理陰影了。他在店裏看着新聞,憂心忡忡地說道:「可能那小子就不適合辦婚禮,每次都得出事,可真是氣死我了!」
還有很多客人想從老喬這裏探探口風,問他能不能打起來,老喬無奈苦笑:「我現在就是個老百姓,上哪兒打探消息去?」
「喬楠不是還在部隊裏頭麼?他不知道麼?」
「不知道。」老喬一口回絕:「喬楠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哪怕明天就得上戰場,他也不會告訴我。」
這個假期,喬璐兩口子老早就打算好帶着孩子回來休假,結果拖到了八月初,一家人才回來了。剛吃了一頓晚飯,梁錚又被召了回去,弄得他也很無奈:「我的同事也都很久沒有休息了,沒辦法,非常時期,我也回去待命吧!」
局勢不安,梁錚只是工作緊張,尚且沒有人身安全,可喬楠不一樣,要是真到那份上了,說不定他還得重新披掛上陣。他曾得意洋洋地跟姐姐說,別看他高光時刻短暫,但他作戰經驗豐富,到哪裏都能派上用場。
在美國時,喬璐曾被某個國家的人騷擾過,這一直都是籠罩在她頭頂上的一團陰雲。多年過去了,她依然無法釋懷,一想起來就渾身打顫。
想到弟弟可能再度跟某國人交手,她更是忐忑不安。每次跟爸媽一起看新聞,她都蹙着眉頭。小鈴鐺很懂事地安慰她:「媽媽,大家都說帥舅舅很厲害,他一定沒事的!」
喬璐抱着她,叮囑道:「鈴鐺啊,你可不要忘了帥舅舅,都是因為舅舅那樣的人,咱們才能在這裏安穩地看電視啊!」
小鈴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不知道她聽懂了多少。她就見過「帥舅舅」一面,她更期待的是跟喬伯文的重逢。那個調皮又體貼的小弟弟,讓她想念了很久了。
港城的夏天都要過去了,家人也都等得麻木了。最垂頭喪氣的當屬老喬,被兒子一次次放鴿子,這讓他很沒面子。文婧打了好幾個電話安慰他,可老喬都有些呆滯了:「怎麼會這樣呢?我想給你們辦個婚禮,怎麼就這麼難呢?」
說得文婧心裏發酸,喬楠更是不好受。他可以趁着八月底回去港城一趟,但喬琳馬上就得去美國了,估計見一面還行,參加婚禮嘛,那就懸了。
為了不讓老父親失望,喬楠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了。父親常常在一些讓他無法理解的事情上較勁,比如這個拖了好幾年的婚禮。他試探着問過父親,非辦不可嗎?父親當即訓斥道:「說好了要辦,那就必須得辦!」
……喬楠依舊不理解這份執着,但是他對不起父母,他沒有還嘴的餘地。
拖家帶口回來的那天,父母在討論婚禮細節,陳芸阿姨在一旁出謀劃策。喬楠還一口一個「阿姨」地叫着,但是他的妹妹,也就是喬琳同學,已經改口喊「媽媽」了。
喬楠臉上的愕然是隱藏不住的,他的妻子也不知所措。聽了一會兒,他拉過妹妹,問她怎麼回事,喬琳很坦然地告訴他:「對啊,我們領證了,結婚了。」
說罷,她又補充道:「你看,你跟我嫂子領證五年才辦婚禮,我倆暫時不辦,你也不准說什麼。」
喬楠不在乎這些儀式,可他又覺得別的女孩子都能辦婚禮,就他妹妹不能,他心理就不平衡。如此想來,他更能理解文小姐所受的委屈,於是他偷偷地給妻子下了保證:「等咱倆結婚十周年的時候,我一定帶你去個安靜的海島,就算不請牧師神父那些人,也能補辦個讓你滿足的儀式。」
文婧笑靨如花:「那倒不必啦,婚禮嘛,一次就足夠了,辦多了就沒有神聖感了。」
領證之後,喬琳的生活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就像趙琳琳說的那樣,「你倆領不領證,到底有什麼區別呢?」
區別還是有的,領證之後,喬琳就成為他的法定妻子了。在辦手續時,「親屬」一欄可以光明正大地填他的名字了,這些變化足以讓喬琳滿足了。
既然兩個孩子執意結了婚,陳芸琢磨着應該給他倆一些空間。在幫喬楠籌備婚禮的同時,她把房子裝飾了一番,看起來喜氣洋洋的。她還在吉祥路租下了一套小戶型,跟丈夫一起搬了過去,這樣既讓一對新人有了房子住,又方便每天過來照顧他們。
最受寵愛的小女兒匆匆嫁了人,老喬夫妻支持她的決定,但又覺得心裏不是滋味。跟喬楠想的一樣,他們都想把這個掌上明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甚至想過將兒子和女兒的婚禮一起辦。但孫瑞陽連最基本的生存都很困難,怎麼可能辦婚禮?
