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拿了重大科技創新獎,我就堂堂正正地把喬琳娶回家。讀字閣 m.duzige.com這幾年過得太憋屈了,她也受了很多委屈。但是得這一個獎,就是翻身農奴把歌唱,我有足夠的資本在醫學界立足,她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旱季的熱帶草原上,能清晰地看到星星。在某個星光閃爍的夜晚,孫瑞陽曾憧憬着跟喬琳未來的生活。曹升夏很不是滋味,怎麼笑也笑不出來:「你那個未婚妻,對你的研究一竅不通,甚至連你工作的意義都不知道,你還那麼喜歡她?」
「誰說的?她不懂醫學,可她非常明白我工作的意義。她還說,我跟她哥哥是同一類人,她為我感到驕傲。」
他眼裏只有他的未婚妻,別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睛。當時田淼追他追得轟轟烈烈,可他卻緊閉心門,田小姐愣是連一個小缺口都沒轟炸開。曹升夏早就知道這些,可她依然有種莫名的挫敗感,甚至不想跟他「入伙」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孫瑞陽又真誠地跟她說道:「升夏,在這裏,我最感激的人是你。謝謝你在我孤立無援的時候對我伸出援助之手,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孤立我。」
這話一說出來,曹升夏再怎麼好意思拒絕他?她低下頭,說道:「別把我說得那麼好,我也是為自己爭一口氣。」
雖然兩個人都心事重重,但他們都對獲獎充滿了信心。而那位正直的「老闆」也沒有讓他們失望,在發表論文時,確實帶上了兩個人的工作單位。成果一發佈,立刻在海內外引起了強烈反響。孫瑞陽所在的醫院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那篇論文,出乎意料的是,孫瑞陽並沒有受到任何獎賞,反而被直屬領導大罵一通。
「這麼好的點子,你為什麼要跟別人一起合作?如果這項成果是我們自己研究的,你知道會給醫院帶來多大的收益嗎?你目無組織紀律,胳膊肘往外拐,以後別回來了!你去投奔那個研究所得了!」
跟關女士鬥智鬥勇那幾年,孫瑞陽早就明白了,職場上的事都不會那麼簡單。領導的反應,他也並不是沒有預料到,但是他很冷靜地羅列了證據,將一次次「上」的時間寫得清清楚楚。
他還跟領導說,這項研究遲早會有團隊着手進行,所以必須要儘快出成果。與其讓外國團隊搶了先機,不如我們拿到主動權。雖然沒有得到院領導的同意,但跟他合作的也是國內的團隊,這樣既能快速出成果,又能將救人的時間大幅縮短,為什麼不去做?他早就在郵件里說了,如果違反規定,他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他有理有據的反駁卻成為另一個導火索,他的領導看不到他的迫切,也不關心成果如何如何,他關心的點在於孫瑞陽寫的那麼多郵件沒有得到回覆。要是以後有人追究起來,他可推脫不了責任。在電話里,他草草地沖孫瑞陽吼了幾句「每天那麼多事,誰有時間看郵件」,便暫時將這件事情擱置下來了。
孫瑞陽深感荒唐,自嘲了一番,便不考慮這些破事了,繼續治病救人。
他們這批醫療隊服務期限可以縮短至六個月,他和曹升夏商量着早早回國,他不想讓喬琳等太久。結果在回國前夕,他又接到了直屬領導的通知,雖然孫、曹二人擅自跟別的團隊合作,但畢竟帶了醫院的名字,所以,他還是同意推薦二人參加科技創新人員的評選的。
或許這是領導想出來的補救方案,孫瑞陽不好隨便揣測,依舊有禮貌地道了謝,然後就激動地跟曹升夏擁抱了一番。曹升夏知道,他這一抱,不過是出自「戰友」的情誼,並不是把她當成女生看待的。
曹升夏難掩失落,但孫瑞陽意氣風發的樣子,她卻看不夠。
在回國之前,他們依舊有條不紊地治病救人,摸索新的點子。孫瑞陽還想給喬琳寫一封郵件,將這些天發生的種種全都告訴她。可是剛打開電腦,那位「老闆」的郵件先映入眼帘,內容很簡單,就是詢問他為什麼沒參加國家科技創新人員的評選?
