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啊!」三辣老師並沒有我想像中可怕,她用極其和藹的目光看着我和任小萱,語調也異常的溫柔。
「陳老師,我們剛剛複習回來呢。」任小萱把話搶在我的前頭。
但我仍然不滿足於任小萱的解釋,於是接着對三辣老師說道:「我們可什麼也沒幹!」
當然什麼也沒幹!要是我想幹什麼,任小萱也一定會對我使出她的降蛇十八掌。
「嚴小武!你說什麼呢!」任小萱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識趣的閉起了胡言亂語的大嘴巴。
「哈哈!瞧你們兩個,就算你們真的幹了什麼事,我還能把你們吃了不是。」三辣老師果然和一般的老師不同,我想她那時對我和任小萱那樣寬大處理,絕不是僅限於我們的坦白,而是我和任小萱一起膽戰心驚回宿舍的一幕觸動了她青春的神經。
都曾走過的十八歲雨季,同樣是對於愛情憧憬的年齡。
華美的月光下,那一前一後的步伐。
從教室到宿舍的短短路程,我們曾那樣的忐忑不安。
微風撩起你的秀髮,額間露出還未完全褪去的痘痕。
值班老師的手電筒穿過古榕樹下,我們躲在巨大的樹幹後靜靜偷笑。
那時的我們還很天真浪漫,永遠不知道多年後的愛情會變得金錢物質。
你依偎在我的懷裏,情意綿綿。
我嗅着你發梢的芬芳,如痴如醉。
多年以後,我們回首當初。
臉上依然會揚起青春的容光。
我們都不曾忘記彼此稚嫩的面龐,以及那小鹿亂撞的胸腔。
青蛙跳進了湖水,荷花在那個夏季綻放。
我們都不曾忘,青春就在那樣美好的夜晚靜靜流淌。
「老師我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任小萱也開始解釋起來。
陳三辣看着忸怩的任小萱,不禁啞然失笑道:「哈哈!我明白的,你們不用解釋。早點回去休息吧,可不能還沒上戰場就把身體給累垮了!」
我那時覺得三辣老師真是一位宅心仁厚的中年婦女,如果今晚不是遇到她,而是遇到像曹無雙那樣的傢伙,那我和任小萱就是有百口也難辯了。
「嗯嗯!老師您也是,宿舍馬上要關門了,那我們先走了!」一旁的我也不甘於成為空氣,所以忙找藉口脫身,心想還是早點溜之大吉為妙。
「是啊,陳老師,我們真的得回宿舍了。」任小萱也很快心領神會我的意思。
「嗯!拜拜!」三辣老師目光慈善。
「老師再見!」我們異口同聲。
任小萱和我跟三辣老師說再見後,便很快消失在了路燈照射的盡頭,我們不知道在我們的背後一直是三辣老師注視的目光,那雙因歲月的雕蝕而深深凹下的眼袋,看着那兩個年輕俊朗的背影,似水流年仿佛又在她的眼前淺淺浮現。
同樣是盛夏的夜晚,年輕的三辣老師也可以算得上是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標緻美女。在那個封建的年代,連和一個男生同桌都過分,更別提和男生一起在晚自習後一同回宿舍。
那也是三辣老師第一次和男生單獨相處。
在那個聒噪的夜晚,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地走在寂靜的校道上。
像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三辣老師走在前面,那個羞赧的男生低着頭,一路跟隨。
我想那個男生一定像現在的我一樣,手心滿是因緊張而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麼,你先回去吧!」三辣老師回過頭來對着那個清秀的男生說道。
「我......你......」那個男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將話說全,他只是很激動地看着面前的三辣老師,那個他暗戀了三年的女生。
「你還有什麼事嗎?」三辣老師問道。
男生深呼吸了一把,似乎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就當他準備將自己埋藏三年的心事對三辣老師一吐為快時,一個刺眼的光線打破了浪漫的氛圍。
是值班的老師發現了這對郎情妾意的男女。
「那麼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我急切地問三辣老師。
多年後,在我和任小萱的婚禮上,三辣老師頂着花白的頭髮向我們訴說起了這段陳年往事。
「接下來的事啊,你絕對想不到,那個男生居然一把拉住我的手,一溜煙的從值班老師的眼皮底下跑了,那時的他是多麼的勇敢,透過昏黃的燈光,我看見他堅定的眼神,那一刻我就決定將自己的一生託付給他!」三辣老師的語氣里充滿了幸福與自豪。
女人的一生最引以為豪的事,不是和心愛的人看一生的細水長流,也不是背上行囊一起環遊世界,而是牽手之初的那份純真,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敢愛敢恨,為愛痴狂!
