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合不合適,並不是她憑自己臆想來定論的,合該秦妹妹自己判斷,謝韞將木匣合上。
到底是一晚上沒睡,對於平日裏作息時間相當規律的人來說,這其實是一種極大的折磨,這會兒謝韞又了卻一樁事兒,眼皮就有些睜不開了。
去到國子監之後,謝韞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去課室上課,就直接去了寢舍,本來,若不是惦記着將東西直接給識薇,她大概直接回家了。
沈朝三當初入國子監的時候,那也是死皮賴臉的混進了女學,不過,這人混歸混,卻一直穩穩吊在甲子班的尾巴上,瞧着一副搖搖欲墜的隨時都會掉下去的模樣,奈何,他一直那麼堅挺的呆了下去,平時一副散散慢慢,瞧着就沒好好學的樣子,這讓那些表面看起來風輕雲淡實際上廢了很多功夫的姑娘們咬牙切齒——女學的東西,你一個男人閒閒散散比她們都要掌握得好,還能不拉足仇恨?
別的不說,沈朝三的女紅絕對是甲子班最好的,對於世家女而言,這雖然不是必修課,但是,被人說成還不如一個男人,這臉往哪兒擱?
其他某些方面就更不用說了,畢竟,不是誰都先天條件佔優勢,想要保持優勢,就必須付出大量的努力,而處在甲子班的人,哪個不是身份地位皆不缺的人,她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的顏面,還有自己家族的臉面——儘管只是在國子監這個圈子裏——如果從甲子班掉出去,絕對是非常丟人的一件事情。
本來,沈朝三打定主意從謝韞入手接近識薇,可謝韞居然沒來?!
沈朝三整個人的氣息都黑沉沉的,大有一種誰靠近誰死的架勢。
不過,甲子班的姑娘們,與他關係本來就不好,不說他那臭脾氣,還有男女大防呢,因此,他現在那狀態,對旁人的影響倒是有限。
第一課時結束之後,沈朝三就氣勢洶洶的離開課室,在外面碰到的人都快速的閃開,面面相覷,是誰又惹到這祖宗了?
想要知道謝韞的去處,找誰?自然是謝洵了。
本來,謝洵在課室里與王過、崔宣和等人閒聊,被沈朝三這個存在感十足的人找上門,也是帶着三分驚訝,要知道,沈朝三在國子監的時候,基本上不會涉足男學這邊。
「謝韞呢?」不等謝洵詢問,沈朝三就開門見山的問道,沒有禮節規矩,口氣很沖。
謝洵對他這模樣也是習以為常,並不如何,「今兒我沒見到她,娘說她昨晚在藏書閣找東西,一宿沒睡,要麼今兒就沒來,要麼就在寢舍休息。」
沈朝三得了答案,轉身就要走,卻被謝洵一把抓住。
面對沈朝三不善的目光,謝洵沒有鬆手的意思,「朝三,我說她一宿沒睡,你沒聽懂嗎?凡事要適可而止,你也要適當的體諒一下別人,你急匆匆的要找她,別跟我說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兒。」畢竟,還從來就沒聽說過她他沈「三姑奶奶」有什么正經事兒。
不知道這話是不是正好戳中了沈朝三的哪根神經,面色越發的不善,一把將自己的胳膊扯回來,袖子一甩,氣勢十足的走人。
「要我說,朝三還真是投錯了胎,瞧那眼神動作,當真是韻味十足。」王過興味十足的說道。
謝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有本事當着他的面說。」
王過立馬訕訕的閉嘴,真這樣,沈朝三能提着刀直接砍了他。
崔宣和在一邊笑而不語,側頭看了看外面如畫的風景,昨天無意間聽說,朝堂上不太平,鄭家的幾個公子接二連三的遭到「羞辱」,可是惹惱了那位備受聖寵的鄭貴妃,有謝家頂在前面,鄭家明面上倒是不會做什麼,再說也還要顧及身份,可是鄭貴妃要召見一個臣女,就是理所當然的了,皇宮那個地方,想要弄出點問題,可是太簡單了。
想到那神采飛揚、肆意灑脫的姑娘,如此的鮮活,果然還是不太想看到她困於婦人之手啊,雖然一般情況大概也是難不住她,但是,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安仁,昨兒傍晚鄭氏宗主夫人進宮去見鄭貴妃了。」
