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純回到了旗艦上,朱瞻基才知道,原來那個接待他的瘦削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亨利王子。
看他如同失魂落魄般地呆立在岸邊,朱瞻基沒有面對歷史偉人的激動,更沒有同情。
而是在考慮着,葡萄牙人會如何應對呢?
且不管葡萄牙人日夜兼程地連忙向里斯本報信,大明艦隊繼續向東航行,招搖過市。讓卡斯蒂利亞人,也就是後世的西班牙人也知道,我大明來了!
艦隊首先抵達加的斯港,這裏是西班牙最著名的海港,哥倫布兩次出去探險,都是從這裏出發。
朱瞻基第一世在這裏住過幾個月,第二世更是在這裏跟格拉西亞確定關係,對這裏非常熟悉。
不過,他絕對沒有心思上岸去逛逛,那裏的居民看到大明的艦隊,一個個早就嚇的膽戰心驚了。
即便如此,朱瞻基還是派了一艘船登陸,跟他們同樣也遞交了一份貿易清單,給自己的商品列了一個目錄。
通過在馬林的交易,朱瞻基已經認識到了。這裏不是南洋,南洋各國跟大明貿易久了,雙方都很熟悉。
遇到大明艦隊抵達的時候,該交易的人就全部自己都過來了。
但是西方,大明是稀客。即使來到一個地方,大部分人也不知道他們來了,更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商品,來跟他們交易。
大部分時間,負責貿易的內侍都是在等待。
所以,現在大明艦隊也不貿然地去進行貿易,一個小城,沒有準備,能有多大的貿易量?
還不如給一份清單,定下交易的時間,然後再進行貿易。這樣當地人都有了準備,交易量也會大增。
在攻打休達之後,大明艦隊將散開,沿着格拉納達,阿拉貢,然後到法國,意大利半島,再到希臘,馬穆魯克王朝,奧斯曼帝國,拜占庭等國招搖過市。
這是一趟貿易之旅,更是一趟示威之旅。
朱瞻基也不怕因為大明的強大,歐洲各國就聯合起來跟大明對立,他們之間的矛盾,一點也不比他們跟異教徒之間的仇恨小。
朱瞻基記憶里一件很清晰的歷史事件,就能說明歐洲各國之間的矛盾已經難以掩飾下去了。
十五世紀中期,也就是原本歷史上的大約四十年以後,奧斯曼帝國已經攻破了君士坦丁堡,整個歐洲都陷入恐慌。
但是五年間,不論教皇怎麼呼籲,都沒有國家願意去跟奧斯曼打仗。在五年間,教皇死了三個,各國都不理不睬。
一直到奧斯曼都進攻到塞爾維亞的貝爾格萊德了,歐洲各國才慌着組建聯軍來抵擋奧斯曼的威脅。
後來還是奧斯曼自己國內有變,主動退軍,才讓歐洲逃過一劫。
從這件事就能看出歐洲各國之間的矛盾有多大,朱瞻基根本不用擔心他們會聯合起來。
即便是天主教國家能聯合,新教國家也會不理不睬,至於東正教,更是因為幾十年後拜占庭的滅亡與天主教徹底對立。
如今的歐洲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在大明面前,他們就是一盤香甜可口的甜點。
但是,這趟招搖之旅還沒有開始,就首先遭遇了打擊。
整個直布羅陀海峽,上午習慣刮東風,下午習慣刮西風。
但是當大明艦隊剛進入直布羅陀海峽,風向就開始亂刮,西南方的天空也變的陰沉了起來。
還沒有等朱瞻基與欽天監的天象師確定這是不是颱風,充當嚮導的大食人就驚恐地叫了起來。「暴風雨……暴風雨要來了。」
朱瞻基的心裏也有點慌,他不怕跟任何人打仗,就怕這難以抵抗的大風浪啊!
幸虧主力艦隊距離東南方的丹吉爾並不遠,也就二三十公里。前軍恐怕現在已經抵達那裏了,主要是後軍,距離還稍微有點遠。
朱瞻基一聲令下,艦隊立刻滿帆借着風勢向東南方向行進。
早就已經抵達丹吉爾的鄭和很好地擔任了調撥責任,整個丹吉爾兩側都是石灰岩海岸,唯獨在丹吉爾城市的東部,被沖刷出了大約五六里長的一片沙灘。
所有的平底船都被安排到了沙灘上擱淺,然後所有人一起動手,開始緊固船隻。
福船和廣船,則被安排進入了丹吉爾河道,並且安排了數千人充當縴夫,將船隻拉進這條河道。
這條河道雖然水深只有三米左右,非常小,但是下面都是淤泥,不僅不會傷害船體,還有穩定作用。
至於寶船和朱瞻基的旗艦這樣的大船,則只能停靠在港口聽天由命了。
不過停不進去的大型寶船本身的自重就非常大,抵禦風浪的能力也更強,現在不是在大海中間,倒也不怕會出大問題。
等艦隊安頓好,朱瞻基的心定了下來,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大驚小怪了。
因為地中海這一帶,根本不是颶風活動區啊!
