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分裂 第五十四章：山雨欲來
這次行動的規模絕不算小，隸屬於疊岩城的所有馬紹爾自治軍成員幾乎傾巢而出，總人數少說也得有二百餘人，雖然看上去不多，但僅僅內部摩擦就出動上百正規軍這種情況對於紫羅蘭帝國來說也是相對罕見的，畢竟在政局相對穩定的當下，權利的掌控者們已經很少會在談判桌之外的地方進行明爭了。
至於暗鬥倒是司空見慣……自己不小心被幾條大漢套了麻袋推進巷子裏那能怪誰……
大部隊已經在邊境附近完成了集結，另外還有十分之一的小規模部隊負責越境偵查，具體任務是在火爪領邊境搜索有可能關押俘虜的地方，並在儘可能引發混亂的同時釋放信號。
芬里爾小隊就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四隻綜合實力較強的小隊接到了上述任務，他們將分別從數個不同位置對火爪領的邊境進行滲透與偵查。
作為隊長的奈德負責制定行進計劃以及移動路線，而過程中具體的站位與隊形則是墨檀來安排，這是前者強行委任給他的任務。
「如果遭遇戰鬥的話，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會聽你指揮。」奈德沖墨檀點了點頭：「你得有點兒壓力。」
這時六人已經越過了邊境線，正式來到了火爪領的勢力範圍，儘管周圍的景物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大家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畢竟接下來的每一秒都可能有意外發生，要說沒有半點壓力是不可能的……
除了相對冷靜得多的奈德與薩拉查之外，銀娜、克拉布以及兩位玩家都逐漸開始進入高度警惕狀態，提防着那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稍微放輕鬆些。」同樣很是緊張的墨檀輕聲對眾人說道：「克拉布你的位置有些太靠前了，你是對薩拉查的屁股有什麼想法嗎？銀娜稍微慢一些，至少要讓我們看見你的背影，否則如果有什麼陷阱的話我們都不方便支援。」
結果聽覺異常靈敏的精靈遊俠更緊張了，在一個急剎車之下險些栽了個跟頭，回頭氣呼呼地白了某牧師一眼。
說實話，墨檀這會兒的心理素質也不怎麼樣，但他還是努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畢竟壓力過大或者緊張到一定程度都會造成很多負面影響，比如體力消耗劇增之類的，而過度集中精力則會讓之後的一段時間注意力渙散，總之不是什麼好事。
既然被大家所信任，那麼至少也要把能做的做到最好。
他是這麼想的……
「黑梵說的沒錯。」與銀娜並行在隊伍最面的奈德抬手示意大家暫時先原地休息一下，隨後回頭笑道：「我們的任務只是偵查而已，按理說不一定會發生什麼衝突，邊境這種地方本來就不太適合居住，之前也沒聽說過火爪領有在附近駐軍的情報，可能到最後其實什麼都沒有也說不定呢。」
薩拉查在旁邊冷不丁的來了一句：「但是我們之前遭遇的那些獸人很明顯是火爪領的戰士，那次他們可是直接越界了來着。」
「而且昨晚竟然衝進我們這邊進行屠殺和劫掠！」克拉布把雙手掰的咔咔響，喘着粗氣道：「天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瘋了。」
擰開水囊抿了一口的銀娜也嘆了口氣：「帶着掠來的人，或者說是俘虜也行，移動速度肯定不會太快的，或許他們真的有可能在邊境偷偷建立了據點也說不定。」
「呃……」奈德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沮喪地點了點頭：「你們說的也有道理，如果火爪領真的做出了那種事，那現在也的確不是應該盲目樂觀的時候，不過大家還是不要太緊張了，有些事……還是要眼見為實……」
眾人都是一愣，隨後便同時感覺自己的隊長有些不大對勁，而事實上奈德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的模樣似乎有些憔悴，仔細看去還能發現兩個淡淡的黑眼圈，感覺完全沒有怎麼休息好，儘管大多數時候依然能夠給人一種神采奕奕的感覺，但偶爾流露出來的疲憊也着實很明顯……