孫瑞陽辦事還是很敞亮的,喬琳慫恿他偷偷領證,結果他不僅通知了雙方父母,還把他倆最好的朋友都喊過來了,就是想讓這些最親近的人做個見證,他要光明正大地娶喬琳,用他不長的餘生,全力支持她的夢想。
想到這些,老兩口也一次次濕了眼眶——這麼好的孩子,命運怎麼就這麼坎坷呢?
喬琳陪伴了他一個假期,陪他度過了幾次難關,他曾在夜裏突然喘不過氣來,也曾因為心絞痛而徹夜難眠,但是他很堅強,反過來安慰妻子:「已經比幾個月前好太多了,你應該感到欣慰才是啊!」「嗯!」經過兩個月的陪護,喬琳也對生死釋然了很多:「你很棒,一定能撐到心臟移植的那一天。」
孫瑞陽不肯輕易給她承諾,只會看着她笑。特別是在午夜,她像個嬰兒一樣睡着了,那幅安靜恬淡的樣子,總能讓他看入迷。
白天她還是有很多苦惱的,她說,兩個人雖然結了婚,但還是得靠家裏接濟,她得儘快畢業,回海大教書,那樣就能支撐起兩個人的生活了。
孫瑞陽卻告訴她,養家餬口的重擔不應該她來挑,他並非毫無用處。他還將銀行流水給她看,喬琳驚訝得張大嘴巴:「哇,你不是騙我的吧?你幹什麼能賺這麼多錢?」
「知識就是力量。」孫瑞陽愛憐地撫摸着她的臉頰:「我留下每個月的醫藥費,其他的全都轉給你。你是家裏的女主人,理應你來管錢。」
喬琳很開心,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可是一想到無法參加哥哥的婚禮了,她又黯淡了下來。她輕聲問道:「秀才,你說,我爸為什麼那麼執着,非要給他們辦婚禮呢?」
「喬叔一生為人低調,可培養了三個很優秀的孩子,他為你們感到自豪,但他又不會炫耀。怎麼辦呢?那就辦婚禮啊!鄰里街坊,親朋好友,全都歡聚一堂,你想想,在那個場合,喬叔該是多麼驕傲啊!」
「嗯……那倒也是,還是你看得透!」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喬叔想完成某個約定。你也知道,喬楠哥是那位陶阿姨的兒子,文婧姐的媽媽,為了替丈夫贖罪,也默默地付出了很多。對這兩個女人,喬叔肯定充滿了愧疚和感激,他肯定也下過決心,要為這兩個孩子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讓天上的她們都看到,那樣……他就心安了。」
喬琳默默地轉過身去,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月光。她還自稱爸爸的小棉襖呢,可爸爸的這些心思,她卻一無所知。
「睡吧!」孫瑞陽拉着她的手:「反正我在港城,喬楠哥的婚禮,我儘量去參加。幾年前,為了給他當伴郎,我還新買了一套西服,現在也穿不着了……」
「秀才,咱們以後也辦婚禮,好不好?」
「……」
「你看,我爸那麼執着,非要完成他的承諾,咱們是不是也該這樣?」
「嗯。」
喬琳來了精神,說道:「我去日本的時候,特意留着鎌倉沒去,那時是你放我鴿子了,你說,以後肯定會帶我去。這個約定,你不會忘了吧?」
「我沒忘,真的沒忘,只是不敢再跟你提起來而已。」
「有什麼不敢的,你活下去,咱們就能去!要不,我就不去留學了!」
孫瑞陽輕嘆一口氣,說道:「其實讓你去留學,我也想悄悄地完成兩個目標。既然你已經成了我的妻子,那我還是告訴你吧!」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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