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海浪衝擊在岩石上面濺起巨大的浪花,更帶着震耳欲聾般的聲響。
令人精神為之振奮。
一塊海邊的岩石上面,米克盤膝坐在上面,如同老道打坐一樣感受着海風帶來的清爽。
「幸虧來了,不然都不知道以後還沒有機會。」
等回到奢華的海邊酒店的時候,米克推開一夜高達三千塊頂級海景房的房門心中輕輕一嘆。
到海邊來旅遊,一直是米克的一個夢想。
只可惜。
這麼多年來,米克一直認為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他從小是個孤兒,遠遠比其他人都要努力。
在魔都,從大學畢業一直到去年三十歲而立之年的生日,他終於攢夠了買房的首付。
正當他覺得一直都是很值得的時候,在朋友給他慶祝生日的時候轟然跌倒在地上。
不省人事。
等到第二天,米克從醫院出來的時候。
拿着那份體檢報告的右手都在顫抖。
臉色更是煞白。
肺癌晚期。
這是由魔都最大同時也是最權威的一家三甲醫院出具的報告。
真實性毋庸置疑。
當天晚上,米克回到家之後更是忍不住砸爛了家裏的電器。
等到第二天,米克就一臉平靜的上交了辭職報告,連東西都沒有收拾,就離開了這家被自己見證着從剛剛成立的小公司變成如今的上市公司。
半個月之後!
米克打算在生命的最後完成自己的心愿!
所以他獨自一人來到了三亞。
這座美麗的海城。
出國?
米克不想客死他鄉。
同時更加不願意死在病床上。
相比較於孤獨而痛苦的躺在病床上死去,米克寧可選擇在旅途中逝去。
反正他孤身一人。
也沒有什麼值得好留戀的。
推開陽台上的落地窗,米克端着一杯椰汁躺在躺椅上面,舒服的眯起了雙眼。
這樣的生活,在他對於自己的人生規劃中大概要到五十歲往後才有機會能夠享受到。
沒想到。
提前了。
米克自嘲的一笑,有些諷刺的搖搖頭。
突然想到了在魔都關心他的朋友們。
米克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端着椰汁對着自己自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裏。
圖片上面寫道:「我還在,謝謝你們。」
不多時。
米克的大學同學,導師、工作上認識的同事,朋友紛紛在下面留言。
「保重!」
「自己都注意。」
「老大,什麼時候回來呀。」
「這麼瀟灑。」
「累了就回來吧。」
當看到最後一條留言,米克內心不由的一動。
給自己留言的是一個米克借着工作的機會認識的一個女孩子。
她漂亮。
美麗。
動人。
米克對她很有感覺。
但此刻也只是一動而已。
米克一直都是一個比較有理智的人,也許是孤兒院的經歷讓他從小就懂得一個道理。
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去給別人添亂。
這樣不好。
米克呀米克,你都是個快死的人了,千萬不能給別人添亂。
米克心中嘆息一聲。
他寧可死的悄然無息。
也不願有人在他死的時候哭泣。
死亡,其實是對活着的人最大的懲罰。
……
「快看,快看。」
「哇,流星。」
「許願!」
「聽說在流星面前,許願很靈的。」
這個時候,米克隔壁的陽台上面突然冒出來兩個還穿着泳衣的女孩子,在那裏對着天空很是興奮的又蹦又跳。
隨後。
在那不知道從何而來,又到何處去的流星面前,無比虔誠的雙手緊握,低垂着小腦袋,煞有其事的許下心愿。
米克嗤之以鼻。
他打小就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以前是,現在還是。
如果真有神存在的話。
那神肯定是瞎眼的。
米克自問在社會上奮鬥的幾年不說沒有幹過兩三件出格的事情,但最起碼賺的每一筆錢,他都問心無愧。
而現在。
他竟然快死了!
突然。
雙眼猛地一縮,看着朝自己飛來的一個亮點。
什麼東西。
下一秒。
嘭!
但見那道亮點直勾勾的轟入了米克的眉心。
米克眼皮子一拉。
就這樣。
躺在躺椅上面暈了過去!
……
「轟隆……」
清晨,大雨伴隨着海風的聲音將米克徹底的吵醒。
捂着額頭,米克艱難的睜開雙眸。
入眼。
猛地嚇了一跳,趕忙從被大雨淋濕的躺椅上下來,快速的回到客廳裏面,低頭打量着渾身濕漉漉的衣服,更是忍不住皺眉。
昨晚我沒睡到臥室裏面?
米克心想。
動作卻是沒停,快速的將身上的衣服脫下,衝進了洗手間。
他如今也算是重病纏身,可千萬不能感冒。
指不定一場感冒下來,結果會導致米克會在病床上度過為數不多的日子。
一想到醫院。
米克更是內心抗拒無比。
嘩啦啦——
滿是煙霧的浴室之中,米克將臉上的熱水抹去,看着面前的玻璃鏡。
在上面輕輕一抹。
米克整個人倒影在鏡子之中。
倒影在鏡子中的米克模樣很普通。也不俊美,也不醜陋,唯一給人不同的是,這人仿佛經歷了無數滄桑,似乎多大的事情在他的面前發生,他永遠不會流出意外的表情。
身體因為病魔因為定時的服用止疼藥,在這短短的半個月裏,他身上那原本完美無瑕的八塊腹肌早已消失不見。
瘦的似乎只剩下皮包骨。
風一吹,就會跌倒的感覺。
唯一跟華國人不同的是,米克的眼珠子是湛藍色的,深邃的雙眸之中似那無盡的海洋一樣。
他是個混血兒,眼珠子就是證明。
「呵呵。」
米克看着鏡子的自己,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呦,少年。」
突然,一個聲音猛地在米克的腦海中響起。
米克一愣,眉毛微微一挑,冷靜的問道:「誰。」
「你不意外?」
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倒是充滿了詫異的色彩,有些不解,為什麼這個凡人在聽到自己的聲音沒有感到害怕、意外和困惑。
米克關掉淋浴頭,扯過來一條毛巾一邊擦拭着自己的身體一邊從容的說道:「不管你是誰,我快死了,你在我身上得不到任何東西,我為什麼要感到意外。」
「……你不怕我殺了你?」
米克穿上浴袍從浴室裏面走出,聽到突然變得森冷的聲音,嘴角露出一絲嘲笑的味道:「正好,我不敢自殺,求之不得。」
在米克三十歲生日那天第一次昏倒之後,病情急速的惡化,每天他都在時時刻刻的與疼痛做着鬥爭。
為的。
就是不讓自己疼到被人送到醫院裏面去。
從旁邊的包包中拿出一包中華,抽出一根點燃。
他從不抽煙都得了這病,那現在為什麼不抽呢?
狠狠的吸了一口,強忍着體內傳來那燒心般的疼痛,額頭上一瞬間便有汗珠出現。
好半天。
米克坐在沙發上面,深邃如同海洋般湛藍色的雙眸放空般的看着面前沒有打開的電視機,一邊說道:「來吧,我們談談。」
因為快死。
因為淡然。
因為無畏。
米克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
似乎第一次遇到這麼淡定的凡人,腦海中那神秘的聲音半天沒有動靜。
就在米克手上那根煙快要燃盡的時候。
神秘的聲音再一次出現。
「如果,我說,我能治好你,你會回報給我什麼。」
米克夾着香煙的右手微微一頓。
半響。
嘴角露出一道嘲笑似的弧線,沉聲的說道:
「我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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