「隊長。」銀娜輕聲道：「要不我們在這兒原地呆幾個小時就撤退吧，這次行動也不少咱們六個人。」
薩拉查點了點頭，言簡意賅的附和道：「同意。」
克拉布沒說什麼，不過也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怎樣都好。
墨檀也張了張嘴，剛要說話……
「不行！」奈德卻是斷然否決道：「我沒事，這次行動事關很多人的性命，如果確有其事的話，那麼我們必須要儘可能地做好該做的事，現在可不是偷懶的時候！」
「但是……」銀娜似乎還想說什麼。
「我同意隊長的觀點。」從不久前開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雙葉忽然開口道：「這次的事件有太多蹊蹺，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話，我們必須繼續進行任務。」
薩拉查歪了歪脖子，淡淡地問道：「蹊蹺？」
其他人也將莫名的目光投向這位話不算多的女孩，靜候下文。
而墨檀卻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
「一直相安無事而且從來沒有摩擦的馬紹爾領與火爪領忽然事故頻發。」雙葉推了推眼鏡：「這本來就不算正常，原本只是例行巡邏的燃點小隊忽然在自己境內被認定為『失蹤』，僅僅只是短時間的晚歸就讓上層動用了大隊人馬去尋找，這很合理麼？」
【也許是為了『科爾多瓦必須死』？】
墨檀在心裏吐了個槽……
克拉布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不合理嗎？」
「不合理。」薩拉查卻是已經反應了過來，搖頭道：「當時燃點小隊僅僅只是失聯了兩個小時不到，上邊就立刻宣佈他們失蹤，並且下達了緊急搜索的命令，這的確很不對勁兒，要知道咱們原來遲到的次數也不少，按理說應該不算什麼大事……」
銀娜一臉驚訝地看着薩拉查：「哇！！」
蜥蜴人武僧眨了眨眼：「怎麼了？」
「我第一次看到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哎！」銀娜興奮地叫道：「我還以為你有一次性說話超過五十個字就會死掉的絕症呢。」
薩拉查：「…」
「然後呢？」奈德制止了精靈遊俠的打岔，目光灼灼地看向雙葉：「還有麼？」
「你們的腦袋都是實心的麼？雙葉無奈道：「當然還有了，比如上面看似反應過激的判斷竟然是正確的，我們趕到時燃點小隊已經全滅，咱們也險些把命搭進去，而敵人則是火爪領的正規戰士。」
墨檀這時也點頭插了一句：「而且那些傢伙都對我們有着強烈的敵意。」
「沒錯。」雙葉微微眯起她那對漂亮的眸子，嘴角帶着一絲玩味地笑意，輕聲道：「然後這件事竟然在隊長上報之後就不了了之了，結果沒隔幾天就發生了火爪領的人連夜跑過來燒殺搶掠，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銀娜被雙葉說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呆呆地點頭道：「原來沒覺得，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挺奇怪的啊。」
奈德似乎也精神了不少，在一旁連連點頭。
而墨檀則面色古怪地看着氣場仿佛已經突破了一米六般的雙葉……
「僅剩下一個的目擊者被好好地保護了起來，而且所提供的情報還被無條件信任。」雙葉用食指輕輕點着自己的嘴唇：「詳盡的死亡人數、飛快的應對措施、絲毫不顧忌政治影響的軍事行動、短時間內被擴散到整個城市的輿論……呵呵……」
女孩眼中閃爍着某種熾熱的光芒，笑道：「我真的很感興趣~」
「呃……」銀娜被雙葉的這股謎之氣場嚇了一跳，隨後輕盈地跳了過去使勁揉着對方的小臉：「雙葉妹妹好帥啊！」
「唔！哩瓦嗖辣凱！」手忙腳亂的少女法師奮力抵抗着，全還是被欺負的毫無脾氣。
奈德走過來一把將銀娜提溜到一邊去，沖眾人笑了笑：「繼續行動吧！」
墨檀注意到他的狀態似乎比剛才好了很多。
還有就是……
旁邊那個正在輕輕揉着臉頰的少女，剛才仿佛讓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走吧。」墨檀暫時把亂七八糟的事拋在腦後，隨後開始對眾人囑咐了起來：「銀娜在最前面遊走，但不要超過以隊長為中心半徑十五米的位置，雙葉跟在隊長身後，薩拉查在右側，我在左邊，克拉布押後……」