孫瑞陽愣了,他懷疑是醫院還沒有報上去,便小心翼翼地聯繫了他的直屬領導。領導垂頭喪氣,只說了四個字:「上面沒批。」
就從那一刻開始,孫瑞陽的心跳就失去了平衡。
沒過多久,他們工作群里發佈了一條通知,大體意思是說——某些人自認為了不起,藐視醫院規章制度,在沒有得到審批的前提下,為了個人利益,私自與外部合作,給醫院帶來了極大損失。為杜絕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請各科室嚴格要求,責令相關人員做出深刻反省。
孫瑞陽的手機丟了,所有通知都由曹升夏轉告給他。曹升夏氣得難受,她知道孫瑞陽心臟不好,不想讓他跟着上火,可孫瑞陽搶過她的手機,一眼就看到了群消息。
……
坐在咖啡店裏,曹升夏依然覺得不寒而慄,她喃喃地說:「你知道嗎?人啊,真有可能是被活活氣死的。」
喬琳感覺自己被凍住了,大腦都不轉了,曹升夏的聲音也變得縹緲起來:「幸好啊,我們還沒有出發去機場,那裏還有很多醫生。否則,孫瑞陽極有可能當場猝死。」
「要說幸運,那是因為他周圍都是優秀的醫生,拼命將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要說不幸,那天偏偏發生了大規模動亂,我們被迫待在營區里,不得離開。那裏的醫療條件有限,我們能做的僅僅是維持他的生命。他的情況時好時壞,他清醒時,只叮囑我一句話——先不要告訴喬琳。」
「我是個醫生,我應該冷靜沉着,可我那天慌得不成樣子。我拼命給當地使館打電話,請他們想辦法救救這位年輕的醫生。可使館也有難處,他們派人過來,那也是兩天以後了。孫瑞陽家還是有實力的,在返回國內的途中,身邊一直有專業的醫護人員看護。我們飛到了上海,他的家人把他安排進了最好的醫院……」
「……那他現在怎麼樣?你只告訴我,是活着,還是……」
「我昨天回來的時候,他還沒有醒過來。」曹升夏拭去眼角的淚水,說道:「他的心臟已經不行了,如果不換心臟,要同時進行兩種高難度手術。而這兩種手術,本身的危險系數就特別高,兩者並行,結果更不樂觀……」
聽到了這些,喬琳反倒冷靜了下來。在遙遠的童年,她剛回到爸媽身邊不久,孫瑞陽就做了一次手術。大人們愁雲不展,陳姨經常來家裏哭,可那次手術有驚無險。後來,他又經歷了好幾次手術,每次都有大人說,恐怕夠嗆,可是他每次都挺了過來。
喬琳很害怕,可是害怕久了,反倒生出一股信心來——他們從小都見慣了大場面,這次他也能平安度過。
哪怕是盲目樂觀,她也願意這樣想。
孫瑞陽回國已經一周有餘,按照曹升夏的說法,他在回國前兩個月左右便已經出現了不適。那時喬琳還在問他以後是否回港城,沒有等到他的回覆,所以一直怨恨他。或許那時他就已經做了打算,告訴家人,一定要瞞着喬琳,這樣她就會一直怨恨他了。
如此想來,或許在港城偶遇孫驕陽時,孫驕陽也是知道的,她說的「懲罰」,大概就是哥哥的命途多舛吧!
也或許,魏成林也是知道的。就像之前那樣,孫瑞陽把喬琳託付給了他,因為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魏成林是最有能力照顧好喬琳的。
回想熟人們的點點滴滴,喬琳越想越後悔。怎麼會這樣呢,她為什麼沒有跳出現在的圈子呢?她開一下上帝視角,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她問曹升夏,孫瑞陽有沒有給她寫過信,或者留下什麼話。曹升夏搖頭道:「據我所知,沒有。他應該不介意你一直怨恨他。」
是啊,只有怨恨他,她才能賭一口氣,開啟新生活。
「來找你之前,我也猶豫了很久。但是我知道,我留在他身邊,除了提供醫學上的幫助,其他的毫無用處。他最渴望見到的人肯定是你,或許你去陪他,他就醒過來了。」曹升夏停頓了一下,說道:「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創造醫學上的奇蹟。」
喬琳十分冷靜:「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把醫院地址發給我吧,我過去陪他。」
「好,我這就發給你。」
曹升夏說完之後,倒是沒那麼壓抑了,卻又擔心喬琳能不能承受。她問道:「你還好嗎?」
「當然。」喬琳笑了笑:「他還沒好呢,我怎麼可能倒下?」
在那一刻,曹升夏似乎明白了孫瑞陽為什麼那麼喜歡她。
「曹大夫,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不讓你們參加評選,又批評你們的人,是不是姓關?」
「大概是吧!」曹升夏苦笑道:「哪怕下通知的人不是她,我跟孫瑞陽也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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