太平洋的颱風,在印度洋被稱作旋風,在大西洋稱作颶風。
受熱帶氣壓的影響,赤道以北的颱風,往往是呈逆時針旋轉,赤道以南,則是順時針旋轉。
這不僅僅是指颱風的旋轉風向,也是指整個區域的氣流和洋流方向。
地中海的氣候特徵是夏季夏季炎熱乾燥、冬季溫和多雨,這就是受到大西洋暖流的影響。
歐洲,特別是西歐之所以被譽為是最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主要是大西洋暖流讓這片土地夏無酷暑,冬無嚴寒,即使是在最冷的季節,也很少會低於零度。
而跟西歐同緯度的東北,能零下三十度。
大西洋暖流造福了歐洲,卻讓美洲成為了受害者。大西洋的颶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刮到美洲去了,在那裏形成颶風,龍捲風,大雪,寒流。
朱瞻基認真想了想後世學過的世界各地氣候特徵,確認了直布羅陀海峽這裏,很少會出現大型風暴。
當地人如此恐慌,主要也是跟這裏的船隻無法抵禦稍微大一點的風的原因吧!
但是他不放在心上,一幫屬臣卻不敢有半點馬虎。
朱瞻基一靠岸,就被鄭和迎到了城中最堅固的一座石屋,這裏原本是十一世紀的時候,摩爾人就在這裏修建的防禦陣地,四百年來,一直沒有被損壞過。
朱瞻基雖然不想大驚小怪,但是卻不願因為自己的行為,給下屬們的工作增加麻煩,所以順着他們的意思來到了這裏。
除了他之外,他的妃子和一幫宗室也被安排了進來。然後沒過多久,暴風雨就來了。
一直到了晚間,鄭和渾身被淋的濕透,精神疲憊地回來。
他還想跟朱瞻基匯報情況,卻被朱瞻基打發了先去換身衣裳。
暴風雨雖然來了,但是跟他們在南非經歷的那次相比,是小巫見大巫,所以眾人的心情也輕鬆了下來。
下船匆忙,地方也有限,御廚們就在院子裏的石屋裏,宰了兩隻羊,給他們烤了吃。
等他們吃完,眾將士才來跟朱瞻基匯報情況。
這次屬於虛驚一場,艦隊沒有太大損失,就是擱淺的少數船隻,需要修補一下船底。
但是匯報完了工作,也沒有人離去,眾人都在等着鄭和的出現。
他已經來此地近半個月了,摸清楚了休達的情況,要攻打休達,離不開他的情報支持。
眾將雖然一心想要在朱瞻基面前立功,但是知道葡萄牙人手裏也有一些火槍,都不敢馬虎大意。
要是大意失荊州,不僅立不到功,還會被重懲啊!
……
……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場雨一下就是七八天,大明來到西方的第一場戰事,就這樣耽擱了下來。
也讓大明信誓旦旦的威脅,變成了一場笑話。
當然,葡萄牙肯定不會覺得是笑話。雖然狂風暴雨不停,但是他們依舊派出了兩艘船,冒着風雨到休達通風報信。
而在里斯本,突然出現的大明,給所有貴族的頭上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面對大明五天的期限,若昂一世與貴族們迅速做出了增兵的決定。但是同時,他們也決定派出使者,與大明商議打一場文明的戰爭。
也就是說,打還是要打的,但是允許失敗的一方投降,作為回報,葡萄牙將不會炸毀他們花了兩年時間修建的軍事堡壘。
暴風雨的來襲讓軍隊的集結非常困難,葡萄牙的船隻,一大半都不能在風雨中航行。
杜阿爾特作為葡萄牙未來的繼承人,別無選擇地作為使者,冒着風險前往休達,同時尋找大明的艦隊。
在他們垂涎欲滴的丹吉爾,他親眼目睹到了一眼看不到邊的艦隊,雖然在暴風雨中這些船隻失去往日威武的身影,但是絕大多數的船隻,都比他的船要大。
可以想像的到,這些艦船到了海上,爆發出來的威脅絕對驚人。
而且,迎接他的士兵遠遠不是馬林的那些奴兵可以相比的。雖然狂風暴雨,但是這些士兵在風雨里依舊筆挺站立,紀律嚴明。
隔着蓑衣,他也看到了幾乎所有的士兵手裏都有一支火槍,這種火槍也遠比他們葡萄牙的火槍要精密。
只是這些衛隊的活力,他已經感到深深的恐懼。
整個葡萄牙現在也只有不到兩千支火槍,但是現在,這數萬大明士兵似乎人手一支,整個歐洲似乎都沒有這麼多的火槍啊!