看着璀璨的燈光下嫵媚的任小萱,我的內心在那一刻隱隱作痛,如果那個夜晚,我勇敢的牽起了任小萱的手,那麼任小萱還會不會選擇去美國?現在站在我左邊的那個人還會不會是現在的任小萱呢?
我不禁啞然失笑。
「老師,那麼現在那個男生呢?」我接着問道。
「他就是你們的物理老師啊!」
「什麼?!」我簡直不敢想像三辣老師口中的勇敢男生居然是我高中的物理老師,那個不修邊幅,鬍子拉碴的傢伙,居然如此懂得浪漫。
「嚴小武,我不知怎麼說你才好,我當時以為你已經和任小萱走在一起了呢!可沒想到當時的你居然害怕得不敢承認,如果我是任小萱,大概是不會選擇你的吧!」
一句「大概也不會選擇我」再一次深深地將我刺中。
如果我是任小萱,我也不會選擇當初的我。
在我和任小萱熱鬧非凡的婚禮上,我一個人飲着寂寞的苦酒,錯過的人和事終究不能挽回,我們總是在猶疑不決後才做決定,但是當我們徘徊踟躕時,愛情已經不在原地等待。
回到宿舍時,張國兵已經在床上喊着波老師的芳名;志豪還在借着mp4微弱的光,躲在被子裏看a片;我看了一眼阿農空空如也的床鋪,唏噓了一把,也上床去鼓搗手機遊戲去了。
那時的手機還未進入智能機的時代,我那個硬如磚頭的諾基亞手機里只有兩款經典的遊戲,一個是俄羅斯方塊,一個便是推箱子。
那一晚,我異常的興奮,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志豪沒有插上耳塞,而導致那個幾英寸的視頻里發出陣陣酣暢的**讓我無法入眠。
但是當我將推箱子的最後一關通過時,我的腦海里出現了任小萱那張笑臉,我才明白我失眠的真正原因。
也許你現在也正在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也許你的腦海中儘是某個女孩的影像,久久揮之不去,那麼,你不妨拿起電話,撥通那個號碼,或許她也還沒有睡着,手裏正揣着手機,盯着屏幕靜靜發呆。
當我撥通了任小萱的電話時,我的觀點得到了完全驗證。
「還沒睡呢!」我柔柔地問着電話另一端的任小萱。
「就快了!你不是也沒睡嗎?」
「本來打算睡了的,但是我突然想起今天還有一件事沒跟你說。」
「什麼事呀?」任小萱滿心期待。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對我冷言寡語後加上一句:「有事明天再說吧!」
然後匆匆地撂斷電話。
現在一反常態的她,反而讓我神經更加繃緊。
「那個,我真的可以說嗎?」我在徵求任小萱的意見。
「嚴小武,你真的很婆婆媽媽哎!你再不說的話,我就要睡着了!」任小萱誇張地打着哈欠。
「小萱同學,其實我想說的是,你不是a罩杯,而是c罩杯的啦!哈哈哈!」我在床上前俯後仰。
「嚴小武,你真的可以去『屎』了!!!」任小萱將聲音提高到了兩百分貝。
那一刻,我想任小萱更應該會因為這個惡作劇電話而睡不着了,甚至還會因為這個電話而招致室友的不滿。
但是這只是我的猜想,任小萱那邊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張狂大笑後遭來了張國兵滿是汗臭味的枕頭,以及志豪三天沒洗的臭襪!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7s 3.973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