謝洵聽到崔宣和突兀的開口,頓了頓,明白過來,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宣和怎麼開始管閒事了?「宣和你今兒倒是閒情逸緻。」
崔宣和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沒說話。
「放心,沒事的。」謝洵不再糾纏崔宣和管閒事的原因,「有些事很容易想得到。」
言下之意是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法,謝家人能想到不奇怪,但是做到這般程度,就讓人有些意外了,崔宣和原本只是提醒一句,看看謝家會不會幫忙,想不到是已經出手了。
這似乎已經不僅僅是維持兩個姑娘之間的情誼了。
世家的小輩之間,少有深仇大恨的,有些看上去關係還不錯,但是,並不代表她們背後的家族也是和和睦睦,事實上,幾家門閥之間,都相互聯姻,私底下的競爭同樣腥風血雨,誰都想一家獨大,佔盡好處,比如而今把持朝政的三公,分別出自謝氏,王氏,裴氏,地位穩固,難以撼動,他們崔氏雖然沒有佔據三公之一的位置,亦把持着不少要害的位置。
正所謂君強臣弱,君弱臣強,今上荒廢朝政,喜好玩樂,自然也就怪不得臣子們想要瓜分他手中的權利。
崔宣和手肘支在桌上,閒適得撐着頭,他果然不怎麼喜歡這些事兒。
不過,鄭家因為鄭貴妃的原因,似乎有着佔據門閥之一位置的野心,所以說,謝家出手,未必僅僅是因為秦姑娘。
「快來瞧瞧,今兒文榜上貼了一篇好文章出來。」
有人頗為興奮的從外面進來,帶來的消息一下子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到底還只是求學的學子,官場上的事情,在家裏邊聽聽就算了,更感興趣的,自然還是詩詞文章,風花雪月。
「快說說,是篇什麼樣的文章?」
「關於上巳竹溪的,看過的不少人都認為能列為相關詩詞文章前十,我謄抄了回來,給大家念念。」然後抑揚頓挫的開口。
聞者無不是眼中泛起異彩,待聽完之後,激烈的討論起來,從用詞,到意境,到情感,各抒己見,好不熱鬧,到後面漸漸平息了,好覺得意猶未盡。
「文章是誰寫的?」
「秦識薇,聽着好像個姑娘的名字。」
什麼像姑娘的名字,分明就是個姑娘。
「沒想到秦姑娘棋藝超群,文章也這般出彩。」崔宣和笑道,「有機會真得好好請教一番才是。」
「這是昨天那姑娘?」王過問道。
崔宣和點頭。
王過拊掌,「那就真的是厲害了。」眼中的興味也越發的濃郁。
「別玩你那一套,小心被揍,我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謝洵涼涼的說道。
「安仁亂說什麼呢,我這是見之欣喜,可沒半點齷齪心思。」王過義正言辭。
謝洵與崔宣和對視一眼,有些人吧,總要吃點教訓,才知道收斂。
「那一筆字也寫得相當漂亮,你們可以抽空去瞧瞧。」
顯然,從文章貼出來開始,識薇在這國子監里,就成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不過識薇現在卻遭遇了一點小麻煩,昨日大庭廣眾下動手,傷了人是事實,今兒,人家家長可是找到國子監來了,表示要將她這樣殘暴的人予以嚴懲,這樣的人也斷然不配待在國子監,簡直就是辱沒了國子監的風氣。
待不待在國子監,對於識薇而言其實都無所謂,所以,這會兒面對憤怒的某夫人,摸着鬍鬚的祭酒大人,還有一眾國子監的其他官員,淡定得很,祭酒大人這裏的茶點很不錯。
祭酒大人有心對識薇賣個好,自然不會輕易將人給趕走了,義正言辭的表示,秦姑娘的品行絕對是好的,輕易不會與其他學子動手,裏面定然有原因,絕不聽信片面之詞。
查,仔細查。
然後,結果擺在眼前,秦姑娘雖然有錯,但是,事情並非她挑起,所以,雖出手傷人,也情有可原。就罰她打掃譽王閣一個月。
祭酒大人這處罰一出,眾人的表情都很微妙,「打掃」譽王閣如果是懲罰的話,那些世家子怕是多要競相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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