他為貴族們的愚蠢感到悲哀,因為錯誤的決定,會讓無數葡萄牙士兵葬身他鄉。
他似乎忘記了,當初他也是主戰派之一。
葡萄牙人可以輸,可以敗,可以投降,但是不能沒有打就投降。
一個看起來像是學者的官員接待了他,並且答應了他的請求,同時將交戰的時間定在了九月一日。
杜阿爾特原本還擔心大明艦隊會在海上設立封鎖線,不讓葡萄牙增兵。也想過對方會故意為難他,但是沒有想到,對方提也沒提,也無意在海上攔截,似乎根本不在乎葡萄牙派多少人。
他最遺憾的就是沒有能夠親自見到對方的首領,那位簽署國書給他們的皇太孫殿下。
據說,是因為皇太孫殿下突然有了喜事,似乎他的妻子懷孕了。
這也讓他驚奇不已,為什么女人也能上船?
對朱瞻基來說,沈黛兒突然懷孕,絕對算不上是一件喜事,因為這說明他的計劃出現了紕漏。
得知沈黛兒懷孕,他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後院,好聲好氣安慰了沈黛兒一番,讓她不要擔心。
這個時代的女人懷孕,就猶如過鬼門關。而且他們現在還在歐洲,整個艦隊不可能因為沈黛兒一人耽擱,所以她只能在船上生活,生產。這就更增添許多危險性。
擱在後世,她最多也就是上高一的年紀,但是現在,面臨的卻是失去生命的危險。
出門的時候,他扭頭看了一眼劉承徽,輕聲說道:「跟我來一趟……」
這個要塞的環境很差,但是房子倒不少,一個能容納幾千人的軍營,現在只住了不到一千人,有許多空房間。
進了劉承徽的房間,朱瞻基剛在她的床上坐下,劉承徽就已經跪倒在地,哀聲說道:「妾身發誓,絕對沒有針對沈奉儀之念,望殿下寬宥。」
朱瞻基面色如常,問道:「何錯之有?」
沒有用罪,只是用錯字,也讓劉承徽的心裏鬆了一口氣。她俯首說道:「殿下將後宮之事託付妾身,也是因為信任妾身,連一眾妃子的藥材都是經妾身之手。雖然妾身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讓沈奉儀懷上龍種,但也是失職。」
「這話你似乎醞釀了許久,合情合理。」
劉承徽心裏一緊,連忙說道:「妾身因沈奉儀月事未至,今日特意查探,得知她已懷孕,心中惶恐,一直想着讓殿下如何寬宥妾身。」
朱瞻基對劉承徽還是非常欣賞的,論大氣她比不上胡善祥,論手腕她比不上孫嫻,論單純她比不上馬欣,論心氣她比不上藍煙,但是這些人都比她的級別要高。
現在多了一個半路加入的沈黛兒,更是屬於絕色佳麗,論美貌又把她比了下去。
其他人都沒有懷孕,就只有沈黛兒懷孕,朱瞻基第一想法就是她在背後搞鬼。
其實她也有她的優勢,各方面她都不拔尖,但是論起綜合素質,她比朱瞻基後宮裏面絕大多數人都要強。
朱瞻基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合,我也從來沒有指望我的後宮就能一直平安無事。不論陰謀詭計也好,仗勢欺人也罷,其實都比不上一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妾身愚魯……」
「愚魯,你可一點也不愚魯……起身吧。」等她站起身來,朱瞻基伸出了大手,她遲疑了一下,將手放在了朱瞻基的手心裏。
朱瞻基牽着她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這才說道:「爭風吃醋不可取,害人之心不可有,這是我對你們的要求。不論你們怎麼爭,怎麼坑人,你們都不要忘記了一點。你們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我,只有我的寵愛,才是最重要的!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不需要跟其他人比。我知道因為沈氏姿色出眾,我在她的房中多過了幾次,引發了你們不滿。但是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失去了我的歡心,你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劉承徽看着朱瞻基的臉,怯怯地說道:「殿下,如果是沈奉儀自己沒有喝藥呢?」
「那我還要佩服她了,能拿自己的命來拼一把,踢掉你這個礙事的管家婆,怎麼看都不划算啊!」
劉承徽還想再說,朱瞻基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說道:「什麼話都不要說了,今天這場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但是,機會只有一次!在我的心裏,你是一個識大體,懂進退的聰明人,千萬不要讓我覺得你聰明的過分了。」
「妾身遵命。」
朱瞻基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守在門口的劉萬,回頭說道:「你幫我盯着一些青梅,綠竹,有些人總是自以為聰明啊!」
他最大的懷疑對象其實不是劉承徽,今天只不過借着這件事警告她一番,因為出門在外,她受傷的權力太大了。
要真是懷疑到她,他也不會跟她說這些話了。
真正值得懷疑的是青梅和綠竹兩人,孫嫻給她們肯定施加了不小的壓力,她們兩人不能再生孩子,下半輩子的希望都在孫嫻身上,替孫嫻去掉一個很強的競爭對象的可能性很大。
走出房間,朱瞻基感到一陣鬱悶。他原本以為後宮的紛爭會在孩子都成長起來才會發生,沒有想到,現在就有了。
作為自己的嬪妃,她們並不是敵人,朱瞻基也不是真正無情之人,難道非要打打殺殺嗎?
