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伯文做的那個噩夢,把他自己嚇得夠嗆,就是不肯告訴大人。讀字閣 www.duzige.com他不再對爸爸毫不關心,反而隔三差五地問爺爺奶奶,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大人們也不知道他確切的歸期,只能告訴他,等你過完三歲生日,爸爸就該回來了。
雖然喬伯文是個調皮鬼,但他小小年紀心思就很重,很多事都默默記在心裏。在那段時間裏,他迫不及待地想過生日,那樣爸爸就能早點回來了。他主動給爸爸發語音,奶聲奶氣地跟爸爸說「爸爸要好好的」,把他爹感動得眼淚汪汪。
到了七月份,在大熊貓和小司令之間,小鈴鐺最終選擇了前者。雖然沒見到小司令,但是見到了他的妹妹。小木蘭比李老師描述得更加安靜,因為不哭不鬧,所以更顯得可愛。看到這個小妹妹,小鈴鐺也一個勁兒地感嘆:「她好可愛啊,真像一隻小白兔。」
若非親眼所見,喬琳也不相信會有這麼安靜的小嬰兒。用她媽媽的話說,她就像是帶着記憶穿越來的一樣,只在媽媽為她唱童謠、讀繪本的時候開心得手舞足蹈,其他時間都是很安靜地躺在那裏。
別說喬琳了,小鈴鐺都忘了大熊貓,就喜歡照顧這隻「小兔子」。她一次次問喬琳:「媽媽生的小寶寶,也會這麼可愛吧?」
文婧搶先答道:「那當然了,以後小姨生的寶寶也會很可愛。」
喬琳紅了臉:「婚都沒結呢,孩子還要等好久。」
喬琳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沒想到一枚重磅炸彈的導火線已經被點燃了。孫瑞陽搞出的新聞第三度發酵,而這次發酵,也將整個事件推向了最高潮。
王超不愧是個敢打敢沖的記者,喬琳做夢都沒想到,她不僅給有關部門打了電話,還去孫瑞陽的學校暗訪了一番。其中,她好幾次遭到了驅逐,電話也被中途掛斷,但正是她的勇猛,才使形形色色的人都暴露在鏡頭面前。
不論是怕承擔責任的領導,還是敢怒不敢言的學生,亦或是激動地叫囂着「你能拿我怎樣的」關某某,都讓觀眾們憤怒。王超的言辭一如既往地犀利,而且,把受訪者弄得越狼狽,她就越興奮。而那種興奮,總讓喬琳聯想起她污衊姐姐的情形,那時的她肯定也是這麼亢奮,讓人畏懼。
也或許只有尖酸刻薄,才能將某些事件的傷口挖得更深,讓更多膿血流出來。所以說,記者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喬琳臉皮薄,王超提的那些問題,她肯定是問不出來的。
也得益於王超的這次深挖,總算有更多人站出來回應此事。孫瑞陽在家待了一個多月,心情也整理得差不多了,打算回到京城。哪怕只能在檔案室里干一份閒職,他也要直接面對接下來的結局。
他回到京城時,恰好喬琳帶着小鈴鐺去看大熊貓了。孫瑞陽讓她好好散心,不用擔心他,他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學術達人,在他回家之初,就收到了一篇論文被錄用的通知。那篇論文他投了有段時間了,級別也不高,他幾乎都忘了。不過看到錄用通知,看到共同作者那一欄老老關的名字,他對那篇論文的回憶又活泛起來。
所以回到京城後,他拿着那本國外的期刊,去學校找老老關。放暑假了,學校里沒有多少人,孫瑞陽打開研究室的門,一眼就看到了老老關,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裏。
老老關蒼老了很多,看到孫瑞陽,他眯着眼睛瞅了半天,然後冷哼一聲,將頭撇到了一邊。
「老教授,您不接我的電話,我就過來碰碰運氣。之前跟您討論的一篇論文發表了,是在外國的期刊上,我把期刊帶過來了,請您過目。」
老老關冷哼一聲,仿佛在說——你把我家人搞得那麼慘,還想以這點小恩惠來收買我?