芬里爾小隊再度開始前進。
……
馬紹爾領，邊境線附近
自治軍的戰士們已經將一個簡易駐地搭建完畢，此時正以小隊為單位散佈在周圍休息着，而第二批搜索小隊也已經在不久前出發，一些上級軍官正在算不上密集的人群中來回穿梭，不斷下達着接下來的命令和安排。
而在駐地的中央，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人正蹲在一張臨時搬來的地圖桌上，毒蛇般銳利的目光不斷地在遠處那些自治軍戰士們身上中游移着。
他有着一頭短短的灰發，身穿一套已經褪色的皮甲，臉上有條從鬢角一直延伸到下顎的傷疤，讓他原本有些儒雅的面孔顯得有些猙獰。
「大人，第二批搜索小隊已經出發了。」蜥蜴人軍官加特恭敬地站在這人身後，垂着頭低聲道：「按照既定計劃，第三批搜索成員將在……」
「算了。」那人忽然悶悶地嘟囔了一句。
「嗯？」加特頓時一愣：「您剛才說……」
中年人站起身來，高舉着雙手舒展了一下身體，隨後回頭露出一個溫和地笑容：「我說算了，不用再派第三批人去了。」
加特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後續的……」
嘶！
一道血痕出現在了他的臉上，蜥蜴人那原本頗具防禦力的鱗片沒有起到半分作用，些許涼意伴隨着淡淡的刺痛讓加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們的效率實在太差了。」輕輕舔舐着指尖鮮血的中年人輕笑着搖頭道：「我已經在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再這樣下去的話別說營救了，收屍可能都來不及，所以……」
他跳下地圖桌，轉身拍了拍加特的臉頰：「既定計劃取消，我現在立刻動身，你和剩下的人只要在這裏等着就好了，明白了麼？」
「是……是！」加特立刻顫聲道：「謹遵您的吩咐。」
「我本來就是去報一箭之仇的。」那人把玩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指間的銀色刃片，平靜的語調中卻隱含着森寒地殺意：「現在，我已經等不及了……」
冷意逐漸退去，當加特渾身哆嗦着抬起頭時，那人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位被嚇出一身白毛汗的蜥蜴人軍官打了個冷顫，連忙找到自己的副官讓他通知其餘人接下來的計劃暫時取消，然後就立刻走到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掏出紙筆，在上面寫了幾行字之後將其放在一個冰藍色的托盤上。
……
火爪領，邊境
一直靜靜靠在石椅上的卡隆?古伊忽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不安，猛地站起身來。
「卡隆大人？」旁邊的獸人軍官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小聲問道：「有什麼事麼……」
卡隆眯起他那雙血紅色的雙眼，沉聲道：「酋長那邊有新的消息過來麼？」
「有的。」對方苦笑道：「酋長大人已經第三次派來信使了，讓我們儘快把那個雜種帶回去，還有……」
「還有什麼？」
「那邊的商隊怎麼辦？」軍官看了一眼營地的南側，低聲道：「咱們總不能一直把他們扣在這兒吧？」
在那個方向，有大概二十個人正愁眉苦臉地聚集在那兒，穿着都還算體面，旁邊還有幾匹騾馬和一車貨物。
卡隆重新坐了回去，合上了雙眼，哼道：「等咱們離開了自然會放了他們，這個時候還忙着越境做生意算這幫人倒霉，扣他們幾天又能怎麼樣？」
「是。」軍官的回答顯得有氣無力，隨後攤了攤手：「但這幫人都挺能吃啊，咱們這些天狩到的獵物有大半都……」
「閉嘴！」
「是……」
「再等一天，如果那邊還沒有動靜的話……」卡隆眼中閃過了一絲厲色，看向不遠處的囚籠：「就把這傢伙宰了，咱們帶着他的腦袋回去就行了。」
……
十分鐘後，一道窈窕身影出現在附近的某條樹梢上。
「發現目標！」
第五十四章：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