至於這件事的真相,朱瞻基並不想去徹查,即使有了結果又如何?
難道就為了這樣一件「喜事」,讓喜事變喪事?那他才傻了!
不過,這一些規矩還是要講的,該警告還是要警告的。
現在還不急,等回了大明,就制定新的後宮制度,應該首先擺上計劃。
八月二十八,雨終於停了,而艦隊也開始集結,修補損壞的船隻,補充淡水。
有本地人帶着羽林衛學的人在陸地上監控休達,所有人都不擔心葡萄牙人的動作。
八月三十日,所有的船隻全部休整完畢。這次搶到進攻任務的一萬一千幼軍將士,也早就分散開來,分別乘坐上了海軍的進攻船隻。
這次攻堅戰,海軍除了出動炮火掩護,並不會登陸,所有的任務都會由這一萬一千將士完成。
這倒不是大明托大,主要是休達地勢狹小,人去的再多也沒用,根本擺不開陣勢。
葡萄牙人是沒有大火炮,對大明士兵造不成大威脅。要是有火炮,朱瞻基絕對不會跟他們講什麼文明,道義,給他們「公平」決鬥的機會。
華夏人從來都是功利思想,一切以結果論英雄啊!
而這天晚上,一半廚師都沒有休息,沿着海岸支起了無數鍋灶。九月一日天剛微微亮,香噴噴的飯菜就已經全部做好。
每個士兵吃飽喝足之後,有順序地登上了戰艦。
這一次的航行編隊與往常有很大的區別,最前方是攻擊艦隊,以兩千石到四千石的主力戰艦為主。
他們的任務是進行遠距離的炮火攻擊,掩護登陸的幼軍,主要攻擊堡壘內的主要力量,將他們打散。
第一輪炮火攻擊之後,將敵人的膽子打寒了,幼軍乘坐的平底沙船才會分散開來從四面八方登陸。
並且每一個方向的攻擊營,都會有兩艘主力戰艦負責炮火掩護。
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火炮的威力增強之後,小型戰艦的甲板厚度不夠了。上次在忽魯謨斯炮擊帖木兒人,幾乎百分之八十的小型戰艦的甲板都出現了炸裂。
以後這種小型戰艦,除非經過改裝,否則不會再擔任炮擊的任務。
艦隊迎着太陽一路東行,休達距離丹吉爾的海上距離只有不到三十公里。雖然有點逆風,但是依舊在巳時一刻,也就是上午九點十五,就抵達了休達海域。
讓朱瞻基意外的是,在距離休達不遠處的海面上,竟然駐泊着好幾艘不屬於葡萄牙的船隻。
卡斯蒂利亞,阿拉貢,格拉納達,包括教皇國,竟然都派出了代表來觀察戰場。
雙方接觸以後,朱瞻基也沒有讓人驅散他們。他就是來立威來的,現在有人幫他宣傳,他當然是求之不得。
葡萄牙人似乎知道自己的艦隊太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已經把所有的船隻都撤走了。
他們把海軍,陸軍,僕從軍都集中在了岸上,誠心是想依靠堅固的堡壘,跟大明打一場攻防戰。
看到這樣的陣勢,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員傷亡,負責總攻的薛祿乾脆就只留了一支從馬林陸地進攻的士兵牽制對方的兵力。
然後下令幼軍暫停登陸,只用海軍進行炮火攻擊。
巳時正,也就是上午十點,負責包抄的艦隊緩緩從三個方向將休達包圍了起來。
各部就位,薛祿一聲令下,他的船上升起了進攻的紅旗,然後,一聲重鼓敲響,隨着旗艦上的重鼓敲響,所有船上的鼓都一一敲響。
總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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