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崑崙嗎?」靠過來的男人臉上充滿自信,仿佛在炫耀自家別墅的後花園。
「你說的是山還是?」梅子青問。
「既不是山也不是,而是結界!」男人晃着酒杯說,「崑崙是世界上最大的結界!現在的崑崙山根本不是以前的崑崙,以前的崑崙是龍脈的發源地,西王母就住在山上的瑤池邊,兩隻青鳥日夜看守着那裏的宮殿。珠穆朗瑪峰也不是世界最高的山峰,真正的最高峰是崑崙墟,高一萬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那是用神仙的步子量的,神仙的一步就是一丈,一丈就是三米,你算算有多高?」
這人滿嘴酒氣,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邊子遠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深怪他壞了酒吧的規矩,哪有上來就搭訕帶着男伴的女人的道理?
但梅子青似乎對結界的事情很感興趣,問道:「可申州明明就在那裏啊!大家都看得見,坐個高鐵一會兒就到了呢!」
男人似乎覺得有機可乘,又靠得近了些,看見梅子青在喝的酒,故作驚訝地說:「清酒炸彈!在這裏很少有人喝清酒的,你是日本人?還是在日本留過學?」
梅子青說:「你又沒喝,怎麼知道這是清酒呢?」
男人說:「我對酒的研究和對女人的研究一樣深,不管什麼樣的酒,我看一眼就知道它是用什麼調的。」
「無聊!」邊子遠嘟囔了一句。這傢伙剛才明明就看見了調酒師調酒的全過程,當然知道這是什麼酒。他覺得梅子青不會上當,這一套也只能騙騙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但他仿佛高估了女科學家的情商,梅子青居然順着男人的話題聊了下去:「真的?看一眼就能看出來?」
男人朝邊子遠挑釁似的揚了揚眉,對梅子青說:「那還有假!我不但會看酒,我還會看人,看手相,尤其是女人的手,只要看一眼,我就能看出她的前世今生。」
邊子遠憤怒地瞪了男人一眼,卻沒有收到效果。自己明明就在梅子青身邊,卻被人視若無睹,他感覺受到了輕視和挑戰,但知識分子固有的矜持叫他無法發脾氣,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發作。
站起來告訴人家這是我的女人?這話連他自己都說不出口。或者直接給人扇一巴掌,叫他有多遠滾多遠?那到是他此刻很想幹的事情,但這會引發怎樣的後果呢?真打起來能打得過他嗎?就算打得過,引來警察會不會被拘留?
一連串的問題在邊子遠的腦子裏反覆出現。這個可以編寫世界上最難的人工智能程序的大腦,卻無法解決眼前一個莽漢就能解決的小難題。
他心裏窩起了一團火,卻無處發泄,只好一口喝乾手中的啤酒,把杯子重重地按在了吧枱上。
小齊見慣了這種事,也不說話,默默地為邊子遠倒滿了酒杯。
梅子青並沒有讓男人要給她看手相的陰謀得逞,而是追着剛才的問題問:「為什麼說申州有結界呢?」
男人又點了一杯烈性的酒,呡了一口,說:「從建國以來,真正登陸過申州的颱風才六七個,還都只是風弟弟,最幾個厲害的風哥哥都繞開了。如果把幾十年來的颱風路徑都畫出來,你就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張,但這張中間破了個大洞,這個洞就是申州。只要申州沒事,我們吳中也受不了多大的災。」
「那是因為申州所處的維度和地理位置特殊吧?總有個科學的解釋的。」梅子青說。
男人發現眼前這個女人似乎不像看上去那麼好上套,臉上便泛起了酒後的紅光,仿佛獵人遇到了罕見的獵物,小心翼翼地往槍口裏填裝子彈,拿出看家的本領說:
「你說得沒錯,申州的地理位置的確很特殊。它處於長江口,南邊就是錢塘江的入海口。你知道這在風水學上叫什麼嗎?這叫二龍出海!
這兩條龍太厲害了!一條是中國最長的水龍,一條是最壯的水龍,兩條龍整天翻江倒海,所以古時候啊,這邊都是汪洋一片。為了鎮住這兩條龍,觀音菩薩就把道場建在了普陀山。觀音原來在南海,南海觀世音嘛,就是為了這兩條龍才搬來的東海。
觀音來了以後,兩條龍就收了性,在海上搭了界,守護住這一方水土,所以才有了後來長三角的繁華。水是財嘛!水多的地方財多,但水往低處走,都往海里去的。你看珠三角以前,最富的是香港,那都是財往外流,後來國家在深州填海降龍,珠三角才富起來。
長三角有了兩條龍守界以後,不但財不外流,而且龍能還從海上搬財上岸,所以從古自今都是中國最富的地方。這都是觀世音菩薩的功勞啊!」更新最快 電腦端::
梅子青握着酒杯笑而不語。
男人又說:「你可別不信,我看手相算命的本事就是普陀山的一個老師傅交給我的,他教我的時候說過,不要輕易在人前顯露,我是看你面帶水相,又是從東瀛來的,和那兩條龍有點淵源,才跟你說這些。」
邊子遠則實在忍不住了,罵道:「胡說八道!」
男人也不惱,看上去真像個與世無爭的世外高人一樣,輕嘆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世人笑我、謗我、欺我、不相信我,我自忍他、讓他、由他、不去管他,這是菩薩教我的道理。」
又對梅子青說,「這個世俗之地談佛論道,沒得對菩薩不敬,要不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給你算算,也不枉費了這一場機緣!」
邊子遠當然知道他說的安靜的地方是哪裏,怒不可遏地騰一下站起來,一把將那人從梅子青身邊推開,怒道:「閉上你的臭嘴給我滾!」
此時的他已經被怒氣沖昏了頭腦,忘記了遇到這種事最應該做的就是拉着梅子青離開,而不是在酒吧和醉漢鬥氣。
那人也不知真醉還是假醉,被邊子遠一推,人往後倒,手沿着吧枱滑過,不但撞到了身後的人,還把吧枱上的酒都碰到了,嘩啦啦碎了一地。
那些被碰的和被打翻酒杯的人都紛紛出言指責,愛看熱鬧的酒客們都圍過來。邊子遠剛想走,那男人卻纏上來,很紳士地說他推了他不要緊,但應賠償其他酒客的酒。看客們不明就裏,還以為邊子遠才是那個強橫不講理的人。
被圍在人群里的邊子遠感到十分尷尬,人們的目光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往他身上扎。他極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不知該怎麼解釋,漲紅了臉,身體氣得發抖,那樣子看上去更像喝醉的是他,而不是對面那個傢伙。
有幾個好打抱不平的人衝出來,抓住邊子遠的衣領,把他摁倒在吧枱上。這些人的力氣很大,模樣兇狠,不似善類。邊子遠想要反抗,奈何程序員文弱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也使不出力氣。
小齊早就料到會發生什麼事情了。那個男的一看就是泡妞的老手,那幾個看似打抱不平的傢伙是他的同夥,酒吧里常見這樣的老混子。他從吧枱里走出來,搭住那醉醺醺的男人的肩說:
「兄弟,差不多得了。」
男人一愣,斜睨了一眼,原先的紳士風度不見了,醉也不似那麼醉了,凶相畢露地說:「賣你的酒,少管閒事!」
小齊忽然把臉一板,說:「新來的吧,知道這兒是誰罩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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