孫瑞陽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關主任和田淼的事,我無法原諒,做到這份上,我也不後悔。但是您對我的幫助,我同樣忘不了。期刊我給您放下了,您多保重。」
「田淼的學位要被取消了,她媽媽也無法在學校待下去了,你的目的達到了?」
這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孫瑞陽心裏咯噔一下,但他如實答道:「不,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
「很多陳年舊事……一個愛槍如命的軍人,他的眼睛留下了終生殘疾,一個外賣小哥的意外身亡,一個女生的留學材料被人動了手腳,這些都跟田淼脫不了干係;而一個博士的自殺身亡,跟關主任也脫不了干係。」孫瑞陽攥緊了拳頭,說道:「我的目的,是想讓她們走出悔過自新的第一步,但恐怕,這個目的永遠都達不到了。」
老老關臉色鐵青,用沉默下了逐客令。孫瑞陽知道他並不歡迎自己,對他鞠了一躬,轉身便走了。
老老關的聲音很混濁,孫瑞陽很擔心,便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兒,猶豫着要不要勸他去醫院。果不其然,他身後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咳嗽聲漸漸無力,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孫瑞陽暗叫不好,立刻跑了回去。
老老關咳得面色青紫,呼吸不暢,一看就是被痰液給堵住了。來不及猶豫,孫瑞陽立刻猛烈拍打老老關的背部,可痰還是沒有吐出來;他又用海姆立克急救法,一下一下擠壓着老老關的腹部。如果老老關用力一點,痰就咳出來了,結果他沒有力氣,還是沒咳出來。
孫瑞陽急得出汗,但他並沒有慌,在沒有任何醫療器械的情況下,他毫不猶豫地用手摳起了老老關的喉嚨。這下終於咳出來了,老老關發出幾聲怪異的聲音,呼吸終於恢復了正常。
孫瑞陽鬆了口氣,急忙將茶杯遞給他,說道:「老教授,趕緊漱漱口。我去找點淡鹽水,你把口腔消消毒。」
他滿頭大汗,手上也全是污物,要是沒有他,老老關很可能一口氣上不來,活活被憋死。他應該跟孫瑞陽說聲謝謝,但他冷冷地說道:「你走吧!」
孫瑞陽愣了一下,依然站在原地,細心地叮囑老老關:「剛才我的手並不乾淨,您一定要用淡鹽水……」
「快走!」
孫瑞陽無奈,沒再自討沒趣,而是順從地走了。
在家休息期間,孫瑞陽又寫了一篇論文,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將曹升夏列為共同作者。回到京城後,他主動約曹升夏出來,把寫好的論文讓她過目一番。
曹升夏面無表情,對論文也提不起興趣來,冷冷地說道:「我一點兒都沒有參與,你不用加我的名字。」
「之前不是說好了嘛,要一起出一篇論文的。」
曹升夏想了起來,答應跟他換班那天,她曾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跟他合作寫一篇論文。要不是孫瑞陽提出來,她早就忘記了。孫瑞陽一提起來,她便想起了那天的換班,想起了那場本不該她來承受的悲劇。
「孫大夫,把論文收起來吧,等以後我真的貢獻自己的力量了,再加上我的名字也不遲。」
她的語氣低沉,應該是心灰意冷。孫瑞陽強笑道:「你說我們讀了那麼多書,除了這一篇篇晦澀難懂的論文,也不一定能留下什麼。所以說……」
「所以說,咱倆還不一定能活到什麼時候,你要儘快發一篇論文,帶上我的名字,就算咱倆掛了,也能給這世界留下點有價值的東西,你是這個意思嗎?」
「你不要想得這麼悲觀……我們不是馬上就要死,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你可真樂觀。」
「那可不是?要不樂觀,我怎麼能挺過那麼多手術?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孫瑞陽的表情還如以前一樣溫和,但溫和背後是他一貫的堅毅。以前曹升夏佩服他的學識,現在很佩服他的性格。
「曹大夫,在這種不安的狀態下,做點有意義的事,堅持下去,說不定,命運會對你網開一面的。」
到這份上了,曹升夏只能勉強笑笑,翻看起了他寫的論文。她發現了幾處英語語法錯誤,便笑道:「看來,孫大夫也並不是心如止水,這種低級錯誤,也只有在粗心的情況下才會犯啊!」
孫瑞陽不好意思地笑了:「曹大夫教訓得極是,我修煉得還不夠。」
二人針對論文討論了一會兒,曹升夏說,這下可以名正言順地加上自己的名字了。在分開時,孫瑞陽很坦誠地說,如果確診得了愛滋病,他一定會給她一大筆錢,當做她的治療費用。
曹升夏踟躕了一下,又冷下臉來:「又不怪你,就算索要賠償,也不是跟你要。」
「襲擊我們的人不過是個傀儡,他肯定沒有賠償能力,那個在背後指使他的人,也不一定會受到懲罰。你是替我上班才遭遇了這些,我總要補償你。」
「你的心腸真好啊!」曹升夏說道:「你大可不必這樣,那也是我運氣不好,我自己能承擔。不過,我倒是有個請求,要是對我感到愧疚,那就答應我。」
「什麼請求?」
「如果這次能安全脫身,你和我一起去醫療隊吧!就是我去年申請的那個,無國界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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